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百年銅屍
薄陽和熙,萬物逢春。WenXueMi。com
寒冬終於過去,又是一個陽春三月。
康陵郡的城外山野,也是一片春意盎然,草長鶯飛。
出康陵郡走出一片原野,往東二百多里地,就是河西著名的藏軍山。
藏軍山群峰疊嶂,蜿延向東,約三百多里地之後,就是西都舊京。當年中洲王朝開國之初的王都,就是現在的西都。後來由於發生國亂,就遷都到了現在的帝京城。
所以,西都,也被稱為舊京。
一路向東,過了西都舊京,就是一條官道直通帝京。
從康陵到帝京,如果快馬兼程,大約七天時間就可以趕到。
此刻,在離藏軍山不遠的一條山道上,一列車隊緩緩而行。車隊大約有七八輛負載著漆黑木箱的馬車,大馬車之後,還散落的跟隨著十幾個騎馬的書生和僕從挑夫。
然後,周圍還有三十多位體型彪悍的護衛,都是一色的灰黑勁袍,騎著高頭大馬,沿途緊緊跟隨。
每一輛馬車的車廂上,都用金漆畫著一個銅錢的符號,銅錢正中,雕刻著一個「孟」字。
孟家商號,是中洲王朝聞名的大商號,往來四道十二郡,在各地都有分號。這一列車隊裝載的都是孟家商號的貨物,幾天前剛從康陵郡城出發,正是要送往帝京。
孟家商號康陵郡的掌柜孟天明,騎在馬上,舉目四望。現在已經是午後時分,遙望遠處藏軍山的巍峨山峰,估算了一下,應該在伴晚前可以趕到山腳下。
只要過了藏軍山,一路向東,順利的將這一批貨物送到帝京,就又是一筆大買賣。
孟天明回頭望了望身後,那一群進京趕考的書生都是不緊不慢的,彷彿倒像是在遊山玩水。孟天明搖了搖頭,這些士族家的公子哥,又哪裡知道世途的艱險。
一般從康陵前往帝京,都是商隊或行旅客人結伴同行。河西之地歷來都是兵家重地,常有征戰,所以流匪也多。結伴同行,也好有個照應,沿途求個平安。
孟天明的眼光落在一個叫楊天的書生身上,露出一絲笑容,點點頭打了個招呼。
這幾天一路同行,他對這個楊天大生好感。起初,剛見面時,楊天是主僕二人,行李也很是簡樸,看來是個寒門的清貧學子。
不過相處了幾天之後,發覺他雖然只有十六七歲年紀,但學識見聞都極是老道,而且談吐不凡。
更令孟天明為之讚賞的是,這個書生居然對經商之道,也能講出幾分獨到的見解。
如果不是楊天婉言推辭,孟天明甚至都想請他去做康陵分號的小掌柜。
「華安,你看那前面的巍峨山峰,就是藏軍山。當年開國先皇北征黑蠻人,就曾經在這座山中設過埋伏,大破黑蠻人的鐵甲軍。所以從那個時侯起,這座山就被稱為藏軍山……」
耳邊隱約聽到楊天在對那個僕從指點藏軍山,孟天明頓時也是來了興緻,放緩了馬步:「楊公子也知道藏軍山的典故?當年的那一戰,可是大振我天朝之威啊!」
楊天微微一笑:「略懂!」
「少爺,我還聽說藏軍山的大馬猴會釀酒,是不是真的?」
華安也一向喜歡這些山野逸事,這一路遠赴帝京,也正好可以長長見識。
「怎麼,你想抓幾隻回去釀酒么?」
楊天莞爾一笑,藏軍山的猴子多,而且誌異中提到的靈獸五尾金猴,也正是在藏軍山中被捕獲到的。
「藏軍山的猴果酒那可是絕釀,聽說是猴子將各色野果埋在一起,自然天釀而成的。就算是在帝京,也是出了名的珍品。不過,我在帝京的宅子里倒也留存了一瓶,等楊公子中舉之後,孟某也不吝拿出來相賀!」
孟天明笑了笑,指點著前方的藏軍山,又說道:「過了藏軍山,就是一路坦途,離帝京也就不遠了。」
「那可要多謝孟掌柜了,我家少爺,肯定中舉!」
華安一臉的驕傲,孟天明和楊天都是相視一笑。
邊走走談,不知不覺,已經臨近黃昏時分。藏軍山巍峨高聳的連綿山峰,頓時映入眼中。
來到藏軍山腳下,孟家商號的護衛已經開始布置營地帳蓬,將馬匹和車輛都安置妥當。那些進京趕考的書生也在僕從的安排下,搭起了宿夜的簡易帳蓬。
「少爺,今晚要在這山裡過夜么?」華安看了看四周忙碌的人,頓時就慌了。他主僕二人是第一次出遠門,這些行旅必備的東西,竟是沒有去準備。
他只當沿途都會有酒店客棧,哪會想到還要在山中夜宿。
「藏軍山夜道難行,而且也怕會有匪盜劫路,所以往帝京的客商,一向都是在藏軍山下紮營過夜。而且這個時節,夜寒濕重,所以大多備了帳蓬,等天亮后再一起出發。」
孟天明讓兩個護衛抬著一頂牛皮布縫的帳蓬走了過來,又說道:「楊公子要是不方便,就用我商號的吧,反正備著也多,正好給你們預了一頂。」
楊天趕忙道謝,華安也馬上過去幫忙,不到一會的工夫,一頂簡易的大蓬子就支了起來。
彎月初升,夜幕已經降臨,楊天和華安吃過乾糧,在帳蓬中收拾了睡處。這間大蓬子也很寬闊,華安睡在裡邊,楊天則在門帘邊點起了一支蠟燭,準備看書。
這段時間,楊天對中洲歷史有了極大的興趣,收集了幾本古籍通史,每天都是不忍釋卷。他修鍊陽氣,精神旺盛,體魄又好,就算是秉燭夜讀也是毫無倦意。
不過在今晚,楊天卻有些心神不寧。
自從來到這藏軍山中,楊天就始終覺得精神有些恍惚,彷彿有種似曾來過的感覺。而且眼前那重重的巍峨山影,也讓楊天覺得有些氣悶。
「難道是水土不服?」楊天翻著書頁,雖然心神不寧,但卻仍是有些睡不著。只是一邊看書,一邊胡思亂想。
直到夜深沉靜,四周靜寂,耳邊只有華安沉睡的呼聲,楊天揉了揉額頭,再才放下書卷。
熄滅了蠟燭,楊天正想要躺下,心頭突然沒來由的一跳,耳中似乎也聽到了一絲怪異的響動。
遠遠的,就彷彿像是有一個人被猛然間卡住喉口,悶哼了一聲。
他已經是陽氣七層境界,耳目極為靈敏,百米之內就算是飛花落葉都能有所察覺。
「咦?」楊天摒息凝神,再仔細傾聽。仍然又聽到幾聲悶哼,還有一絲絲怪異的響動。聲音極其微弱,要不是楊天凝神細聽,還真是難以聽出來。
難道是來了偷營的強盜?
鼻間突然就又嗅到一絲絲的血腥味,順著夜風,緩緩飄了過來。
他這頂大蓬子已經合上了門帘,看不清外面的景緻,在微弱的月光下,也只是黑沉沉的一片。
突然,似乎有沉悶的呼吸聲逐漸接近過來,門帘外頓時就映上了一個陰影。
看起來,像是一個有些矮瘦的人影。
楊天眼中閃過一絲精芒,將身邊的一把鐵劍悄悄握在手中。
這把鐵劍還是在出城時,華安親手購置的。他認為書生公子應該都是騎馬佩劍,這樣才顯得風流倜儻。楊天拗不過他的好意,只好帶在身邊。
今晚,估計這把鐵劍就要見血了!
楊天心中暗自冷笑,靜靜坐在黑暗中,一動不動。
那個人影似的陰影漸漸臨近了帳蓬。突然,一絲絲烏黑的煙氣順著縫隙,飄散進來,腥臭無比,令人作嘔。
楊天哼一聲,手中頓時就閃出一抹淡銀色的光芒,嗤一劍劃出。
哧啦!
帳蓬瞬間就被鐵劍破開,楊天的身形卻已經飛身縱出蓬外。看也不看,右手又是一劍,帶起一道淡銀色的劍氣,揮斬急下。
鏘!一聲暴響。
楊天手中的鐵劍好像斬中了一截鐵柱一樣,拳隨劍動,楊天的左拳又再擊出。
蓬!又是一聲暴響,拳頭也好像砸中了一塊鐵板一樣,酸麻震痛。
「吼……」眼前的那個人影頓時就悶吼了一聲,連連倒退。
楊天斬帳飛出,一劍一拳,都是迅如閃電,哪知道竟然全都落空,也是一驚,抬眼一看,更是大驚。
只見眼前那個人影,卻不像是一個「人」!
這個不像人的人,身上披著一件銅銹斑斑的破爛青銅甲,內中的布袍都已經腐爛污黑,渾身裸露出來的乾枯**上,還長滿了墨綠色的濃密毫毛,就連雜亂的頭髮也都是墨綠色。
這個怪人佝僂著身子,雙臂極長,指尖冒出尖銳細長的指甲,烏黑髮亮。
更令人作嘔的是,怪人的那張臉,根本就不能看。
那張臉,彷彿就像是被馬蹄狠狠的踩踏過一樣,一臉的血疤,白骨森森。眼眶已經暴裂,眼珠斜掛在兩旁,露出黑糊糊的眼洞。鼻子和嘴唇也都是支離破裂,殘缺不齊的獠牙上沾滿了濃涎和血水。
陰屍?!!!
百年銅屍!
楊天腦中嗡的一下,陡然就想起「中洲誌異」中的描述。
那個傳說中古戰場的殘骸,吸收地陰煞氣而變成的陰屍——百年銅屍,就是眼前的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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