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250心腹大患
第249章250心腹大患
武姜還不得究竟,正在為昨夜的消息發愁。她身邊幾個侍從親隨,忠心有餘,謀智不足。
正巧尹錚來見,武姜出乎意料讓人擺了盤,還上了水果,讓尹錚有些受寵若驚。
武姜問:「昨夜,我的人在新密城外遇到一隊行人,護送軍令。據說還會走陣,速度也快,事後到新密查證,確是有人奉令入城,歇在驛站。但是,姬足入了新密,卻沒人見著他的人,事有蹊蹺。你有何見地,儘管直言。」
尹錚猶豫的看了一眼周遭。
武姜道:「放心,小寢內外,如今都是我的人,敢保忠心無二。」
尹錚斟酌道:「敝臣查過司門記錄,祭足一輿三副,四車前往。按照馬車的行進速度,便設人在新密官道盤查,也確實有這麼一隊人,遇是遇著了。但稍一『刺探』,這隊人便落荒而逃,伸手之敏捷,行動之迅速,足見訓練有序,絕非常人。然,我們要找的人,卻未在其中。」
「沒抓著人?」
「馬車裡的人死了,身形和祭足相似,卻不是。另外重傷了兩個,看逃不掉,就自己抹了脖子。」
「所以,現下找不到人了?」武姜冷笑道,「好一招金蟬脫殼計啊。」
正說著,內豎急急走了進來,在武姜身邊耳語了幾句。
武姜臉色驟變,冷若冰霜,撥了撥手指,讓內豎退下,沉悶了起來,不知在想些什麼。
尹錚老實道:「君夫人,今早,城中有關於您的謠言……」
「哼,雕蟲小技!」
「這一定是那祭足的詭計,他在城中掀風作浪慣了,上次也是這種招數打得我們措手不及!」尹錚見武姜還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模樣,急道,「君上後日就要出發至成周,那些人用魯懿公做比公子段,說魯懿公剋死了父親。君上本就心屬窹生,怕是不會允許公子段跟隨的。」
武姜鳳眼一眯,問:「既然是他的主意,便將他找出來。此子不除,後患無窮。正好,他自己出去找死,死在外面,也不會連累我鄭國。」
尹錚不得不勸:「君夫人,恕臣直言。祭足如今身在何方,我們都不得而知,又如何動手?眼下還是立嗣,才是首要,切莫捨本逐末啊!」
武姜冷笑:「呵,他以為,就這點小伎倆,就讓我心生忌憚,不敢去向君上諫言了?我即便去了又如何,君上還能處決了我不成?明日的事,你吩咐公子呂照做即可,當務之急,是把他找出來……」武姜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周身殺氣蒸騰。
尹錚被武姜的膽大驚得瞠目結舌,不知該說什麼好。他想了想,武姜和鄭武公多年情分,或許有些不為人知的隱秘,讓武姜對鄭武公毫不畏懼,也有可能。反正,他的任務是讓鄭國國內生亂,至於是用立嗣引起紛爭,還是以鄭公夫妻內鬥,都不在他考量之中。兩者相加,當然最好。
尹錚盡心儘力幫武姜出著主意,心思百轉,問:「祭足詭計多端,昨夜出城又失去了蹤跡,無非是去箕山,徹查嬴氏和我的關係。可這本無事可查,只怕他無事生非。幸而,箕山離申國近,有君夫人操持,臣便不用多問了。但還有一點,臣認為不得不防。」
「說。」
「今早這流言不同以往,言辭大膽犀利,若我們不聞不問,恐事態擴大,便會徹底為窹生洗脫了不孝的嫌疑。試問,新鄭城中,何人還有此膽量,敢輕議公族?立嗣當口,誰都知道這次去成周的公子人選,是重中之重。姬足卻反其道行之,出了城。捨本逐末之舉,或是掩人耳目。他私下潛回新鄭,隱在暗處算計,不乏可能。」
兩種可能,不管是姬足真去了潁城,還是潛伏在城中,在尹錚看來都不是好事。他是真希望公子段能去雒陽,只有公子段去了,以後鄭國才會更加亂。
武姜卻覺得,她有把握說服鄭武公帶上公子段,對這事並不在意,只在乎三番五次,幫著窹生和她做對的祭足,一心想置祭足於死地。
武姜問:「就算他是真的潛回新鄭,城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你又如何去找?」
尹錚啞口無言。
武姜又道:「剛得來的消息,昨日,有兩隊行人出了新鄭,都是一兩(二十五人為一兩)。一隊到了雍梁,一隊到了新密。你也知道,去潁城有兩條路,除了新密,從雍梁去上棘,可再由上棘沿潁水直上潁城。你覺得,他會不會在那條路上?」
尹錚一臉懵:「君夫人何以認定,他一定出了城?」
「因為安姬和那程氏,都沒出現,很可能不在虎賁府。祭足最疼這個妹妹,對誰都不放心。若他出城,安姬不在也就可以理解了。」
尹錚一想,是這個道理。可是現在得知消息已經遲了,安姬不在,大可能回了祭國,一路坦途,也就一日功夫。祭國如今跟鐵桶一般,人都不好塞進去,更不可能做手腳。想當初,姬足和祭伯反目,出奔來鄭,一舉瞞過了眾人六年,以至於如今他靠上了武姜,才知道一切都是表象。
姬足瞞天過海的功夫當真一流,混淆視聽也不在話下。這麼一想,尹錚也開始贊同武姜,覺得姬足是心腹大患,想先找辦法除掉姬足,再說立嗣。畢竟,在鄭國朝堂上公子呂優勢明顯,公子段能完勝。沒有姬足的支持,窹生沒有外援,就不足為懼了。
尹錚立即有了主意:「既然他想去潁城,便讓他去潁城。君夫人坐等他上門即可,何必費心去猜。潁城是山谷地形,只要守好前後,他便如瓮中之鱉,還不是任人宰割。至於新鄭,就交給臣與上卿。他要真在城中,翻也要給他翻出來!」
「沒錯。」武姜提醒,「他是出了城的。」
尹錚會意道:「夫人放心,城中即便死了人,也不會是他。」
武姜莞爾一笑:「如此,便有勞肆師了。明日諫言,還請肆師轉告上卿,多加支持。」
雄鷹展翅,兩個時辰內,消息便已傳至潁城。
姬足一行天剛蒙蒙亮便出了新密城,在軍營點人,湊齊二十五人,一口氣狂奔出三十里,直到進入太室山東麓,才停歇下來。
峰壑連綿,凌嶒參差,山峰間雲嵐瞬息萬變,美不勝收。溪水潺潺,馬兒低頭吃草,喘著粗氣。偶爾有幾隻小雀飛過,無視風塵僕僕的眾人,在不遠處的樹杈上歡快的鳴唱。
窹生被顛得不輕,沒有叫苦,嚼著肉乾,灌著水,心有餘悸。
窹生問:「此地溝壑連綿,枝繁葉茂,要藏匿人手最是容易。」
「不,他們會在潁城等著我。」
窹生了悟:「你到底派了多少人出來?」
「不是我,是君上同意,邊父支持。」姬足道,「也不多,兩路行人,已足夠了。」姬足灌了一口水,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衣裳的浮土,「一過新密,我的行蹤就真的斷了。他們不知我身在何方,只能去目的地等著。這裡確實不安全,兵貴神速,還得儘快過了潁城才是。」
姬足不由東望。
窹生問:「你擔心新鄭有人趁機作亂?」
姬足搖頭:「新鄭有君上在,亂不了。」
「那你這憂心忡忡的……」
「俯瞰踏雲泥,一覽眾山小吶!」姬足驟然一聲感慨,翻身上馬,夾了馬肚緩緩踱了出去。
窹生被姬足一打岔,緊張的情緒全無。「俯瞰」,他下意識看看腳下,平地綠草茵茵,哪有雲泥;再看看四周,群山峻岭,少室山侍立,山高得一隻手掌都蓋不住,哪裡看得出來「眾山小」呢。
位於山谷中,卻傲視群山。這種運籌帷幄的心境,是姬足在回答他的憂心之問么?
其實,姬足心中不安,他這般說,是為了不讓窹生擔憂。他在擔心原繁,擔心武姜找不見他,對原繁下手。
他出城時已百般推敲過各種可能,但終究不在新鄭,也擔心百密終有一疏。同時,他也面臨殺劫,自身難保,根本無暇顧及旁人。鷹在天空,一小時能飛80公里,他還在路上,潁城城的人,怕已經做好了準備,等著他上門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