第七章
鹿濯牽著季鳳梧的手一起出來,正好被鹿堯看見,他看著季鳳梧收到背後的羽翼皺眉道:「濯堂弟,你選的就是他?」
「還要你幫忙,為他做個身份,暫定為我的隨從吧。」
雖然從清虛子那裡把季鳳梧救了出來,但對方沒有身份的話,卻還是不能留在鹿府的,而鹿堯父親因為主持煉丹之事,在府里地位漸高,這點小事鹿堯自然能幫好。
鹿堯此刻還被契約給控制著,於是老實的點點頭,帶著鹿濯二人將之前進來的方法逆著來了一次,三人這才又回到了那大柳樹下。
而那柳樹又起了作用,一陣清風浮動,枝葉上數十個鈴鐺搖晃,一股清心定神的力量落在三人身上,對季鳳梧和鹿濯並沒有什麼用,卻讓鹿堯清醒了過來。
鹿堯那混混沌沌、懵懵懂懂的腦子驟然清醒,剛才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全部想起,他幾乎是瞬間就離開了鹿濯身邊,渾身顫抖、面露恐懼。
「你……你做了什麼?控制我闖進血獄,還偷帶血奴出來!」鹿堯指著鹿濯,滿臉冷汗,想起他對鹿濯言聽計從,彷彿提線木偶一般,感覺到深入骨髓般的可怕。
「鹿堯,說話要動腦子,可是你『主動』帶我進去的。」鹿濯豎起手指,在唇邊比了一個『噓』的動作,「畢竟在旁人眼中,你我可是共犯。」
「用厭勝詛咒針對同族血親,乃是府里不容寬恕的大罪……我只是被你操縱了而已。」
他本來理直氣壯,但想起對方三言兩語就『控制』了清虛子的模樣,聲音不由得也小了一些。
「你要告發就去做,但不能忘了我說的事。」鹿濯對他揮了揮手,領著季鳳梧一起,走向了回滄浪院的路。
而鹿堯落在後面,臉色變來變去,立在原地、躊躇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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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是發生了什麼事嗎」季鳳梧見兩人分道揚鑣,有些擔憂的說:「如果是因為我的話……」
「你不用擔心,不過是點堂兄弟間的小矛盾,不值一提。」鹿濯笑著搖搖頭,他真不覺得自己用異能力暗算黑七和鹿堯算什麼大事。
不過他看小孩還是擔憂,不由的解釋道:「別看他說的嚴重,其實我倆這事,不過是小孩間的玩鬧罷了,他被我騙是他自己技不如人,就算是去告狀我也不怕。」
鹿府雖然是這青柳城的城主一脈,但總體行事卻有些偏向魔道,這從鹿府竟然用生靈的血髓煉製丹藥就能看出來了。而他和鹿堯這樣的同齡人,彼此間的關係也是競爭的,雖然不算弱肉強食,但也是強者上弱者下的規矩。
反正他倆都是公子身份,只要事情不鬧大,那鹿堯要是有臉去告狀,他爹都得先把他給打一頓。
鹿濯想明白了這一點,卻也不藏著掖著,而是趁著兩人一齊回去的路上,把這裡面的關係,還有鹿濯自己是怎麼把他『要到』手裡的事情全部講了出來,一點點掰碎了告訴季鳳梧。
季鳳梧雖然年幼,但他經歷的事一點也不少,再加上他天生聰明敏銳,所以還是聽懂了大半。
大家族真是複雜啊,季鳳梧帶著一點敬畏的看了看鹿濯,換了一個話題:「鹿濯,你身上的傷,還疼嗎」
其實他想問的是,明明我們都不相識,你為什麼要救我……但是話落在嘴上,就變成了另外一句,因為他總覺得自己會聽到不喜歡的回答。
「已經好了啊,不信你看。」鹿濯扯過自己破了個洞的衣服,露出一片乾淨白皙的肌膚,「傷口已經被我治好了,早就不流血了,就是可憐我兩件衣服,就這麼硬生生破掉了。」
鹿濯在指尖浮起一點青光,這不是他的異能,而是這具身體自帶的天賦法術·太乙清靈光,一種能夠治病療傷、生髮萬物的光華。
鹿濯伸出手,指尖拂過季鳳梧的眉梢,嚇得對方微微一縮,純黑色的眸子邊緣露出了一圈金邊。
不過下一秒,季鳳梧的眼睛就變回了原樣,只因青光拂過的地方,對方臉上的淤傷迅速消散,直接恢復了傷痕。
「這便是我的天賦法術了,只要有它在,我就是受了再重的傷也能恢復。」鹿濯在季鳳梧眼前晃指炫耀,「你也不用羨慕,只要跟著我一起修鍊,你也可以掌握這些法術。」
「修鍊……」季鳳梧頓了頓,不可置信地問道:「像我這樣的怪物,也可以修鍊嗎」
怪物,鹿濯若有所思的咀嚼著這個關鍵詞,這是那本《黒鳳》里沒有寫到的,是『主角』季鳳梧對自己的自我認知嗎?
鹿濯想起季鳳梧他娘給他取得那個名字,看來這個怪物稱呼也是被她所灌輸的啊。
鹿濯深吸一口氣,少見的正色了起來,直接與季鳳梧對視,語氣和眼神都極為的認真:「你聽我說,你根本不是怪物,而是和你娘、我、以及整個青柳城一樣的人!」
「可是我生下來就有這對翅膀……村裡人都說這是邪魔的象徵,會給我身邊所有人都帶去災難。」季鳳梧垂下頭來,他難以反駁,因為他真的發現,自己和娘親只要常駐在某個地方一段時間,那裡就會發生災禍。
他們也曾居住過許多地方,但往往住的時間久了,村子鄉鎮都會發生各種意外,所以他們不得不四處搬遷,直到進了青柳城。
「你被騙了,你這哪裡是什麼邪魔象徵,而是因為天賦太高,提前出現了異血而已。」鹿濯見他沮喪,安撫的笑了笑,隨即拉起對方的手,讓季鳳梧摸向自己的額頭。
季鳳梧瞪大了眼睛,只因鹿濯的額頭,並非只有光滑潔白的皮膚,還多出了一截柔嫩溫暖的小角!
他看向鹿濯,正好對上對方鼓勵的眼神,季鳳梧咬了咬牙,然後不好意思捏了捏鹿濯的角!
那小角呈純白色,看起來有一點玉質的感覺,但摸上去軟軟的,帶著一層茸毛,如同嫩生生的春筍。
季鳳梧終於想起,他曾經與母親流浪時見過這種小角,那自於一隻稚嫩的小鹿。
此刻生在鹿濯的頭上時,也沒有一點猙獰可怕,反而給他蒙上了一層奇妙瑰麗的神秘感。
「你覺得有角的我,是一個怪物,還是一頭鹿妖」鹿濯收回了額頭上的小角,為季鳳梧打開新的天地:「我所說的修鍊,我們修鍊,本就是從祖先的血脈里挖掘力量,所以修為越來越強,身體也會越來越靠近祖先。」
「每一個修士,難道都是怪物」
「只是大半的人,變化都是一點點開始,只有部分天賦異稟的人,才會在生來就展現出種種特殊。這就是異血者,生來就能牽引出強大的血脈之力,所以能在修鍊上一日千里。」
「季鳳梧,你不是怪物,而是一個真正的天才。」
鹿濯滿含鼓勵,眼神十分真誠,他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如果說普通人修行是要將山掘開,那麼異血者的身體生來就是露天原礦。
季鳳梧確實是天才,不然也做不了《黒鳳》的主角。
而且他也不願看自家未來的厄運誘捕器失落頹廢。
「原來我不是孽畜,更不是怪物。」季鳳梧喃喃自語,臉上的神色卻格外的複雜。
但還不等他消沉,鹿濯卻突然一停,拉著他笑道:「喏,已經到了,前面便是我們的家。」
「家。」季鳳梧被這個字觸動,看向前方,只看見前方草木繁茂處,藏著一棟玉砌雕闌、華美非凡的小樓。
滄浪院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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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份季鹿劇場:
—你的傷口還疼嗎?
—傷口已經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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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季鳳梧的大翅膀,鹿濯的還是小角角,不過以後多半也長不成雄鹿那誇張的大角架子了。
畢竟他也不用求偶,某人自己就會來開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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