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隔山打牛

第162章 隔山打牛

房門吱呀一聲被關上,小太監出了屋,侍衛走到北周太子蕭潛面前跪下,沉聲說道:「太子殿下,喚小人來又何吩咐?」

「你去告訴小海子,」北周太子蕭潛,只是看了一眼跪倒在地面上的侍衛,然後又專註在書桌筆架上掛著的毛筆,從筆架上拿下毛筆后,專註在面前的宣紙上,一手挽著袖口,一手揮筆在宣紙上寫下毛筆字。「就說本太子有事兒找他。」

北周太子毛筆字寫著時,話也說完了,這個侍衛很是恭敬地喏了一聲,然後起身就向著屋外走了去。

似乎這不經意間的話,對別人來說沒什麼,但是對於就在北周太子對面,剛拿起書桌上的墨石在硯台中研墨的綠蘿來說,卻彷彿要窒息了一般。

一提及小海子的名字,綠蘿的心裡就砰砰地直跳,一種讓她說不清楚的複雜情緒,隨之翻湧在她腦海。

這小海子是北周二皇子蕭繼的人,找小海子無異於會將整個事件告訴北周二皇子。

她應不應該說給太子聽呢?一旦太子問起緣由,難道讓她說自己與北周二皇子做了苟且之事,如此一來,這北周太子還能信任她了么?還能讓她留在身邊了么?

綠蘿想到此處,突然停下手中拿著的墨石,只略微抬頭看著北周太子蕭潛。

這蕭潛只是揮筆書寫毛筆字,一行行遒勁的毛筆字,在宣紙上隨著他的筆觸寫下。

北周太子蕭潛的面容一如往昔一樣俊美,白皙平和的面容彷彿不沾染一絲陳雜如同白雪一般。

綠蘿在心中暗暗想道:她捨不得面前的這個男人,他才是她人生中的第一個男人,無論怎樣,她都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他,不然她會失去他。

她想到最後,緊緊咬了咬牙關,白皙的面頰上頓時顯現出分明的稜角。

而北周太子蕭潛卻沒有發覺到此時綠蘿的心裡變化,更沒有看綠蘿此時的表情。

綠蘿凝視北周太子蕭潛一眼之後,又微微低垂下頭,一手挽著袖口,一手拿著墨石研墨。

……

……

不大一會兒,太監小海子躬身走進屋中,只到了北周太子蕭潛的近前,就跪倒在蕭潛身前,然後說道:「奴才,奉了主子之命,前來拜謁。」

北周太子蕭潛沒有看小太監小海子,只是專註在毛筆筆觸上,說道:「你去本太子三弟府邸上,就說讓他來本太子府上。」

「喏。」小海子答應著時,微微抬頭看了一眼綠蘿,綠蘿的目光只與小海子對視了一下,趕忙又低垂下頭顱,看著手中硯台研磨出的墨汁。

此時小海子趕緊收了目光,低垂下眼帘,然後躬身從地面上站立起來,轉身向著屋外走去。

————————————

混三郎衛長慶就在香客當中到了南少林門牌前。

零零落落的幾個香客往山上的大雄寶殿走。一個眉清目秀,身穿青色僧袍的小沙彌正拿著笤掃掃除門牌下掉落的樹葉,小沙彌的神情專註,完全就不在意香客的存在。

混三郎衛長慶知道,這南少林的無量法師難得一見,就是他在南少林學習武藝時,他也很少見無量法師,就更別提及無量法師住在何處。

他只是聽聞,在南少林山後有一處摩崖洞,這一處洞穴就是無量法師的住所。

今日見了小沙彌,正好可以上前一問。

混三郎衛長慶走到這個小沙彌的跟前,雙掌合什,然後低垂著眼帘說道:「小師父,我奉了朝廷之命,特來尋無量法師。」

小沙彌抬頭看了一眼混三郎衛長慶,然後就像是沒聽到什麼一樣,又拿著手中的笤掃,認真地掃起地來。

由竹條編織的笤掃,每掃除一下,這由大理石鋪就地面上就會被捲起一層塵埃來,而那在笤掃下的樹葉也隨之被攏到一處。

一看到這小沙彌如此,混三郎衛長慶多多少少都有些惱怒,這小沙彌竟然如此不敬,好歹自己也是南少林俗家弟子。

只見這混三郎衛長慶眉頭突然一皺,然後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這小子,好歹我也是南少林德字輩的俗家弟子,如今重回南少林,總需給個好臉子,你卻好了,卻在這裡裝聾作啞的。」

小沙彌聞聽此言,再次停下笤掃,躬身抬頭看著混三郎衛長慶。

此時的混三郎衛長慶肩頭上背著一個包裹,身上雖穿了官服,但是卻沾染著塵埃,想是風塵僕僕的緣故,在他挽得好好的髮髻上也是如此。

只見得少許塵埃覆蓋。

然而只是打量了幾眼混三郎衛長慶,這小沙彌竟然又默不作聲地拿著笤掃掃除起來。

這一次卻不同以往,這小沙彌在掃除時,竟然用了些力道,這地面上的塵埃和落葉,就像是被秋風吹拂了一般,只見得滾滾騰騰地從地面上升騰而起,差不多就繚繞在笤掃頭上。

混三郎見此竟怒了,只見他面色突然紫脹起來,然後手下卻留不得半分情面,只揮了手掌,就向著小沙彌的面頰上拍了過去。

眼瞅著混三郎這一掌就要拍到小沙彌的面頰上,這小沙彌卻巋然不動,而那從混三郎掌心中盪出的藍色真氣卻像是一蓬的芒影,已壓迫到小沙彌的面頰上。

此時小沙彌的面頰上竟然多了一層紅色的紫暈,面頰上的肌膚也被壓出大小不一的坑坑窪窪出來。

若是常人,就算是混三郎這掌上盪出的真氣沒有壓迫到面頰上,這常人也必將會被這氣場極其強大的真氣壓迫倒下,然而這小沙彌卻甚為反常,只在這具有強大氣場的真氣壓迫中,瘦弱的身子竟然有千金重一般,只是在拿著笤掃輕描淡寫地掃地。

見此後混三郎衛長慶突然嘿嘿冷笑數聲。

然而他揮出的手掌,卻在這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已拍到了小沙彌面頰前,眼瞅著就要拍到小沙彌的面頰上。

混三郎衛長慶是什麼人吶?他是專門修練橫練功夫的人,並且他這一身橫練功夫,卻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一身金鐘罩鐵布衫,不說在江湖二流高手中罕逢對手,就是常人與他對陣,恐怕在他手下也走不過兩三回合,就會被這衛長慶要了性命。

如今這小沙彌如此羸弱,彷彿一隻弱不禁風的弱雞,若是被這混三衛長慶蒲扇似的大手掌打到,恐怕他這面骨在頃刻間也會被打塌陷下去。

如此一來,這小沙彌斷無生存下去的能力,或許當場斃命也未可知。

但是只是感受到混三郎衛長慶手掌上的強大氣場后,這小沙彌竟然只是輕微地揮舞了一下手中的笤掃。

一開始定睛一看這笤掃,不由得讓人捏了一把汗,這笤掃仿若無物,輕飄飄地被小沙彌抬舉了起來,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舉動,又怎麼能阻擋住混三郎衛長慶凌厲迅捷的進攻,這衛長慶蒲扇似的大掌只要拍在笤掃上,就會將這笤掃輕而易舉地打飛,然後連帶著笤掃打在小沙彌的面頰上。

結果可想而知,這沙彌當場就會被混三郎衛長慶掌斃於門牌之下。

然而在瞬間里再看之後卻不由得讓人大吃一驚,只見這笤掃被小沙彌抬舉起來之後,竟然直接遮擋在了混三郎衛長慶拍來的手掌之前了。

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柔弱無物的笤掃,竟然在混三郎手掌拍到那一刻發出了砰地一聲響,然後這笤掃竟沒再向小沙彌的面孔上打去,只是在小沙彌的面頰側盪了幾下。

然後這小沙彌竟然藉助著這笤掃上盪出的力道,輕飄飄地向後騰飛到空中。

這時只見得這在空中的小沙彌突然一甩手中的笤掃,就將笤掃扛在了自己肩頭上,然後雙手合什地低垂著眼帘說道:「施主既已入了紅塵,又何必再來擾亂佛門的清凈之地?施主何不就此收手,回紅塵渡劫?」

話間這小沙彌的身子竟然已飄蕩出一丈開外,從空中飄飄忽忽地落到地面上。

一見此情景,這混三郎衛長慶當時就愣住了,在南少林之中,他修習武功已達到十餘年之久,卻從來沒聽說過南少林出了這樣一位少年俊才,不但可以輕易躲避過金鐘罩鐵布衫極其凌厲的功勢,而且在出手間,還可以遊刃有餘地應付。

他當場就愣住了,然後卻只愣神看了這小沙彌一眼后,竟然又不甘心地縱出身子。

此時陸陸續續上山的香客們卻已看到這一幕,膽子大一些的就跑到門牌下品頭論足地談論了起來,而膽子小的一些人則老遠地站立在石階上掃視著兩人。

混三郎衛長慶這一縱躍身子,竟然已達到一丈,然後身子輕輕飄飄地落在小沙彌的面前,還未等到身子站穩,這混三郎衛長慶突然拍出手掌,直取這小沙彌的面門。

這一次這小沙彌卻未如此的任由事態發展,只見得混三郎衛長慶的掌風拍來時,揮起手中的笤掃就向混三郎衛長慶拍去。

縱使剛才見了,這小沙彌的功力,但是此時再看場面,也不由得讓人擔心,這笤掃再硬,卻也硬不過拳頭,拳鋒用力打入到笤掃空隙之中當不飛吹灰之力,如此一來這小沙彌豈不是要吃虧。

況且從遠遠觀瞧,在小沙彌手掌上竟看不出一點運用真氣的跡象,卻沒有一道真氣芒影灌注在笤掃中,若此這小沙彌豈不是自尋死路?

不過此時情景瞬息萬變,卻已容不得人多想,只見得轉眼間這小沙彌手中的笤掃和混三郎衛長慶的拳鋒就已要碰觸到一處,混三郎衛長慶的拳鋒已溢出藍幽幽的光影出來,不斷在向著笤掃枝蔓的空隙中滲透和泛射。

此時一看這笤掃空隙中,卻只見得一蓬藍幽幽的光影在不斷地晃耀著。

與此同時,這小沙彌手腕一抖,他手上的笤掃隨之向右側方向盪了出去,這時小沙彌的面門就已經露在了混三郎的拳鋒之下,在混三郎拳鋒下,那一蓬飛射而出的真氣芒影,泛射著藍幽幽的光影壓迫著向小沙彌罩來。

如此危境,凡是常人心中只有一個執念,那就是儘快離開這是非之地,但是這小沙彌終究不是什麼平常之輩,只見得他抖動了一下笤掃后,手腕就再次一抖,就又帶動著手中的笤掃回來,然後一切就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

只見在這笤掃頭與混三郎掌鋒上溢出的真氣中回蕩了一下,這從混三郎衛長慶手掌心處溢出的真氣竟然在這笤掃一回蕩下像是漩渦一樣旋轉了起來。

只見在笤掃和混三郎衛長慶的掌風之間,那飛旋的藍色真氣漩渦越旋轉越快,越旋轉越大,頃刻間就形成了一蓬大大的漩渦出來了。

正是藉助著這漩渦的力道,這小沙彌卻將手中的笤掃猛地向藍色真氣漩渦拍去,呼地一聲,這笤掃在瞬間里被反彈出去,然後這小沙彌再次藉助著笤掃上蘊藏的藍色真氣反彈力道,身子一下從側方騰空而起。

混三郎衛長慶萬萬沒有預料到這小沙彌竟然如此,拳鋒只是直直地向前拍空。

不過縱然如此,這混三郎拳鋒打到之際,這拳鋒上卻也帶出一蓬藍幽幽的真氣出去,向前筆直飛射而去了。

轉瞬間,只聽得咔嚓一聲,這被帶出的一蓬藍色真氣,筆直地打在了一棵小樹樹榦上,這小樹樹榦當時就被貫穿,伴隨著劇烈的聲響,小樹樹榦哄然向地面上倒了下去。

然而這小沙彌的身子縱到混三郎的身側空中后卻沒有急於出手,而是輕輕地揮了一下手中笤掃,拍在混三郎衛長慶的身側上,這混三郎衛長慶因此失去了重心,踉蹌了數步后,人竟向側方倒了下去。

小沙彌的身子緩緩落到地面上,就像是先前一樣,一甩手中的笤掃,便將笤掃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之上了,然後再次雙掌合什,低垂著眼帘口中念叨道:「施主既去了紅塵,何必又回來,何不在紅塵中渡劫?」

混三郎衛長慶一個鯉魚打挺,就從地面上縱了起來,然後詫異地看著小沙彌說道:「你這和尚竟然會隔山打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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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狼王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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