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一個吻

第170章一個吻

每年換一個菜系，前年是川菜，去年是粵菜，今年是東北菜，明年……

「明年是西北風。」

方管家笑眯眯地說。

壽星席之夜:「……」

你們高興就好。

席家的餐桌是圓形的，反正常年只有他和方管家兩個人吃飯，甚至更多時候只有他一個人，面前擺著精緻的彩色，獨自默默享用。所以他不喜歡長方形的餐桌，總覺得那樣顯得格外冷清，方管家知道之後就換成了圓形的。

言伊坐在席之夜和方管家中間，幾乎沒有自己伸手去夾過菜。這兩個人人手一雙公筷，左一筷子右一筷子地給她夾菜，面前的碟子就沒有空過。

她有些受寵若驚。

在沒來到席家之前，她以為席之夜那樣冷淡的性子必然是出自一個古板嚴肅的家庭，很多規矩禮數的那種。然而沒有想到，哪怕沒有爸爸媽媽在身邊，席家的氛圍也是溫暖輕鬆的，會給彼此夾菜、會為了席之夜的生日費盡心思地搭配菜色，也會在餐桌中央的花瓶里插一簇小小的白色雛菊。

方管家年紀大了，吃得不多，幾口便放下了筷子，用一種欣慰的目光看著言伊。

「囡囡啊，以後一定要多來。或者，直接住在這裡呢也可以，家裡房間多，你隨便挑！」

言伊笑著附和他，一邊說一些哄得老人家開開心心的話，一邊笑睨了席之夜一眼。

果然是一家人，連拐她來家裡住的想法都一模一樣。

「阿伯，席之夜在家裡也是面無表情的嗎？」

言伊吃掉席之夜給她夾的肉，堂而皇之地打聽男人的黑歷史。

「面無表情？嘿，這小子，我都說他多少年了，別老闆著臉，別老嚇唬員工，他非不聽。我呀後面又嚇唬他，如果經常沒有表情，以後面部神經壞死就連笑都不會笑了，他非不聽！你看看，囡囡呀，是不是嚇到你了？」

方管家嗔怪地回答，不滿地從盤子里挑出一截席之夜最討厭的蔥段丟到他碗里。

男人終於忍不住抗議:「阿伯，你從言伊告狀開始已經給我夾了三次蔥了，我不喜歡吃蔥。」

「多大了你，還當自己是幼稚園小孩呢？還挑食！」

方管家絲毫不為所動，手中的筷子蠢蠢欲動，大有再給他夾一塊蒜的架勢。

「就是啊，席之夜，你怎麼回事，阿伯給你夾蔥你都不吃。喏，也吃點這個，很有營養。」

言伊強忍著笑，義正辭嚴地附和方管家，有樣學樣地夾了一段蔥給他。

男人瞧著她一副使壞的樣子有趣得很，不由自主地擱下筷子捏了捏女孩秀挺的鼻尖。

「怎麼好的不學凈學阿伯整我，嗯？」

「阿伯你看他！」

言伊頂著微紅的鼻尖告狀:「席之夜挑食，還欺負人！」

餐廳里的一老兩少笑成一團，飯菜的香氣裹著笑聲盈滿了整幢房子。傭人們各司其職，安靜又迅速地在自己的崗位上工作，房間里燈火通明，像一個溫馨的三口之家。

飯吃到尾聲的時候，方管家神神秘秘地進了廚房，接著餐廳里的燈突然熄滅了，房間里只剩下落地窗外透進來的微光灑在桌邊的兩人身上。

「這是做什麼？」

言伊的雙眼適應了黑暗的環境，從她這個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線條立體的側臉，彷彿天才雕塑家最引以為傲的作品，讓人有一瞬間的迷亂。

席之夜將口中的最後一口食物咽下，喝了一口水回答她:「每年我的生日的必備節目。」

他的聲音裡帶著笑意:「接下來請欣賞跑調歌唱家方阿伯的年度巡迴演唱會，記得給他點面子。」

正當言伊不明所以時，一簇小小的火苗從廚房的方向飄了出來，不仔細看還真發現不了捧著它的那個人。

火苗還未飄到眼前，言伊再傻也知道方管家捧了一個生日蛋糕出來，當然，伴隨著火焰的跳動還有同樣跳脫隨性的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言伊一邊搖頭晃腦跟著唱，一邊快要憋不住自己的笑聲——

天地良心，她頭一回聽生日歌聽出了好漢歌的氣勢，方阿伯的歌聲倒是中氣十足，就是音調跑到了百慕大三角去，讓人捧腹。

席之夜很給面子地挺直了背準備迎接自己的生日蛋糕，一邊不忘小聲提醒言伊:「千萬別笑話他，否則接下來的一周之內，他都會用這個聲音喊我起床。」

雖然言伊很想親眼見識一下男人被這好漢歌喊醒的場面，但還是捧場地鼓掌:「哇阿伯！唱得太有生日的氣氛了吧！下次我生日的時候也可以聽您給我唱生日歌嗎？」

方管家臉上的每一條皺紋都笑出了心滿意足的弧度:「當然，我們囡囡想聽的話，阿伯天天給你過生日！」

「咳，阿伯，今年怎麼就一支蠟燭？」

席之夜冷靜地拯救言伊於水火，轉移話題。

不過他也著實想不通為什麼從前每年的蠟燭數和他的年齡是保持一致的，怎麼今年只有一支？

方管家的思路很快被帶跑偏了。

「因為往年都是你一個人過，是獨屬於你的生日。今年是囡囡陪你一起過，這一支蠟燭呀，寓意著你倆一起過這個生日，合二為一！」

「咳咳咳！」

言伊沒禁住那句「合二為一」的衝擊，咳得面紅耳赤，被席之夜放輕了力道在後背撫了撫:「習慣就好了，他一向語出驚人。不過……」

男人的聲音和他的動作一樣輕，帶著小小的滿足:「不過，我也很高興，你願意陪我一起過生日。」

言伊怔怔地凝視著男人的雙眼，那對深不見底的眼眸里跳動著兩簇小小的火焰，盛著笑意和另外一些不知名的情緒。

她的大腦全然放空，反反覆復地回放著男人的笑。

席之夜向著她傾過身去，輕輕地吹熄了在兩人正中間的那支蠟燭。

四周重新落入黑暗，言伊的臉頰邊突然感受到一抹溫熱的氣息，緊接著，屬於另一個人的溫柔觸感似有若無地在她的側臉邊停留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