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自然與自我
晚餐沒了。
埃蒙德嘖了一聲，然後看向米爾蘭。
她興奮地從盤坐變成了跪坐，上身挺直，手在面前亂抓。
「這裡也有，這裡也有。」
隨著她中斷冥想，浮現在她感知中的元素漸漸消隱。
「老師，這些五顏六色的就是自然元素嗎？」
乍一接觸到全新的世界，米爾蘭好奇得像剛剛理事的孩子，收回了手，也仍然在下意識地揉搓，好像在體會接觸元素的觸感。
「每一種顏色對應不同的元素，借用不同的元素可以施展不同的秘法，借用的元素越多，施展的秘法威力就越強。」
埃蒙德道。
「老師，你當初看到元素花了多久？」米爾蘭好奇道。
「你還想學秘法嗎？」埃蒙德看了她一眼。
「呃，想。」
「那就認真聽我說。」
「知...知道了。」
米爾蘭訕訕一笑，捂住了嘴巴。
埃蒙德沉吟片刻，說到：「施展秘法的前置條件是讓你能夠與自然建立聯繫，產生溝通之後就能借用元素，既然你現在已經能看到元素了，那下一步就嘗試和它們溝通吧。」
「怎麼溝通？」
「用你的精神力去溝通。」
埃蒙德抓住米爾蘭的手腕拉到面前，用筆在她的掌心畫了一個圓。
「先學習如何溝通一種元素吧，嗯，先建立與火元素的聯繫，直到讓這個圓里生出火焰。」
埃蒙德點了點米爾蘭的掌心，在圓圈的中間，點了一個黑點。
「可是，我該怎麼跟他們溝通？難道跟他們說，嘿你好，能交個朋友嗎？」
米爾蘭一臉茫然地問到。
「你要這麼溝通也可以。」埃蒙德不置可否，道。
米爾蘭苦著臉，看著掌心的圓，忽然覺得想成為光鮮的大法師好像也不簡單。
埃蒙德看她苦大仇深的模樣，笑了。
「凝練你的精神力，然後去觸碰他們，記得，觸碰他們的時候不要摻雜任何惡意，你要把他們當作生命來看待，而不是一個個排隊等著被吞噬的死物。」埃蒙德提醒道。
「我明白了。」米爾蘭神情一振，道。
咕嚕嚕~
剛閉上眼，米爾蘭就又睜開了，揉了揉肚子，嘿嘿道：「我覺得，我們先吃飯怎麼樣？」
「想吃什麼？」
「嗯...兔子？不不不，野雞？鳥？哎呀，隨便吧。」
十幾分鐘后，埃蒙德悄無聲息地回來。
手裡拎著三隻肥碩的鼴鼠。
「哇，老師，你是怎麼抓到的？」米爾蘭還在費力地削樹枝，見到埃蒙德手裡的鼴鼠，驚訝道。
「蹲在洞口，攤開手。自己就進來了。」
埃蒙德一邊說，來到湖邊，把三隻暈過去的鼴鼠送去輪迴。
等他清理好皮肉，米爾蘭也削好了樹枝，攏共五根。
插上三隻鼴鼠架在篝火上，米爾蘭目不轉睛地盯著，看到一面焦黃了就趕忙翻到另一面。
埃蒙德則繼續寫筆記。
「老師，你能控制火焰嗎？」
米爾蘭一邊撥弄樹枝，一邊好奇問到。
「你是指這樣？」
埃蒙德伸出手，手指在篝火前一勾，一縷火焰從篝火中分離出來，像一條小蛇般纏繞上埃蒙德的手指，哪怕沒有柴火，也依舊在燃燒著。
「對對對！就是這樣！」
米爾蘭眼睛發亮，小雞啄米般點頭。
「好厲害，我要是學會了這個，我爸媽肯定不會再說我遊手好閒了。」米爾蘭幻想著那一天，臉上抑制不住地露出笑容。
埃蒙德搓了搓手指，將火蛇掐滅，道：「那就繼續努力吧。」
「嗯！」
埃蒙德吃了一隻烤鼴鼠，剩下的都進了米爾蘭的肚子。
米爾蘭意猶未盡地吮吸著手指，而後長舒一口氣，嚴肅對埃蒙德說到：「老師，我開始了！」
「嗯，冥想時努力把想象的東西細緻化，當你所觀想的人或物越趨近真實，精神力的錘鍊效果就越好。」埃蒙德提點道。
「明白了。」
「你觀想的東西是什麼？」
「一艘大船。」
「船？」
埃蒙德皺了皺眉。
一般的初學者冥想時都會選擇簡單的物品，因為那樣對精神的消耗更低，也更容易找到與自然的契合感，而初學就選擇難度極高的物品觀想，往往會導致精神損耗過度，輕則萎靡不振，重則精神分裂。
不過看米爾蘭那副自信滿滿地模樣，埃蒙德也不好打擊她，道：「如果覺得頭疼，就立馬停下來。」
「知道了。」
米爾蘭迫不及待地閉上眼，開始冥想。埃蒙德已經做好了安慰她的準備。
只是埃蒙德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在米爾蘭的天賦這件事上，還是失算了。
只花了兩天時間，米爾蘭就興沖沖地跑到埃蒙德面前。
「老師！我成功了！」
「什麼？」
「我！說！我成功了！我已經觀想出大船了！」
埃蒙德拉著米爾蘭從洶湧人群中退出去，來到路邊。
米爾蘭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只從力道上看，埃蒙德完全明白了米爾蘭此時的激動程度。
看著形成一條看不見的長龍般的人流，埃蒙德心有餘悸。
這些人服裝各異，來自不同的敵方，埃蒙德和米爾蘭從湖泊出發后，就時不時見到有人從家中出門，然後朝著某個方向前進。
今天這些人似乎約好了一樣，匯聚到了一條路上來，他們虔誠地高呼著同樣的詞語。
「讚美太陽！」
每走一段路，他們便停下來，作出擁抱天空的姿勢，然後齊聲大喊。
「讚美太陽！」
聲音如同能夠驅散雲層，頭頂萬里無雲，太陽的光輝毫無遮擋地灑下來。
這對埃蒙德這樣聽力優越的人來說簡直和對他用刑沒區別。
「老師！！！你有沒有在聽我說？！！」
米爾蘭用力扯了扯埃蒙德的手臂，大聲問道。
埃蒙德回過神，目光從潮水一樣的人群上收回來，帶著笑意地看向一臉不滿的米爾蘭。
「我聽到了，你觀想成功了？」
「嗯嗯！一艘大船，細緻到木板的紋理都清晰精緻！」米爾蘭拍著胸脯，驕傲道。
「老師，我的天賦怎麼樣？」
「...很好。」
埃蒙德不得不承認，米爾蘭是他見過天賦最好的人，沒有之一。
她甚至能邊趕路邊冥想，這一度讓埃蒙德懷疑這孩子是不是身體里住著兩個靈魂？
得到埃蒙德的讚許，米爾蘭眼中的光更亮了。
「你看！」
米爾蘭鬆開抓著埃蒙德的手，伸出右手，攤開掌心。
掌心處，是一個被反覆勾勒出來的圓形。
片刻后，絲絲縷縷火焰，從四面八方的虛空中飄了出來。
一片片匯聚到她的手心。
「老師，你看，我成...」
米爾蘭興奮的話說到一半，手掌心就被埃蒙德一把抓住，強行變成了握拳狀。
周圍如死一般安靜。
米爾蘭先看看埃蒙德，見他一臉嚴肅，心裡一跳。
脖子僵硬地轉到一旁的路上。
無數張臉朝她看過來。
「讚美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