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春天到了
一處山洞中。
洞口的地上長著剛冒出嫩芽的青草，瀰漫的霧氣在嫩芽上結出水珠。
阿奈絲盤膝坐在一張狼皮上冥想，一旁的篝火熊熊燃燒，埃蒙德呼吸平穩地躺在篝火旁。
埃蒙德胸口處的大洞此時已經被兩層淡藍色的薄膜給封閉了起來，臟器與骨骼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兩層薄膜下的皮膚有些透明，能清晰看到心臟的跳動。
「他不會死了吧？」
菲力半靠在洞口，餘光看著埃蒙德，問阿奈絲。
阿奈絲沒有回答，她面前的地上出現銀色的光點，緩緩勾勒出幾個字。
不會。
「馬格南怎麼還沒回來？」
「我想回去一趟聖山。」
菲力有些焦躁地說到。
阿奈絲睜開眼，道：「你的傷還沒有好，不準離開。」
「我已經沒事了！」
菲力不服氣地舉起右臂，道：「你看，完好如初。」
阿奈絲隔空伸出手指一點，一抹銀光如水滴在菲力的臂膀處散開。
菲力當即臉色微變，冷汗岑岑地把手放了下去。
「你幹嘛呀。」
菲力惱怒道。
「再不聽話，以後你就是獨臂大俠了。」阿奈絲道。
「獨臂大俠也沒什麼不好的。」菲力悻悻說到，沒再提回去聖山的事。
菲力無聊地坐了會，忍不住挪到埃蒙德面前。
埃蒙德此時呼吸平穩，但就是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他大概還要這樣躺多久啊？」菲力問到。
阿奈絲搖頭：「可能還需要半個月，也可能就在這幾天。」
菲力聞言不禁露出絕望的表情，唉聲嘆氣：「那我豈不是還要在這裡待十天半個月？這和監獄有什麼區別呀？」
阿奈絲忍俊不禁，道：「這裡至少不會強制你去洗衣服種地。」
「我要自由！」
菲力張開手，大喊。
「小點聲，別吵到埃蒙德休息。」阿奈絲責備道。
「他都半死不活的了，哪聽得到我說話嘛！」
菲力憤憤不平：「監獄里也不會管我怎麼說話。」
...
痛。
不僅僅是身體，靈魂也彷彿被撕碎了一樣。
埃蒙德混沌的意識漸漸清晰，耳邊轟隆隆的聲音就像把蚊子煽動翅膀的動靜放大了一萬遍。
埃蒙德艱難睜開眼，雜亂的光線湧入眼睛。
「他醒了！」
埃蒙德看著面前模糊的一團站了起來大喊。
隨後，橘紅色的光團旁邊多出了一個深褐色的光團。
隨著一團綠色光影籠罩住埃蒙德的身體，一陣清涼的氣流涌遍全身。
朦朧的視線迅速清晰起來。
穿著橘紅色勁裝，右臂纏滿繃帶的菲力蹲在左邊，手掌撐著下巴，打量稀奇似的看著他。
右邊的是阿奈絲，穿著一襲深褐色法師長袍。
她的手掌張開，放在埃蒙德的臉上方，正在釋放治癒術。
「你終於醒了，謝天謝地，我快被阿奈絲逼瘋了。」
菲力雙手合十，道。
埃蒙德腦子還有些轉不過來，下意識道：「怎麼了？」
「她就像個八十歲的老太婆一樣死死看著家裡的羊羔不讓出門，好像外面全是灰狼。」
菲力吐槽道。
埃蒙德深呼吸了幾口氣，揉了揉發酸的太陽穴，道：「咱們現在在哪裡？」
「聖山西南邊，一片山脈里，這邊沒有佩洛西的勢力，能夠讓你安心養傷。」阿奈絲道。
隨著夾雜著寒意的空氣吸入肺部，埃蒙德精神了許多，聽到阿奈絲的話，愣了幾秒，看了看四周，皺眉問道：「馬格南呢？」
「他一直在聖山打仗呢。」菲力不高興道：「就是因為你，本來我也應該在聖山的。」
「你的手怎麼了？」埃蒙德道。
「不關你事。」
菲力哼了一聲，指著埃蒙德的胸膛。
「你還是關心關心你自己吧，沒覺得心口涼颼颼的嗎？」菲力幸災樂禍道。
埃蒙德語噎，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皮膚透明到能讓他清晰看到每一個臟器。
阿奈絲此時嚴肅道：「埃蒙德，洛澤大賢者讓我在你醒過來之後告訴你，你的時間只有一年了。」
阿奈絲皺眉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埃蒙德愣了愣，苦笑道：「沒什麼，只是提醒我時間緊迫而已。」
「好吧。」
阿奈絲看出他不想多說，拍了拍膝蓋的灰塵，站了起來，走向洞口。
「既然你已經醒了，那我們現在就去聖山。」
「那邊的戰況怎麼樣了？」
埃蒙德關心問到。
阿奈絲搖了搖頭，臉色有些不好：「後面佩洛西來了五萬增援，我們徹底落入了下風。」
「那現在？」
埃蒙德有種不好的預感。
「已經敗了。」
此時，馬格南疲憊又失落的聲音在洞口響起。
一道魁梧的身影踉蹌走進來，跌坐在地上。
正是馬格南。
他此時維持著樹人化，一身焦黑，到處都是被炸彈炸出來的小坑，疲憊到說一句話都要喘口氣。
「馬格南！你沒事吧！？」
菲力第一時間跑了過去，緊張地問到。
阿奈絲也走了上去，開始為馬格南治療。
馬格南大口喘著氣，緩過神來后，苦笑著對埃蒙德說到：「一切都結束了，佩洛西人多勢眾，火力又猛，我們的反攻，只是臨死反撲罷了。」
「不過，這一戰，必定留給佩洛西人一個永生難忘的記憶。」
馬格南咧嘴一笑。
說完，他伸手捅開自己的小腹，從一堆木屑中取出了一枚方形石頭，拋給了埃蒙德。
「這是從佩洛西隨行軍那裡搶來的戰爭記錄，你可以看看。」
埃蒙德伸手將石頭接住，刺入少許的源力后，石頭上閃爍著熒光，旋即，在地面投影出了畫面。
這是一塊專用的留影石。
畫面中，無數人擠在平原上廝殺，密集的人潮中就像出現了一條線，時而藤族佔優，時而佩洛西佔優，這條線就在左右移動著。
但隨著一大股生力軍的加入，戰爭的天平徹底倒向了佩洛西。
留影石無法記錄聲音，但絲毫不影響埃蒙德對戰爭殘酷的感受。
隨著戰線一步步往聖地推進，剩下的藤族人哪怕能夠維持正常狀態，也都紛紛強行吸納源力，進而源化。
一隻源獸能換走至少五十佩洛西士兵。
聖地之戰，就在這殘酷之中落幕。
洛澤殺了不知多少佩洛西的頂尖魔法師，在最後的最後，從那殘破的軀體中，爆發出了最為耀目的光輝。
比太陽更加耀眼。
三座聖山，在瞬息之間被無盡樹木覆蓋，如同天之屏障，將一切衝進綠光覆蓋範圍的士兵盡數化作植物。
浩瀚的力量從虛空、大地、萬物中抽取出來，就像一層層枷鎖，將往生湖徹底鎖定。
隨著光輝落幕，夾雜著寒冷的春風從東方吹來。
初升的朝陽灑下光輝，靜靜地看著聖山前被炸的焦黑的土地，血液匯聚成河流，又因大地的溝壑分出一條條支線，隨意塗抹在焦黑的大地上。
「一切都結束了...」
「一切，也都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