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八臂神射——仲天鷹
「要我說多少遍?這人根本就不是我殺的,你們為什麼就不願意冷靜一點呢?」
這是拓跋雄第三次耐著性子說這句話了。儘管不過四五個回合,眼前這些張牙舞爪喊著為祖忽報仇的宋將們就全部被他給撂倒了,但他還是沒有放棄去向這些人解釋事情的真相。當然,這倒不是因為拓跋雄多麼仁慈、或者多麼有正義感,純粹只是他不想莫名其妙的背上這口黑鍋罷了。
什麼玩意兒啊?我就是順道進來看了兩眼,結果就成了你們口中的刺殺元兇了?媽的憑什麼要老子來吃這個悶虧?!
但那些倒在地上的宋將們可不管這些,雖然他們不是拓跋雄的對手,卻都一口咬死了殺害祖忽的人就是拓跋雄!見這幫人如此冥頑不靈,拓跋雄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隨即大步上前、挺槍一個一個的結果了他們的性命。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既然誤會已經產生,並且短時間內也無法解釋,那老子還解釋個屁?還是殺人滅口來的痛快一些。
「時間拖得夠久了,也不知小乙他們得手了沒。」處理完眾將后,拓跋雄一邊自言自語著,一邊從帳后挑開了一個豁口,貓腰鑽了出去。瞧見外面的火勢已經在逐漸消減了,動亂聲也不似先前之盛,拓跋雄不敢遲疑,立即動身朝著蕭平弗所在的囚營而去。按照原計劃,若是小乙等人已經得手,那大家會合之後、速速撤離就是;可若是不幸陷入了苦戰,那拓跋雄便正好及時趕去救援,以爭取把傷亡程度降至最低。
也許是考慮到了蕭平弗的重要性,故而他的關押處離主將大帳其實並不太遠。可當拓跋雄趕到的時候,整個囚營內外卻早已成了一座空營。雖然地上有著不少的血跡和屍體,但卻不同其它地方的慌亂、連個鬼影兒都看不到。
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自己還找錯地方了?滿腹疑惑的拓跋雄緩緩上前,正在他前腳剛邁過營門,囚營四周突然毫無徵兆的火光大起!殺聲震天!經驗老道的拓跋雄心裡猛地咯噔一下,第一反應就是:不好!中埋伏了!而他緊接著的第二反應就比較真實了——毫不猶豫,扭頭就跑!
但可惜的是,既然是埋伏,又豈會算不到他的退路?轉身狂奔了沒幾步,一騎快馬便從暗中閃出,攔住了拓跋雄的去路。馬上戰將瞧得拓跋雄那狼狽的模樣后,不禁笑著拿手指點道:「賊子,仲某已在此等候多時了!如爾所見,此間已布下天羅地網,還不乖乖束手就擒?!」
拓跋雄聞言,心中頓時一驚。仲?莫非是……先前小乙所提到的仲天鷹?!再借著火光細看這員宋將,只見其身軀凜凜,相貌堂堂;手提三環斜口刀,腰懸銅紋寶雕弓,背披狼牙雙箭壺,胯下坐騎更是目光炯炯、神采飛揚,好不威風!初打一照面,拓跋雄就已看出了此人不太好對付。雖然真交起手來、他不一定會輸,但在這種即將被重兵包圍的情況下,一旦陷入膠著苦戰,那就等同於找死啊!
不行!絕不能在這裡死斗,必須得……必須得想點脫身的辦法才行!
「哼,勸爾還是不要妄想負隅頑抗了,」就在拓跋雄緊張的思索著脫身之策時,那仲天鷹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又主動開口道,「行刺大將、聲東擊西、縱火劫獄,足下這一套玩兒的很熟練啊!不過……也就到此為止了!拓跋雄!某再最後警告你一聲,放下兵刃,跪地投降!否則,爾就得像你那些倒霉的手下們一樣,命喪黃泉了!」
「什麼?!」聽到這句話,拓跋雄腦子裡猛地震了一下!足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有些不敢置信的抬起頭來、顫抖的望著仲天鷹,「你……你說……你說什麼?他們……我的人……我的人怎麼了?!他們怎麼了?!」
「死了!全死了!」仲天鷹有些不耐煩的一揮手中長刀,「否則我怎麼知道你要來?又怎麼知道你叫拓跋雄?不過我的本意並非如此,但誰料想他們竟然真的把蕭平弗給送出大營去了!那這下我也沒有辦法了。不按軍法處死他們,我就難辭其咎!好了,別說這些廢話了,你到底……」
「你他媽的!給我死來!!!」
還沒等仲天鷹把話說完,拓跋雄便已如受傷的野獸一般、大吼著提槍猛衝了上來!仲天鷹微微愣了一愣,隨即心中大喜過望!他知道,現在的拓跋雄已經被心中的悲痛給搞的近乎喪失理智了,而像這種沒有理智的困獸,卻是最好對付的!
面對憤怒的拓跋雄,仲天鷹並不與之交戰,只是催動胯下坐騎,不斷地拉開距離、消磨著前者的體力。但見其行動有所遲緩,仲天鷹又故意大聲呼號、馭馬以作反擊之狀,逼的拓跋雄不得不再次強打起精神應對。三番五次下來,仲天鷹依舊氣定神閑、臉不紅氣不喘,可拓跋雄卻已是累得氣喘吁吁、不復先前了。
「哼,究竟是野江湖的路子!小打小鬧尚可,一遇上正茬兒,便原形畢露了!」眼看著拓跋雄已經累得快要沒什麼行動能力了,仲天鷹這才冷哼一聲,緩緩打馬上前,準備用繩索束縛住他。卻不想在下一瞬,拓跋雄又突然原地暴起,手拖長槍、面目猙獰的——往反方向逃走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深仇大恨固然得報,但如果連自己也倒在這裡了,那還談什麼報仇?!
活下去……活下去才最重要啊!
望著拓跋雄逃竄的背影,仲天鷹並未立刻策馬追趕,只是在原地譏諷的大笑起來。他當然要笑,畢竟好多年了,居然又出現了一個敢在有著「八臂神射」之稱的他面前、大刺刺露出後背的找死鬼,又怎能不笑呢?
不過,倒是可惜了這麼一個有本事的漢子。若是能為我大宋所用,那何愁遼賊不破、四海不平啊。
一邊感慨著,仲天鷹一邊緩緩張弓搭箭。先是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瞥一旁隨風飄揚的旗幟,然後才高高舉弓、低低放准,輕念了一聲「去!」,那狼牙利箭便已帶著鋒利的寒光遙遙劃過夜空、如流星趕月一般直奔拓跋雄而去!
仲天鷹對自己的箭術非常有信心,哪怕現在是深夜,哪怕拓跋雄已經跑出了一段距離、並仍在不斷移動之中,他的信心也不會產生絲毫的動搖。但就在他注視著自己射出的狼牙箭以一個優美的弧度、即將洞穿倉皇而逃的拓跋雄的脖頸時,意外發生了。
也不知是從哪裡突然興起了一股子狂風,一時間飛沙走石、直逼的仲天鷹睜不開眼睛!等這股狂風過去之後,仲天鷹才急忙驅馬上前查看。可等他近前之後才意外的發現:那原本應該躺著拓跋雄屍體的地方,竟是空空如也!
好賊子,看來,這次是天不絕爾之命啊。
「仲將軍!」
就在仲天鷹撫掌直嘆可惜之際,其身後的大部隊也終於是趕到了。見著手下眾兵將俱在,仲天鷹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喝問道:「怎麼回事?包圍圈離本將的位置很遠嗎?爾等為何遲遲不至?!要知道,如果你們及時趕到的話,那拓跋雄已是階下之囚矣!哼!真是誤……」
「哈哈哈!義山(仲天鷹,字義山),莫要急惱!」還沒等仲天鷹一通話罵完,一道熟悉的笑聲便已從后軍中響起。仲天鷹循聲望去,待見著來人後,頓時「呀」的一聲,隨即趕忙翻身下馬、恭敬拜道:「寇相!末將不知寇相親臨,未能親迎,死罪!死罪!」
「哎!無礙無礙,義山在前線奮勇殺敵,本相安能有所怪罪?來,請起請起!」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本該在城中坐鎮的三軍總指揮——寇準。親自上前扶起了仲天鷹后,寇準才拉著他的手、親切的解釋道,「義山不要怪罪將士們了,實不相瞞,是本相親口下令、讓他們暫緩行軍的。」
「哦?是……寇相您下的命令?」這下子,仲天鷹可有些摸不著頭腦了,「可是寇相,那拓跋雄的人放走了蕭平弗啊!如此兇犯,豈能不將之正法?反而縱之離去……請寇相恕末將愚笨,實在是想不明白其中道理!」
「放心吧義山,不論是放走拓跋雄,還是放走蕭平弗,皆在本相預料之中也,」寇準並沒有正面回答仲天鷹的疑問,只是沖他神秘的笑了笑,「而且,本相還可以跟你保證:今日走了一個蕭平弗,來日,定呈上另一件大功給你!哈哈哈哈!來來來,義山啊,不要再有所介懷了,且隨本相去整頓營中兵馬吧。今夜一役,被老鼠們啃壞了不少東西,想要恢復如初,可得下點功夫了。」
「……既如此,末將相信寇相就是。來,寇相先請!」
「好,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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