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誘餌不夠
孟執的話讓江拂回過味來,她用力捏緊手指,轉身要走。
孟執也不攔她,畢竟目的達到了。
江拂沒去乘電梯,走的樓梯,孟執就好耐性地跟著。
走了幾步,江拂忽然停住,「你打什麼主意?」
「碰巧知道了而已,」孟執說:「難不成你希望我不告訴你?」
江拂不看他,一時沒說話。
不管是哪種可能,江拂都不想要。比起這些,她反而對於孟執帶她來的舉動更介懷。
「我和孟執的事到底和你有什麼關係?」江拂不由得大膽猜想,「還是你很想看我笑話?」
後者的可能性更大,除此之外江拂找不到其他理由。
孟執坦蕩道:「我的意思程斂跟你求婚那天就說過了。」
江拂的價值在於她能豁得出去做的那些,有了家室還怎麼做得到?
孟執居高臨下地看著江拂面上隱忍的情緒,程斂這事明顯對她是有影響的。
原本答應了求婚,以為以後的時間最起碼能更好,結果這種希冀還沒有存在多久就被打破了,能不被影響嗎?
「所以你讓我看的剛才那一幕,你巴不得我跟程斂斷了,這些更方便你輕而易舉的拿捏我。」江拂輕易的弄清楚孟執的意思。
她望著孟執,有那麼一瞬間,程斂帶著陶輕去找醫生的畫面閃回,和孟執捉摸不透的注視穿插。
心口的憋悶感越漲越大,不上不下的讓她無法順暢的呼吸。
孟執抬手遮住江拂的眼,說:「別這麼看著我,程斂惹出的事又不是我讓他做的。」
對於江拂來說,親手戳破窗戶紙的人是孟執,是他把程斂為她鋪就的幻想之路截斷。她要怪孟執多管閑事,怪他為什麼總是碾碎她得來不易的希望。
工作也好,感情也好,他都要插手進來攪得天翻地覆。
江拂在崩潰的邊緣,但腦海里理智的那根弦提醒她,她還不能跟孟執鬧得太僵,不然那才是什麼都沒了。
江拂拿下孟執的手,不想再待下去,抬腳要往樓下走。
孟執看出她想逃避的意思,用輕飄飄的語氣威脅道:「想好怎麼和程斂了結,進至娛的機會才能給你留。」
步步緊逼的一句像塊大石壓在江拂肩上,和之前的那些一起,壓得她每走一步都很艱難。
江拂沒有回答,但孟執還是知道她會放在心上。
因為進至娛是她的後路,是她的必經之路,誰會把自己的路堵死呢。
從醫院離開,江拂打車回家,把程斂送她的戒指找出來,又去了趟程家。
路上,江拂給程斂打電話。程斂現在不知道在幹什麼,總之接了,「小拂?」
「你在哪裡?」
「我?我在外面呢,怎麼了?」
江拂握著手機的手用力到隱隱發抖,控制著沒暴露此刻的真實情緒,「我給你發的信息你沒看見嗎?」
程斂沉默一會,「我剛剛有事沒看手機,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啊?」
「是啊,你回家一趟。」
程斂剛想問原因,就聽見江拂說:「把你身邊那個女孩一起帶回來。」
程斂的呼吸亂了節奏,「什麼女孩?小拂,你現在在哪裡?」
江拂看向車窗外,「我在去你家的路上,你把她也帶回來,快點。」
「到底怎麼了?有事你說啊,沒有什麼女孩。」
到了這個時候,江拂沒有心思跟他打馬虎眼,直說:「陶輕,你把陶輕帶回你家,我要是沒見到人,我就跟你分手。」
程斂急了,「有什麼事好好說不行嗎?」
「行啊,你得把她帶過來我才能跟你把事情說清楚了。」江拂放緩語氣,「阿斂,在我們訂婚之前總要把過去的事做個了結吧?你放心,以前的事我不會放在心上,我知道你愛玩了點,只要你給我解釋清楚,知道了嗎?」
程斂在猶豫,江拂給他時間,沒有逼他。
「當真嗎?」
「嗯,」江拂繼續加柴添火,「我們都要訂婚了,你再瞞著我什麼事也不像話吧?有什麼事在訂婚前解決最好,你說是不是?」
程斂糾結過後還是道:「那你等我。」
掛了電話,江拂意識到司機頻頻打量自己,似乎是覺得她說的話聽上去不太正經。
江拂對他笑笑。
計程車一如既往地不能進半山別墅,江拂不介意自己走去,正好,也能留時間讓程斂和陶輕回來。
江拂這次來的雖匆忙但已經有自己一番打算,程家的人聽到她來也是沒有想到。
江拂進了客廳,程母對於她的到來依舊不歡迎,但她今天來的有些不合常理,所以還是叫傭人給上了茶水。
程母姿態高傲地開口問:「阿斂不在,你來有什麼事?」
「程斂跟我求婚的事情您已經知道了吧?」
一聽這話,程母自動默認江拂是來炫耀的,「所以你今天來是想跟我示威嗎?」
江拂輕輕彎了彎唇角,「我約了程斂回來,算算時間,他應該快到了。」
程母疑惑地皺眉,「你到底想做什麼?想讓我成全你們?」
「我知道您想讓程斂和寧之沐在一起,只能是寧之沐嗎?」
「難不成還能是你這種女人。」
江拂慢悠悠道:「那要是我懷孕了,您也不答應嗎?」
她的話宛如平地驚雷,程母立刻坐不住了,盯著江拂的肚子,滿臉不可置信,「你想用這種方法逼我同意嗎?不可能的事!」
就算不是寧之沐那樣身份的,也絕不可能是江拂這種女人。程母想著,她堅信相由心生,第一次見到江拂她就不喜歡,看著就不是安分的。跟程斂談談戀愛玩玩還差不多,要是結婚,一定得是個正兒八經的女人。不然以後真和程斂有結果了,怎麼讓她在其他人面前抬起頭?
江拂不意外程母的反應,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一點都不會被影響。
任憑程母怎麼打量,江拂都不肯透露更多。
這樣的場面並沒有維持太久,程斂回來了。
程母一聽,擺起架勢準備找程斂問清楚,等程斂一走到客廳,她發現程斂後面還跟著個小姑娘。
程斂沒顧得上自己媽,直奔著江拂,握住江拂的手,「小拂。」
江拂任由他握著,看向陶輕,忽然很想笑。
她不知道該不該說,程斂是太相信她,還是太傻。可他這種之前以吃喝玩樂為生的紈絝子弟,怎麼就這麼好騙。
「阿斂,這女孩誰啊?」程母一眼認出陶輕的穿著是便宜貨,於是便不客氣地問。
程斂一心在江拂身上,敷衍地回答,「之前認識的,不太熟。」
回來的路上他想過了,可能是他那些朋友不小心說漏了嘴讓江拂知道了陶輕的事,但他已經打定主意和陶輕斷乾淨,不是不能和江拂解釋。而且他和陶輕有關係也是意外發生的,並非他的本意。
既然江拂說了以前是以前,他思前想後,決定可以攤開了說。
江拂抽回自己的手,按了按程斂的手背,「你不是說她是你表妹嗎?」
「上次是我騙了你,我可以跟你解釋。」
江拂阻止他再說,「我知道她是誰,也知道你們是什麼關係。怎麼樣,醫生說什麼了,懷孕有多久了?」
程斂怔住,到現在已經明白了江拂知道的是所有事情。
他一時啞口,不知該說什麼好,蒼白地解釋,「那是意外,我也不想的,誰知道那麼一次就……」
江拂從他面前走開,來到程母跟前,「阿姨,剛才我騙了您,懷孕的不是我,是這個女孩。」
視線集中在陶輕身上,她從來時的不自在變成徹底僵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江拂還在繼續說:「您放心好了,您不想讓我跟程斂再繼續下去,我能答應,這不,我給您換一個,這下您連孫子都不用擔心了。」
她一丁點生氣的跡象都沒有,不知情的還以為是她多貼心。殊不知除了她以外,在場的每個人的心裡都五味雜陳。
程斂聽不下去了,「江拂!」
「怎麼了?你想告訴我她沒懷孕還是孩子不是你的?」
程斂兩步走過來,剛要說話,程母便拉著他問:「到底是不是?」
當下再找什麼借口的意義都不大,程斂死死盯著江拂,「是我的。」
「這、你怎麼……」
江拂從口袋裡把戒指拿出來,塞進程斂手裡,「你不用費心說服你家人要跟我結婚了,我現在也不會答應。」
戒指在手心硌的生疼,程斂攥拳,道:「這是意外,我不會要的。」
陶輕的臉色更白,幾乎無地自容。
「隨便你,」江拂說:「反正跟我沒關係了。」
程斂不讓她走,「是你說的那是以前的事。」
「我那是騙你的,不然你怎麼真的把她帶來?」
江拂一點也不想偽裝了,她現在只想儘早解決這件事,「還是你覺得我真的會對這種事無動於衷,你覺得這種事也很好哄嗎?」
程斂說,「這是因為你知道了,今天之前你不知情不也能跟我好好的嗎?反正這個孩子我又不會讓她生下來,一切都跟往常一樣,對你並沒有影響啊。」
直到程斂說出這番話,江拂那股子氣惱姍姍來遲,縱然她沒做好事不會拿他出軌的事指責他,現在也無法接受他這一套說辭。
用力掙開程斂的手,江拂氣到鬱結,一刻都不想多待。
程斂還要拉她,程母在中間擋著,摟著他,沒讓程斂跟上去。
眼睜睜看著江拂離開,程斂煩躁地踢倒旁邊的花瓶,「媽,你幹什麼呢!」
「她要走就讓她走,追她幹什麼?」程母現在更在意陶輕,拽著程斂問:「你倒是說說這個姑娘要怎麼辦啊,她都懷孕了!」
程斂捋了把頭髮,脫口而出:「還能怎麼辦?難道還想留著嗎?」
程母猶豫了。
猶豫是因為這畢竟是他們家的孩子,但她又不可能認她當兒媳。
怪不得江拂來了說懷孕了,合著是在試探,她就知道江拂那個女人沒個好心眼。
存在感很低的陶輕再也忍不住,哭了。
她明白程斂根本不喜歡自己,檢查出懷孕之前她也沒想要什麼,她甚至都不奢求程斂多看自己一眼。她知道程斂有女朋友,自己對於程斂而言是圖個新鮮,但造成今天這個局面,實實在在不是她能控制的。
陶輕第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帶著奢望的想跟程斂商量商量,「能不能留下啊,我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的,我也什麼都不要,絕對不會打擾到你們,留著它好不好?」
「在醫院我已經說過了,我不可能讓你生下來。」
「可你也聽見醫生說的了,他說我身體不好,要是做了手術以後就很難再有孩子了,」陶輕哭得一臉眼淚,再次退讓,「等我畢業了我就離開A市,不會影響到你們的。」
程斂被她的哭聲吵得心裡更煩,「我說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你最好自己想通,別逼我用別的法子。」
甩開陶輕的拉扯,程斂撿起車鑰匙大步流星地離開。
陶輕聽懂他話中無情的威脅,捂著肚子,又難過又害怕。
要是不喜歡上程斂就好了,怪她太天真,以為最起碼能留下孩子,沒想到到頭來什麼都沒有。
程母對著現在的場面,只覺像燙手的山芋。
看在陶輕懷孕了的份上,程母說話還算和氣,「我說,你最好聽阿斂的,你又不可能跟阿斂在一起,一個人生個孩子怎麼生活你想過沒有?明知沒可能的事幹什麼要犧牲那麼多?」
「阿姨,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別的訴求,就只要這個小孩。」
見陶輕始終聽不進去,程母露出嫌棄的神情,也不勸她了,「你要是一意孤行,我也不能保證阿斂會做出什麼來。要不是你不知道自愛怎麼能發生這種事情?現在要及時止損懂不懂?」
陶輕心口一抽一抽的疼,絕望地閉上眼睛。
……
從程家離開之後,江拂把自己關在家兩天。程斂出軌、小三懷孕的事倒沒有給她多大打擊,她唯一覺得過不去的是,她再一次體驗到自己不配過正常的生活。像她高考過後那一次,以為終於能甩掉一塌糊塗的家庭和其他人過一樣的生活,最後還是不能如願以償。
江拂用被子捂住臉,茫然地睜著眼睛不知該怎麼辦。
她在家裡躺屍躺了這麼久,容栩都看不下去了,把人從床上拖起來,「組了個局去玩玩,別這幅樣子,讓程斂看見他都會以為你被他傷的太深。」
江拂說:「我看是說他才對。」
江拂沒出門,容栩是正常社交的,圈子就那麼大,有些事都能傳一圈。她晚上出去玩,聽人說程斂這兩天泡在酒吧里,也不說為了什麼事,但看架勢是出了挺大的事。
其他人都在猜,但容栩是知情的。她回來後跟江拂說了,兩個人把程斂嘲笑一通。
「沒想到程斂還挺認真,他對你應該比他以前那些女朋友不一樣,從來沒聽說他哪次分手了反應這麼大。」
容栩本來想說程斂對江拂感情不淺,但他表現的又太矛盾。
江拂塗上口紅,覺得太素了,又勾了條眼線,說:「自我感動唄,我知道他怎麼想的,『偶爾在外面偷腥,但最喜歡的還是我』,有些出軌的人不都是這麼認為。」
這點容栩認同,她見過不少。
化好了妝,江拂心情舒暢一些,跟著容栩出門。
雖然嘴上說的輕鬆,江拂還是需要一個疏通的渠道。不談正事的時候江拂不會喝太多酒,這回仗著容栩在身邊,她放開了玩。
一場下來江拂有點暈,周圍的空氣混雜著煙酒味,聞得她更暈了。叫了停,江拂湊到容栩耳邊說:「我去趟洗手間透透氣。」
「注意點。」
江拂沒到醉的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地步,就是頭昏腦漲,走路些微打飄。
上完洗手間,江拂趴在後門附近的窗戶口透氣。
外面地上映著她的影子,江拂看著看著,有另外一道身影走過來,黑影投在地上。
江拂回過身,沒掌握好力度,晃得腦袋暈,踉蹌著往來人身上倒。
孟執扶著她的腰,張口便道:「跟程斂吹了,來這廣撒網了么?」
一聽說這話的語氣,江拂就算不看他都能猜出是誰。
想站回去,江拂又反悔了,借著酒勁沒骨頭似的靠在孟執懷裡。仰著腦袋,她半睜著眼睛,眼妝在燈光下亮閃閃的吸引著孟執的注意,「是啊,我捉到大魚了嗎?」
「誘餌不夠。」
「你要求真高。」
江拂抓著孟執的衣服,晃晃悠悠地,逼得孟執後退兩步站住腳。
江拂不看他了,往他的衣服上親了個唇印,滿意地看著他白色的襯衣上留下自己的痕迹,江拂又問他,「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孟執對於她把口紅印在衣服上的行為微微皺了皺眉,掐著她腰際的手收緊,「只怕是陷阱。」
「你還差這一次嗎?」
不在狀態,江拂跟孟執扯皮兩個回合就沒心思了。撐著他站好,江拂摸摸自己的嘴巴,「我的口紅還有嗎?」
孟執捏住她的下巴,親了上去,到結束時江拂的腦子更不清明了。她感覺到孟執的手指在蹭她的下唇,孟執道:「這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