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序:
始皇2153年臘月三十,潁州府縣城隍廟被拆、神像與道場被毀,以至於神位半跌。
數年後,縣城隍所得香火愈弱,神位將落,潁州府城隍靈佑候封其為大土地,所轄之地便交由潁州靈佑候直接管轄。
至2240年,潁州府城隍重建,靈佑候作文下陳地府,請調大土地於界溝城隍,未果。
始皇2247年初府城隍建成,數月後慎城縣設市,靈佑候再次作文下陳地府,請調大土地於慎城市城隍。
七日後地府傳文,宣潁州府原縣城隍即現大土地至陰曹地府考核。
七月初十,縣城隍手拿城隍令、腰掛城隍印,領一鬼曹、兩監察、四陰差與一百陰兵自潁州府鬼門回返。
潁州靈佑候見之大喜,將縣城隍舊部一人曹、一巡檢、二捕頭與二十鬼差如數歸還后,再派人至廟前牽來座下神馬暫借予新任城隍。
七月十四,新任城隍攜家眷共乘靈佑候座駕,在日落之後向著慎城市而去。
……
……
立秋快一個月了,今天正好是農曆七月十四。
快到晚上九點時,顧子集開始為超市生鮮區補貨,他剛大學畢業就來超市任職為理貨員,至今已經快三個月了。
給他推車的人叫蘇安明,是他的高中同學,也正是因為蘇安明的建議,他才會留在剛撤縣立市的家鄉工作。
更是美其名曰:「大學生就業創業,建設家鄉!」
「安明,今天黃叔跟我說了他家高祖傳下來的兩則神鬼故事,先是叫『道士刑者斬惡鬼』,再一個名為『殺意煞氣鎮浮屠』,說的那叫一個精彩!」
顧子集邊說邊補貨,反正有蘇安明幫忙,他可以慢點來。
蘇安明卻是一笑。
「我知道子集你不信鬼神,黃叔說這麼多,還不都是對牛彈琴?」
顧子集卻是反駁道:「話可不能這樣說,我雖然只相信科學,但是在網上的看的各色小說也不下百本,就算黃叔家故老相傳的神鬼故事只有幾則,它們也是精神食糧啊!」
說著顧子集一嘆:「可惜這兩則故事有些漏洞,不然的話,也不比一些電影劇本差了。」
蘇安明卻是一笑:「今天下午我替我爸邀請黃叔到聚仙樓作陪擋酒時,可是聽說你用這些漏洞去打消他的封建迷信思想,而且根據我對黃叔言行的短暫觀察,效果還真的不錯!」
顧子集卻嘆道:「能讓黃叔消除封建迷信思想,確實算是一項值得稱道的事情,然而當我看到黃叔落寞的神色時,忽然感到有一些不好意思,人家將新的故事講出來,除了想在朋友面前吹一吹牛之外,還能得到極強的家族自豪感,我卻給予了人家無情的「科學」打擊,未免有些傷感情了!」
蘇安明知道黃叔不在乎這些:「黃叔乃是家傳屠夫,平常大大咧咧且胸懷寬廣,也許人家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顧子集知曉,黃叔祖上乃是劊子手轉行屠夫,大大咧咧的他確實也沒什麼小心眼。想到此處,他心中便寬慰了一些。
「我已經和黃叔約好了明天去他家串門兒,正好看看他家傳的屠刀!」
不多時顧子集和蘇安明走出了超市大門,他們一個累成狗、一個累成死狗,肚子更是咕咕叫,一合計便來到了附近的大排檔,他們只有兩個人,就坐在了大排檔角落處。
顧子集今天之所以那麼累,不止為了明天的請假而加了班,更是在上班時幫蘇安明幹了一些私活。
蘇安明大學時就做了電商,今年畢業后更是在超市裡邊做電商邊做實體,之所以如此,便是因為超市生鮮區的主管是他爸,蘇安明被他爸強烈要求進駐超市,他顧子集則是被蘇安明拖下了水。
此時顧子集是蘇安明網店的「經理」,自然是常常下班后幫忙,他今天雖是給超市加班,但也抽空幫蘇安明發了不少貨,一天下來自是累的極狠。
他今晚要騎車回四五公裡外的老家,只能用冰闊樂陪蘇安明喝的啤酒。
「子集,你應該還不知道……嘿嘿,我爸說你小子幹事不錯,又是順應政策留在家鄉工作的大學生,正好豬肉組的黃叔管理經驗不足,就想讓你去黃叔手下當個副組長,黃叔是面子招牌,你是裡子管理。」蘇安明面上帶笑,眼中卻極為認真。
「哎呀,你咋不早說,早知道今天我就是不賺你的錢,也得在超市裡好好表現啊!」顧子集眼中帶著壞笑,卻又做出極為後悔的樣子。
蘇安明翻了個白眼:「你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是你今天不能喝酒,我非得喝到你跪地喊爸爸!」
然而蘇安明說的是氣勢十足,實際上卻極為拉胯,他應該是遺傳了他爸的基因,才喝一瓶啤酒就有些微醺,接著更是開始吹噓起他小時候常常撿到錢,常常摸中讓小朋友羨慕的「大獎」,平時考試也能壓中幾題的事。
然而說到這裡,蘇安明卻是將杯中啤酒一飲而盡,然後自嘲一笑。
「我小時候就有小神算之名,然而到了高考時,我卻害了兄弟你!」
顧子集心中一嘆,他是理科生,除了英語之外還都行,然而高考時就是英語拖了後腿,英語考了六十多分的他只能上了一所二本大學。
「高考誰都會押題,你壓的數理化也就算了,押中的那兩三題我都會,主要可惜的是你押的那幾道英語題,雖押中了兩道大題,但考試時用的卻是另一張卷子……只能說是兄弟我的運氣不好!」
蘇安明卻是依舊自責:「都怪我,當初我還以為能帶你起飛,沒想到我們倆高考時,一個我萎靡不振,一個你錯信了我……」
顧子集有自知之明:「兄弟我就這水平,怨不得你。」
蘇安明倒滿一杯啤酒後舉杯道:「我到底也算是坑了你一把,兄弟我自罰一杯!」
顧子集也是舉起闊樂:「都是兄弟,你罰個屁的酒,等明晚我回來,再跟你喝個痛快……」
不久后,本不能喝的蘇安明已經迷迷糊糊了,顧子集見狀也不在勸酒,今天是蘇安明幫他,他該請客,結賬之後就要送蘇安明回家。
他剛要扶蘇安明起來,就見蘇安明無神的雙眼突然緊盯前方,雙眼更是猛然張大。
他還以為蘇安明喝吐了,連忙給蘇安明拍拍後背。
然而蘇安明被顧子集一拍,就像是猛然驚醒一般,扭頭盯著顧子集看了幾秒:「子集,要不你今晚就別回去了,我倆回去嘮嘮嗑或上號開黑!」
顧子集跟蘇安明在超市附近租了一套房子,有政策扶持倒也沒花多少錢,除了客廳是臨時貨倉外,二人房間內都有一台台式電腦,即用於工作也是開黑利器。
「哎……安明,我爸媽讓我今晚十一點半前就回去,說是零點前要拜先祖,我要是今晚不回去,明天可就要挨罵了。」
顧子集很是無奈,他不信鬼神但也得敬重先祖,再加上父母下了「死命令」,他可不想接下來幾天一回家就是無盡的嘮叨。
蘇安明聞言,無奈道:「也罷,你若是仍要回去,不如先陪我上個廁所,我怕我別一屁股坐坑裡去了。」
顧子集笑著扶起蘇安明往廁所走去,現在才十點半,就算蘇安明蹲半個小時,他也來得及在十一點半趕回老家兩層半的鄉間「小別墅」。
待二人上完廁所也不過用了十幾分鐘,顧子集見洗手的蘇安明再次愣住,一臉壞笑看蘇安明:「安明,你不會吃壞肚子了,還想再蹲一次吧?」
然而顧子集朝著鏡子中一看,卻見鏡中的蘇安明正滿臉驚恐的看著他,他大聲喊道:「安明?」
蘇安明一晃神,只覺背後黏糊糊的極位難受,他勉強一笑:「子集,你等會若是看到有人打架,千萬不要去管,他們打他們的,你可別不自量力去拉架!」
「蘇安明,莫非你又犯……算到了什麼?」
顧子集知道,蘇安明自從高考後就萎靡不振,到醫院一查才知道蘇安明不僅神經衰弱,還有一些癔症,更是差點被定診為神經病,所以他這時也不敢說什麼犯病。
他見蘇安明雖然顯得很是萎靡,神色卻是極為認真,彷彿真的算到了未來一樣,他不想揭開蘇安明的傷疤,只能話語間帶著寬慰。
「這年頭碰瓷的那麼多,救人英雄變冤大頭的也不少,安明你放心,我就算碰到了有人打架,最多報個警,決對不會去拉架。」
蘇安明先是點頭,然後他還是不放心,好像有些頭疼一般皺眉。
「今晚比較特殊,你就信兄弟我一次,就算看見有人打架也當沒看見!」
顧子集見蘇安明身體都在顫抖,好像激動的有些過頭了,他的面色便極為認真。
「我信你,今晚絕不多管閑事!」
蘇安明聞言勉強笑了笑,洗把臉后,好像也不那麼難受了,接著直勾勾的看著顧子集,直到顧子集再次保證才鬆了一口氣,最後則是自己回家了。
顧子集等到蘇安明安穩的進了小區,不免搖頭一嘆,這個癔症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要是明天還有跡象,他可就要跟蘇安明他爸說了!
他看了下時間,上廁所到現在也耽誤二十多分鐘了,趕緊騎起小電瓶車就沿著主幹道向老家而去!
今天是陽曆九月五號,後天是白露,但因為今年閏了六月,所以明天才是中元節,因此他的父母下了死命令,要他今晚十一點半前到家祭拜先祖。
他沿著解放路向前騎行,路過上班的超市坐落地十字路口后,右拐就直接進入了直達老家門前的縣道。
他剛轉過彎兒,忽然就有一陣嘀嘟嘀嘟的聲音傳來,他循著聲音看去,一輛救護車從另一側車道向著十字路口駛來,他忙向著街道盡頭看去,遠處有一群人站在人行道上,旁邊還有一輛警車開著警示燈,他心中一動,知道前面應該是出現交通事故了。
不多時,他騎著小電瓶車接近了事故點,也終於看到了方才被人群擋住的事故現場。
只見一輛轎車半個身子闖進了綠化帶中,車頭嚴重變形的卡在了一棵樹里,旁邊除了有一輛車頭被剮蹭五菱外,綠化帶后的人行道地面還倒著一輛散架的電瓶車,從人行道地上的那攤血跡來看,那電瓶車車主肯定上了剛才那輛救護車,此時應該快要到醫院了。
他一問方知,這次事故發生在二十多分鐘前,轎車在直行綠燈左轉紅燈時強行左拐,雖然那輛五菱汽車及時剎車,但五菱汽車右側竄出來的電瓶車卻是被轎車撞飛。此時那電瓶車車主生死未知,賓士轎車上的二人也上了救護車。
他不由忽的一驚,有些后怕。
「還好剛才安明竄稀,拉我上了個廁所,不然的話,我很有可能也在那個時候來到了這個紅綠燈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