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馬宮

第4章 4馬宮

4馬宮

姬足估摸著,他能平安活到現在,是細作忌憚風揚的實力,所以找了繞彎路的法子。不然直接殺了他這個世子,倒算省事。對現下的祭國來說,是最簡單、直接、有效的辦法。

「好一座馬宮,不僅養馬,連牛鬼蛇神都養齊全了!」

風揚立即下跪認錯:「臣罪過,萬沒想到消息會從馬宮傳出去。」

「不干你的事,細作牽扯頗廣。宮中四處禁制,內豎想出宮很難。但平時甸服送肉蔬的,牧馬的,最好活動。偷了消息出去,不僅僅通過臣下左右傳遞。」

風揚殺氣騰騰道:「這些忘恩負義之徒,先君先考恩澤庇佑,沒苛責過他們半分!臣這就去把他們都辦了!」

這事,風揚還真沒有責任。各官自司其職,風揚不過是名御仆,能照顧好姬足就算是盡心盡職,哪還管得到細作的事情上來,只要保證沒人對姬足下手就是了。

姬足獨自去翻衣裳,準備出門,順著話道:「好,現在就去把他們辦了。」

風揚聽出姬足要出門,立即勸:「世子,君夫人說讓您多休息,過四日時禁,就來看您……」

姬足板起臉來:「休說年幼生病的話,我翻臉了啊!」

世子要出門,下人攔不住。

風揚怏怏住口,得了姬足命令,出去傳話:天神下旨,讓世子為天子馴馬,以補償用了天子歲貢人蔘的罪過。

神論之下,就是這點好,什麼不合理的借口,都可以用天神來搪塞。旁人不敢,姬足經過現代科學熏陶,對這些怪力亂神的手段不以為然。

一個借口,悄無聲息解了擅用人蔘的罪責,這個主意,令風揚佩服。等興緻勃勃辦完了事,才覺著不妥。剛犯了天神醒來,天神再次降罪,就不是這樣簡單了。風揚急匆匆的辦事,又急匆匆的回來,進門卻見姬足對他微微點頭,徑直往外走。

風揚急道:「世子要不換個由頭吧?」

「已經午時,烈日當頭,某去正合適,不怕陰邪。事情都吩咐下去了,怎能隨意更改?」

「可是……」

姬足當然知道風揚想說什麼,問:「對神,是由心生尊敬重要?還是表面尊敬重要?」

從風揚的臉上,姬足看出了答案:都重要!

姬足無語:「那……換個方式理解,是不是心裡做著壞事,表面祈求原諒,就能真無罪過了?」

「不能。」

「所以,本世子心裡恭敬著的。你可以理解為,這是藉助神力的一種方式,明白?」

風揚再精明,也逃不出年代的束縛,被當下的神論限制了思維模式。這一走神的功夫,姬足已經走出好遠了。

風揚追上來問:「世子,您的意思是說,您不用祭祀,就心裡想想,也能獲得神力?」

「咳咳咳!」姬足被嗆到。

風揚追問:「世子是哪裡學的,是睡著的時候,天神教您的嗎?」

「算吧。」

是馬克思爺爺教本世子的,神論是精神鴉片!神要殺你,得用天雷劈,這比刺客直接揮刀而上的幾率,小太多了。

所以,最可怕的是人心,而不是神。

為了方便用馬,馬宮和正宮相連,位於西側。

得了消息的馬宮,已經亂做一團。

世子駕臨,非同小可。從未有貴人願意步入這裡,就那些下士都不願意來。畢竟,養馬的地方,味道不好聞。

內豎們摸不著頭腦,不停地對校人發問:

「校人,這是怎麼回事。世子怎麼會來?」

「你他娘的問我,我問誰去!還不快打掃乾淨,等著挨揍嗎?」

又有人問:「會不會弄錯了,哪個貴人受得了這兒的氣味?是不是讓我們牽馬去田獵啊?」

「麥都沒收,獵你這隻兩腳羊嗎?去去去,別添亂,老實幹活,指不定有爾等潑天富貴。」

一個黑黑瘦瘦的趣馬道:「富貴?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世子是儲君!要是看你順眼,順手一個爵位,夠你八輩兒吃喝了!某還沒見過這大的人物,要是誰給某惹了禍,斷了某家的路子,小心某不念舊情上報宮正,打斷了爾等狗腿!」

趣馬又問:「嘿嘿,校人,世子真能賜爵位嗎?」

「廢話,世子年幼,比那些個好哄。」

「世子怕不會理會我等這般吧?」

「看爾順眼,心生歡喜,什麼不可能?沒有賞賜,是你做得不對!」

……

據說還有半個時辰才到的世子殿下,此時正躲在一旁看熱鬧。他讓風揚先著個可靠的人挑撥氣氛,試探馬宮眾人,是為了接下來的事做準備。校人滿口富貴,口若懸河,若是他身份平庸也要動心。

沒想到,這馬宮之中藏龍卧虎,竟有一個被管馬耽擱了的銷售能手。

姬足聽得高興,順口就問:「私下議論宗族是大罪,但我年幼,可不見得好哄。叔揚,這校人,就是你找的?」

風揚捏了把冷汗,斷然否認:「不是!」

「真不是?」姬足望向風揚,見他將頭轉到一邊,只好扯了他的衣袖,明知故問道,「那我吩咐你找人挑動氣氛,你沒辦?」

「是,是小人找的。先君數次出巡,職責相交,有些接觸。他個是死腦筋……」

姬足聽出了潛台詞:所以蠢。

「行啊,這忽悠人一套一套的。」姬足笑,「這口才養馬是屈就了,等事情辦妥,給他升個位份。」

以前的套路,姬足準是要趁機懲戒下人的,今日卻不同了。風揚呆在原地,姬足剛到風揚手肘高度,伸手輕拍,只夠到風揚的背下。

「叔揚發什麼呆,那些個對爵位沒反應的,可記下了?」

「記下了,待臣回去查證即可。」

「太浪費時間,用不著那麼複雜。」

風揚八字鬍一抖:「世子道,是如何?」

幹什麼?

當然是搞事情!

姬足旁敲側擊道:「要當細作,對方肯定會許以利誘。對垂涎欲滴的爵位沒有反應,值得懷疑。官職世襲,爵位卻不好得,誰不想光耀門楣?討好我,想得些賞賜總合意。再或者,怕受罰,心中忐忑也有可能。你看,那個人,偏偏他沒有感覺,顯然不正常。」

風揚拱手:「世子英明,風揚受教了!」

那名黑黑瘦瘦的趣馬就是細作,問了一襲有關富貴的問題,面色卻平淡得很,完全沒有欣喜之意,和問話不搭。現下,那趣馬埋頭做事,不再搭話。

風揚剛剛心不在焉,聽了姬足的話,竟只往那細作看了一眼。談何受教,明明心中瞭然。

姬足想,君父是給他留了一隻老狐狸在身邊,粗中有細,最擅長裝糊塗。因為他從風揚臉上,看出了一絲興緻勃勃的神色,八字鬍翹得好似比以往高了……

留下看顧未來諸君的人,又豈是泛泛之輩。

這宮中的秘密,比姬足想的還要多。

鼓點響起,尊貴的世子駕領馬宮。

圈人,趣馬,校人,內豎……跪了一地。

姬足掃了一眼,並未讓人起身,慢慢踱到白馬面前,昂著頭贊:「好馬,果真上帝恩賜。」

八尺多高的白色駿馬,在柵欄里優雅的吃草,周身透著乳白色的光,十分顯眼。別說是古代,就是完全掌握了繁育馬群血統的現代,天生純白色的馬,也十分少見,是英國女王的標配。景區里那些,是老馬,和人老了白頭髮是一個意思。

在周朝,純白色的牲畜更有非同尋常的地位,一般都是用作祭祀的。要找這樣一匹馬可不容易,捉到它的庶民能免整整一年的稅賦,還能得到獎勵。歲貢天子,有它一匹,起碼能抵一半的糧食。

有沒有那兩隻老山參,祭國今年的歲貢,都夠分量了。

能稱「龍」的白馬,是神用的;

老山參,是人用的。

不能相提並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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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第一權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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