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一輛純黑的布加迪以它不該有的龜速緩緩開進小區,付博彥從車上下來,車被開走,彷彿不曾來過一樣。
「回來了?昨晚去哪兒了?一夜沒回來。」蘇月看見付博彥欲言又止,最後只是說,「阿姨做了早飯,涼了,我給你熱熱?」
「吃過了。」付博彥去摸領帶的時候有些微頓,隨後才自然的接過蘇月手裡的文件,「這是什麼?」
「婚前協議書。」
「你決定要結婚了?在他回來以後。」付博彥覺得有些可笑。
「總歸要開始新的生活。」
「讓我考慮一下。」付博彥看著協議,身上還有些不舒服,「婚姻不是你想推脫就推脫,想開始就開始的,至少也要讓我考慮清楚。」
蘇月聽了一下子就湧出淚水來,「你難道是想報復我耽誤了你這麼多年嗎?爸媽年紀大了,想早點看見我們結婚生子,這有錯嗎?」
不知道為什麼,付博彥突然感覺蘇月總有一種自信,彷彿只要她點頭,他們就能結婚,好像一切都掌握在她手裡。
為什麼他會有這樣的想法呢?他怎麼這麼想蘇月?可是十年來她反反覆復的折磨這段感情,讓他有些心煩。
「我去洗澡了。」
「付博彥,你至少說清楚,以前你不會這麼丟下我的。」
因為都是你先丟下我,為了一些像他的背影發瘋發狂的,我一夜沒回來,你甚至都不擔心我是不是在外面做了什麼。付博彥心裡突然有一種火氣,「你知道褚裟對我做了什麼嗎?你要是知道了你還會愛他入魔一樣嗎?」
「他跟你說什麼了,是因為他說了什麼才讓你這麼對我的嗎?」
付博彥不想再跟蘇月講話,她心裡嘴裡只有那個人,沒有他。
他一個人走進浴室,脫了衣服,看見肩膀上鎖骨處都是吻痕,憤怒的一拳打在了牆上。
一直緊攥成拳頭的手張開,裡面乖巧躺著一盒藥膏,回來路上鼻青臉腫的褚裟給他的。
「褚裟這個瘋子。」
付博彥一直都覺得藝術家好像都有點偏執,蘇月多年來如一日的近乎病態的愛慕褚裟,跑去法國看他參加的設計大賽,收集他設計的衣服,而褚裟執著於自己的設計,從不多看她一眼。他們有相像之處,所以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昨天,他卻和褚裟睡了。
撐著浴室牆給自己上藥的時候,付博彥還在懷疑自己做了一場夢,褚裟跟自己那是十二年的情敵和對手,他們倆怎麼可能會睡到了一起?
高二下學期期末考試前,褚裟攔住付博彥,讓他幫忙補習一下科目。
「求求你了。」褚裟那雙總讓人多想的桃花眼帶著多情,軟聲軟氣的跟付博彥撒嬌,他要是跟女生這麼撒嬌,也許女孩會大腦失智,任他差遣,可跟付博彥用這招,被嫌棄的不行。
「我跟付博彥都會幫你的。」蘇月在旁開口,「雖然我英語不好,可是我語文不錯。」
「啊,那可真是太謝謝了。」褚裟職業性假笑。
「你的基礎不錯,不需要我們兩個教你。」
付博彥看著褚裟做的試卷,有個字寫的有些潦草,他湊近了看,身上一股淡淡的香皂氣息。
褚裟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唇,看著近的伸手就能碰到的付博彥,摘了他的眼鏡,「黑框眼鏡太土了,你的眼鏡有星星,都被擋住了。」
「還我眼鏡。」付博彥皺著眉頭看向褚裟,他覺得褚裟的眼睛總是帶著很強的掠奪性,他把這歸結於戰意。
「褚裟,如果你考得不好,到時候我們一起上補習班吧!」
「付博彥上補習班嗎?」
「他成績很好,但家境不太好,所以只有我們兩個。」
然後,出了成績,蘇月就看見付博彥第一,褚裟第二,而且褚裟有一門根本沒認真做。
「不想搶你的第一,搶你的人,再搶你的第一,你會討厭我,然後不跟我做朋友了吧?」
從那天開始,付博彥就知道,褚裟有自己拍馬不及的條件,而他只有自己努力,不努力這輩子都比不上褚裟。
送付博彥回家后,褚裟才打道回府。
【豬渣渣,怎麼辦啊?你現在是不是違規了?男女主怎麼在一起啊!】
「有嗎?就問你,我是不是插在男女主間的人?」
【可是我沒讓你插付博彥啊!!!】
「但我就橫在他們之間了。」褚裟拿雞蛋敷臉,「睡太沉了,才讓他給揍了。」
【原本就應該你花言巧語哄騙蘇月,對她下手,讓她一下子看清你這個她愛慕了十二年的男人的真面目,然後她轉投付博彥的懷抱。】
「你的任務有問題,既讓我幫男女主在一起,還要我做女主的硃砂痣。就問你,我到底完成哪一個?」
【我們是硃砂痣系統,你主要是做硃砂痣,千萬別再糊成蚊子血了。男女主在一起的事不用你操心了,他們自己會自動在一起的。既然是做硃砂痣,那你跟付博彥那是在幹嘛?】
「露我*的真面目啊!」
【汝甚騷!】
付博彥回家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就去公司上班了,他依舊是公司里的總裁,年輕有為,不是情場失意的失敗者,也不是稀里糊塗跟情敵睡了的醉鬼。
日子照常過,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付博彥努力忘記那晚發生的事。
直到——
「付總,前台接待收到有人給您送的禮物。」
「拿來我看看。」
一個手工製作的蔚藍色絲絨盒子,付博彥覺得這不像蘇月送的,她只會拿卡刷個禮物送他,這麼精緻又費心思的禮物她沒送過,可是他心裡隱隱期待是蘇月送的。
一打開裡面是一副眼鏡,銀灰色眼鏡,付博彥看了看鏡架,是白金的,裡面墊了張紙巾,隨意寫著一串電話號碼。
這麼任性寫的字有點像一個人……
付博彥掏出手機,核對褚裟給他打電話時的號碼,果然是他的。
【你這樣勾搭付博彥是沒用的,你要做蘇月的硃砂痣,不是他的。你以為付博彥會搭理你嗎?你可是他的十年之敵。】
「我本來就不想跟女人怎麼樣。」
手機鈴聲響了,吵鬧的喧囂打破了工作室的寂靜,褚裟放下剪刀。
【是誰送你來到我身邊,是那圓圓的明月明月,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是那潺潺的山泉~山泉~我像那戴著露珠的花瓣,花瓣~甜甜地把你把你依戀~依戀~】
「你放過我的耳朵吧。」
【是付博彥打來電話,你死定了,看男主王霸之氣一開,你就如同過街老鼠**】
「喂,怎麼給我打電話?想我了?」
帶著情絲纏綿的聲音彷彿就在耳邊,付博彥把手機拿遠一點,彷彿這樣就能隔開那夜的纏綿,「你送我眼鏡做什麼?」
「因為弄壞了你眼鏡,賠你的,獨一無二。」
「我不喜歡。」
「那就扔了,我另做,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就做什麼樣的。」
「那晚我們都喝多了,而且我也揍了你,你大可不必為那件事心懷愧疚,然後補償我什麼的,有點噁心。」
「我在工作室,你來找我,不來我就跟蘇月說。」
「拿蘇月威脅我?你會後悔的。」
「誰讓你只在乎蘇月的?你要是在乎我,我不就用自己威脅你了?」褚裟拿尺子比量婚紗,太工匠氣了些,缺少靈氣,剪了吧。
「嘟嘟——」
電話被掛了,褚裟隨手一扔,繼續拿剪子破壞。
【每次看見你把不喜歡的衣服剪壞,我就心疼。】
「總比留下來讓它傷眼好。」
不喜歡就要堅決的拒絕它。
叩叩——
「進。」
「付哥,您讓我查的褚裟的黑料,查到了。」錢川興緻勃勃,卻被付博彥的冷眼旁觀澆滅了熱情。
「說。」
「真沒想到,他是個同性戀,這是國際時尚圈私下裡都清楚的,不過國內不知道。因為褚裟把私人感情處理的很好,他絕不允許感情影響他的設計,所以國內的人只知道他的設計和榮譽。要是咱學校的女同學們知道他對女人不感興趣,還不氣瘋了,他是女人永遠得不到的男人。」
「這個,算了,他應該不在乎。」付博彥敲了敲文件夾,「還有別的嗎?」
「也是,他也算半公開了,聽說玩的很瀟洒。還有黑料就是……他追求完美,只要不合心意就要毀了,他絕不允許手底下的人拿他不滿意的設計賣出去。曾經有個助理就因為賣了他淘汰的設計,被他告上法庭。無論那個小姑娘哭的多撕心裂肺,他都堅持讓對方把那件衣服買回來,並賠償他名譽損失費。付哥,從這一點入手應該會很打擊他!」
「買通他的工作室同事,把他不滿意的作品偷出來賣?」付博彥用一種危險的眼神盯著錢川,他要是用這麼卑鄙手段去對付褚裟,跟他主動認輸有什麼區別?
「沒錯,一定會很打擊他,他對錢興趣不大,但是對自己作品可太在乎了,對付一個人,就要對他的弱點下手。」錢川沒察覺付博彥越來越黑的臉,躍躍欲試,「兵不厭詐,褚裟這個王八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