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9章 仇人另有其人

第309章仇人另有其人

安知微回到儲秀宮，整個人再也沒有生氣，被芙蕖伺候著洗澡換衣裳，全程沒有說過一句話。

已是深夜子時，多數嬪妃留在鍾粹宮守著皇後娘娘，嫻妃稍微收拾了一下，就趕回來陪著安知微。

綠竹去小廚房幫安知微熬了碗驅寒的薑湯回來，幫她遞到嘴邊，她毫無反應。

嫻妃氣得踢翻了凳子，怒聲罵道：「安知微你到底想怎樣，皇後娘娘沒了，我們大家都很傷心，擺脫你不要再添亂了好不好？」

皇後娘娘這一去，哪個宮裡不是安分守已，生怕被冠上個對皇後娘娘大不敬的罪名，偏偏安知微胡鬧得很，在鍾粹宮裡外鬧了一遍，將儲秀宮的臉都丟乾淨了。

現在回來關起門來，她還鬧，她有什麼可鬧。

安知微從始至終，聽見嫻妃的惱話，眼皮子都沒抬一下，獃獃愣愣，跟根木頭似的。

綠竹道：「你若是有心事，就說出來，別憋著難受了。」

嫻妃冷冷瞪了眼安知微，實在覺得她是爛泥扶不上牆，都這個時候了，她還在使小性子。

安知微抬臉看了眼綠竹，得到後者肯定的目光，才緩緩移開視線，看向嫻妃，「嫻妃娘娘您知道嗎？」

這是在問話，嫻妃不知道她要問什麼，但好歹是平復了下心情，端了個凳子過來坐下，「想好再說，不要讓本宮對於失望透頂。」

宮中這樣的地方，稍有一步差池便足以掉落萬丈深淵。

安知微今天這一鬧，要是被有心人蔘到亓晟那裡去，即便亓晟再疼愛她，怕也免不了一頓責罰。

到時候殃及池魚，嫻妃也難逃一劫，她才不想被安知微連累。

安知微不會讀心術，看不穿嫻妃的想法，如今只能叫她當做最後的避風港，同她說起壓在自己心裡的秘密。

「嫻妃娘娘您不知道，我今天看見了秦淑妃故意去氣皇後娘娘了，秦淑妃說，皇後娘娘當年生下來的那個男孩，其實不是早夭，而是被皇後娘娘親手掐死的。」

「秦淑妃親眼見到的，她見到皇後娘娘掐死了那個孩子，她還、她還生下了長歲，害得長歲常年服藥，自小就被太醫斷定活不過七歲……」

兩個秘密在安知微心裡壓了不足三個時辰，卻險些將她整個人壓垮了，這是對皇後娘娘所有善念的坍塌。

嫻妃清清楚楚聽到了安知微這兩番話，卻無動於衷，甚至連眼底的冷意都絲毫為動過。

安知微瞧著她，眼睛太用力，有熱淚從逼兀的眼眶中湧出來。

嫻妃伸手替她擦了眼淚，緩聲道：「你還是太年輕了，這些事情在宮裡，不算是秘密。」

安知微眼前模糊得看不清嫻妃的臉，但嫻妃的聲音直直鑽進了她耳中。

「皇後娘娘當年那個孩子，死得蹊蹺，陛下也不讓太醫查死因，後宮其他人也對於諱莫如深，但大家心裡都清楚，恐怕這其中大有文章，但明面上，也就只當做是皇後娘娘愛子心切，從不在她跟前提起。」

「關於秦淑妃娘娘的事情，大家只覺得她好命，倒不曾懷疑過她會毒害自己的親生骨血，可這即便擺在陽光下，她也是為了活命，後宮里沒有誰不想活命。」

「就連上次姜修媛她，安知微，你該猜到的。」

安知微泣不成聲。

上次姜修媛，上次姜修媛懷有身孕，滿宮上下就差圍著她打轉了，可她的孩子還是沒了。

原來原因在這兒。

嫻妃知道她此時的震撼，輕輕拍了拍她後背，安撫道：「沒事了，皇後娘娘已經走了在，這些事情就過去吧，皇後娘娘的死也與秦淑妃娘娘沒有太直接的關係，你即便拿著這件事去陛下面前指證秦淑妃娘娘，陛下也不見得會治她的罪。」

「他當然不會治她的罪！」安知微哭得近乎肝腸寸斷，咬得牙齒咯咯作響，「嫻妃娘娘您不知道，您不知道我姑母也是秦淑妃害死的……是她害死了我姑母，可是亓晟選擇了包庇她！」

雷雨交加的深夜，這些事情，說出來的人覺得委屈憤怒，聽進去的人只覺得駭人可怖。

這下子嫻妃沒能維持得住從容的神情，就連綠竹也頓然紅了雙眼，僵著身子重複問了安知微一遍，「你再說一遍，公主被是誰害死的？」

她跟所有人都不一樣，所有人都認為她家公主是殉國而死，只有她一人經歷過，公主不是投繯殉國，是被一道殉國聖旨逼上了死路。

這將近兩年來，她不是沒有想過報仇，只是想到亓晟是公主此生最愛之人，她忍都要把仇恨忍下去。

現在安知微卻告訴她，仇人另有其人。

「是連翹告訴我的，她說當初那道賜死姑母的聖旨是假的，是秦淑妃假傳聖旨，害死了姑母。」安知微哭得幾乎背過氣過。

一個人好不容易認定的事情，好不容易才積累起堡壘將自己偽裝得堅強，現在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告訴她們，她們所堅持的信念都是假的。

嫻妃陷入了沉默，她不知道的事情，如今聽到這個消息渾身顫抖的綠竹知道。

外人只知安昭儀是主動殉國死的，綠竹卻知道，在那之前還有一道逼她殉國的聖旨。

安知微也正因明白這個關鍵的地方，所以才會在連翹面前綳不住情緒。

嫻妃安撫住安知微，轉過頭看向綠竹，問道：「是真的？」

綠竹眼裡泛了殺意，輕而緩點了頭，「是，賜死聖旨的事情，只有那時我和公主還有那幾個太監知道，我查過，他們陸陸續續都被人殺死了，是陛下身邊的薛總管下的令。」

所以她才會認為，害死安昭儀的是亓晟，認為他是為朝勢所驅。

沒想到，他只是為了包庇秦淑妃。

安知微撲過去抱住了綠竹，哭了太久，嗓子沙啞難聽，她一個勁兒地喊她的名字：「綠竹……綠竹……」

綠竹和眾人只當她嚇怕了，並未當一回事。

嫻妃料到這件事的重要性，不由端正臉色，向安知微叮囑道：「這個秘密，你藏好了，不要叫別人曉得了，陛下既然能為她掩下假傳聖旨的罪名，未必就不會為了繼續幫她遮掩，而對你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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