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朴韓天與他的母親

第三十八章朴韓天與他的母親

張紫夢赤腳走到客廳，拿起電話；「喂？」

「紫夢！是我！」朴韓天的聲音隔著電話，還帶著幾分雀躍。

「哥？」張紫夢有些意外。朴韓天近來似乎有些忙，所以有幾天沒有來找自己了。即使偶爾吃一頓飯，也常常有些心不在焉，甚至有時會流露出從來沒有過的焦躁。

「嗯！還沒睡吧！下樓來吧，我在樓下等你，有事喔！快點！」

張紫夢拿著電話走到窗邊，朴韓天似乎料到她會看下來似得，仰頭正對著她笑，還用力揮了揮手。

「好吧！」張紫夢輕輕放下電話，開燈的一剎那，眼睛竟被燈光刺痛。換好衣服，到了樓下，朴韓天立即在不遠處叫道；「紫夢，快點喔！」

張紫夢點了點頭，發現朴韓天身旁似乎還站著一個人。遠遠看去，像是個女子。好容易走到近前，才發現，的確是個女子。

她正望著朴韓天，面帶微笑，然後望向張紫夢，仍然是那樣的微笑。張紫夢看見，有隱約的霧氣阻住了她眼中的審視意味。

「你就是紫夢嗎？你好！我是韓天的同學，晴子。」她伸出手，手指纖細白哲。張紫夢終於明白那個「青蔥玉手」的形容並不誇張。

「晴子姐姐！」張紫夢微微點了點頭，並沒有伸手去握她的手。

朴韓天笑著拉過張紫夢的手；「晴子這次是特意從美國繞道到秋景市來看我的。她是我學生時期最好的朋友，所以，我想帶來給紫夢認識一下。」

「讀書的時候，我常聽韓天提起你。」晴子說著，也學著朴韓天拉住了紫夢的手。

兩人竟像夫妻帶著小妹妹逛街般地一左一右拉著張紫夢往前走去。

張紫夢揚著下巴，毫不掩飾地上下打量著晴子。她穿著簡單的深紅色裙子，都是低調的名牌，染得很漂亮的栗色長發，直直的，柔柔垂下，是個看起來很賢妻良母的女子。

「紫夢，怎麼了？很少見你這樣看人的。」朴韓天輕輕抬手捏住張紫夢的鼻子，把她的視線轉回來，「你這樣看我的同學是很不禮貌的哦。」

張紫夢微笑了笑，隨後便被拉進了一家高級的西餐廳。

晴子沿路跟朴韓天提起讀書時的趣事，張紫夢一路沉默。等進了西餐廳，朴韓天立即叫了一瓶紅酒，先幫張紫夢倒了小半杯；「紫夢也要喝，不過一點點就好。晴子酒量稍好一些，今天又是故友重逢，值得慶祝的。」

晴子連連點頭，微笑著問張紫夢；「紫夢喜歡吃什麼？」聲音誠懇，笑容也誠懇。

張紫夢搖了搖頭；「我不習慣吃這裡的東西，你們吃就好了。」

「那怎麼行.」

「我幫她點吧！其實她不喜歡這樣的餐廳。不過我記得，這家的牛扒味道很棒，所以帶你來嘗嘗的。」朴韓天說著，彎下腰，低聲對紫夢道，「紫夢，對不起喔！晴子是我母親請來的客人，這裡是指定的餐廳，我只有你這個救兵了，委屈你了。」

張紫夢聞言，先是看了看晴子陰晴不定的臉，然後輕輕點了點頭。

朴韓天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沖張紫夢比了個謝謝的手勢，抬頭對晴子道；「晴子，我們似乎有兩年沒見了。我記得在學校時，你是全班唯一一個沒有逃過課的學生。現在工作了，也還是這麼乖嗎？」

「不逃課有什麼用？還不是每次考試都差你幾分？」晴子一邊笑，一邊斯文地拿起刀叉，小口小口地把食物往嘴裡送，這忽然讓張紫夢有些想冷笑。

張紫夢有些百無聊賴地聽著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話題，那是張紫夢不想曾參與或旁觀過的朴韓天的學生生涯。

牆上的鐘敲了三下，半哥小時過去了。

張紫夢這才知道，朴韓天在學校時有多麼的受歡迎，但對於感情的察覺又是多麼的遲鈍。她可以想象朴韓天在沒有人的學校操場上扶著晴子騎單車的情形，她還可以想象得到，朴韓天蹲下身子，對那些把情書遞給他的女生說謝謝時的表情。

他似乎對誰都這樣的好，難道，就沒有人讓他特別討厭，或者.特別喜歡的嗎？

張紫夢端著那杯咖啡，又抿了一口。

又半個小時過去了。

就在這時，餐廳的門忽然被推開，張紫夢原本黯然的眸中，忽然閃現稍縱即逝的戰鬥光芒。

「韓天，晴子！」宋允珠一進門，視線便直接轉向靠窗的座位。顯然她早就知道，兒子帶了個「拖油瓶」出來。

張紫夢放下咖啡，靜靜地望著方格桌布上經線與緯線的交織紋路。目光里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唇角忽然蕩漾起冷冷的弧度。

「媽？」

「伯母！」晴子放下手中的餐具，畢恭畢敬地站起來。

「這家店的老闆是我的朋友，我是來瞧瞧他的。」宋允珠說著，視線停在了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的張紫夢。

「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你這孩子，紫夢要是沒錢用的話，你應該跟我說嘛！上次幾十萬的醫藥費我們都能出，這麼點生活費還會計較嗎？紫夢！」宋允珠輕輕拍了拍張紫夢的手，「怎麼見了姨媽也不起來打聲招呼？」

張紫夢站起來，抬起頭；「朴夫人，您好！關於醫藥費的事情，我想你不用擔心。我現在不用讀書，只要找份工作，三年還不完，十年總能還得完的。至於生活費，你們沒出現之前，我都能活下來，現在這麼大就更餓不死了。勞您煩心，我真是該死！」

宋允珠臉一紅；「你」

「伯母，坐下來一起吃點東西吧！」晴子識相地轉移話題，朴韓天悄悄地把張紫夢拉到身後；「紫夢，媽媽的話沒有別的意思，你不用往心裡去。醫藥費的事情，用不著你操心。這點錢，對我們不算什麼的。」

張紫夢微微一笑，語氣恭敬無比；「我只比表哥矮一點而已。不想見到任何人，都要挫短自己的腳。」

「你這是什麼話？我知道你沒把我這個姨媽放在眼裡」宋允珠忽然拍著自己的胸口，劇烈地喘息起來。

「媽，你怎麼了？」

「伯母，你不要緊吧？」晴子大驚失色，急忙扶住宋允珠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朴韓天一面吩咐服務生倒杯水來，一邊上前翻出宋允珠手袋裡的葯。一通手忙腳亂后，宋允珠的臉色才緩緩恢復。

「伯母，紫夢只是個孩子，有口無心，您何必往心裡去呢？」晴子一邊輕撫宋允珠的胸口，一邊安慰道。

宋允珠看著晴子連連點頭稱是；「還是晴子乖，到底是外交官的女兒，真會說話！」

宋允珠斜視了張紫夢一眼；「算了！晴子、韓天，你們送我回去吧。」

「那麼，晴子，我母親就先拜託你了。我先送紫夢.」朴韓天話音未落，便被宋允珠打斷了；「不行！」

「但是我把紫夢帶出來的，現在這麼晚了，我怎麼可以讓她一個女孩子獨自回家呢？」朴韓天說著，拉著張紫夢就往門外走。

張紫夢並沒有拒絕，因為她看見晴子已經衝過來了。

「韓天，你別這樣，伯母現在身體不好，你就送她回去吧！至於紫夢我去叫個計程車，直接送到家門口好了.」

朴韓天聞言，猶豫地看了看宋允珠還有些蒼白的臉，又看了看我；「紫夢.」

「我自己可以走回去的！不遠！」張紫夢說著，輕輕把手從朴韓天的手中抽回，大步流星地向門外走去。

朴韓天似乎還想追上來，卻被晴子拉住了。

張紫夢深吸一口氣，推開餐廳大門，仰頭望著天上慘白的月光，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抬腳往回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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