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和離書
第2章和離書
宋暉面色大變,斷不能讓她毀了自己的名節,他慌亂的看向季如婉求救。
那窩囊的模樣讓崔月楹只覺得反胃。
季如婉眸光幽深,冷冷道:「崔月楹,京城敢和我季如婉作對的沒幾個好下場,我勸你別把事情做絕了。」
崔月楹大笑,湊近了季如婉跟前道:「我的公主殿下,是你先把事情做絕了,當真不給人留生路嗎?」
季如婉退了一步,道:「罷了,看你可憐,就簽和離書如何?」
崔月楹眯了眯眼,仔細打量著季如婉,她很好奇為何會為此退步,除非是等不及了。
那是什麼等不及了呢?
崔月楹突然捉住了季如婉的手腕,果真已經懷了孕。
「如此,我便謝過公主了。」她粲然一笑,眼底深處確是無盡的嫌惡。
她跳下床,直接拿出筆墨,提筆落字。
一份絕情決斷的和離書揮墨間已然出現,二人落下指印。
宋暉心情複雜:「此後,你我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歡喜,你自是歡喜的。」崔月楹眯了眯眼,意味深長。「別忘了請我吃喜酒,到時候我定祝你們……」
「早生貴子。」
宋暉瞳孔微縮,一時間不知道崔月楹話中所指,所為何事。
崔月楹沒有挑明了,快一步直接收拾了衣服,簡單的打包了自己的東西,當天離開了。
回到崔府,崔家人誤以為只是小兩口鬧了彆扭,直到晚上宋家放出了和離的消息,他們這才知道。
崔月楹父親乃是太守,最是冷漠無情,聞此消息,痛心疾首的衝到崔月楹房前道:「當初你任性妄為,非要嫁給他,你和我說你是慧眼識珠,好在他是入了仕了,正是官運當頭,你怎麼又和離了?」
「前前後後左右不過四個月,你這是把婚姻當兒戲,傳出去我崔家的臉面都給你丟盡了!」
聽著崔太守的責罵,崔月楹心頭本就怒起,偏生髮作不得,只覺得他罵得對。
「是我眼瞎,魚目混珠,識錯了人。」她眼睛含著水霧,別著臉道,「如今和離也是知途迷返,及時止損之舉。」
繼母薛氏聞訊而來,聽到這句話,不由夾槍帶棒道:「你是成親和離玩的不亦樂乎,可你也不能這麼自私,得考慮一下我們崔府吧,府中你還有兩個姊妹沒有嫁人,如今出了這種事,哪裡是你一個人丟臉,丟的是全家人的臉。」
「和離有何丟臉,莫不是要我一直受罪下去。」她輕笑,「更何況,沒有比和離更好的法子了,我倒是也想一紙休書討個體面說法,可惜世道不允啊!」
崔太守揮袖怒喝:「混賬東西,你說的這是什麼狗屁話!」
「我說的難道有錯?」崔月楹臉上掛著譏誚的笑,似是再也不在乎別的了,「憑什麼只有男子休妻,憑什麼女子和離就要遭受白眼,我才是受了委屈的人。」
「你們倒好,全然顧著自己的體面,你們怎麼不去深究誰害我丟了這體面!」崔月楹徑直繞開了他們,大步要離開。
崔太守被說的愣在地上,見她走,又怒道:「孽畜,還想著出門丟人現眼不成?」
「我去我娘醫館開服藥壓壓心頭的氣,免得氣死了,到時候又叫你們丟了顏面。」她譏誚的剮了一眼薛氏,「若說我和離不是什麼好事,你喪期爬床續弦便是好了嗎?」
她落下這一句,氣得薛氏臉色漲紅,羞憤交加。
當初薛氏投奔崔太守,便是以父母雙亡為由,而後第二天就爬了崔太守的床,謊稱是崔太守醉酒亂性,實則酒里下了葯。
崔太守不忍,便納入府中,沒多久就讓她續弦了。
如今這事被赤裸裸的提起,薛氏自是難受,越發憤恨她又回來了。
無論怎麼樣,都要把這個眼中刺趕出去。
崔月楹來到月氏醫館,這是她母親留下的唯一讓她可以思念的地方,醫館後院養了不少花草,曾經都是由著她母親細心打理,如今由她接班了。
若是可以,就這樣接手她母親的醫館,一個人過一輩子也不錯。
店內小廝突然急匆匆來道:「大姑娘,方才來了位貴客,在樓上等你。」
貴客?崔月楹蹙眉,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那位公主,莫不是什麼遺漏了去,如今又追著她來討的。
於是她帶著一身殺氣騰騰到了樓上,卻不見季如婉的身影,只一男子背對著坐在桌旁,一旁還站著長隨,長隨腳下踏著官靴,衣服亦是宮中料子。
「不知是哪位官家?」她細問。
那男人這才轉過身來,一襲青絲隨意由著白玉寶簪綰著,劍眉星目,狹長的桃花眼下隱隱約約含著笑意,唇紅齒白,俊俏得比唱戲小生還要好看。
她隱約是知道此人的,京中有「笑面玉郎」著稱的當朝首輔鳳修境。
「臣女參加首輔大人。」她忙恭敬的低頭行禮,斂眸生怕得罪了這位大人。
說是笑面玉郎,實則骨子裡是位閻王爺,談笑間取人性命,權勢滔天,暴戾狠辣。
鳳修境沒有答話,只眯了眯眼那雙狹長的桃花盯著她,轉而勾唇輕笑,親自上前將她扶起。
「你就是那月氏之女吧。」
他清冷的聲音擲地有聲,落在她心頭,只覺得發寒顫,不知為何明明他帶著笑,卻給人無形的威懾力。
她點頭應下,低眉順眼。
鳳修境骨節分明的手輕抬起了她的下巴,饒有興緻的仔細端詳她的面容。
「杏眼櫻唇,嬌俏如那二月桃。這般美人,那宋暉怎捨得拋棄的。」
三言兩語當即戳中了她的痛處,她眼底掠過一絲嫌惡,卻不得不繼續由著他抬著下巴,可話卻不如方才那般卑微了。
「首輔大人這是專門前來看我笑話的嗎?臣女受寵若驚。」
鳳修境收了手,輕笑,眼底深意更甚:「本大人瞧錯了,你不像二月桃,更像那虞美人,瞧著如芙蓉艷麗嬌俏,實則渾身是毒。」
「大人謬讚了,臣女不過是株野花,不起眼也不重要,不值大人如此仔細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