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舊事重提
第177章舊事重提
終於在喝下第五杯茶，上過三回洗手間之後，言伊忍不住在方管家沒有進來的間隙向席之夜小聲建議:「我真的再也喝不下了，你可不可以給阿伯找點事情做？」
席之夜停下敲鍵盤的動作，瞧著女孩苦惱的模樣忍俊不禁:「比如？」
「比如去數一數你的安撫奶嘴有沒有丟，比如看看報紙，比如……」
男人忍不住打斷她:「你就是想藉機提一句那個安撫奶嘴吧。我就知道阿伯告訴你以後，你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來揶揄我。」
「才不是呢。」
言伊怏怏地趴在桌面上嘟囔:「我是真的喝不下了，我現在一晃，感覺肚子里的水都在咣咣響。剛才陳媽告訴我午餐有你們家大廚最拿手的燉豬蹄，我還想留著肚子呢……」
席之夜綳了一上午的面色終於綳不下去了，無奈地捏了捏鼻樑。
他不是不知道言伊在想辦法逗他開心，只是事情不是她想得那樣，他只是像平時一樣很快地進入了工作狀態，關於黎夏晚的種種早已被他拋到腦後去了。
縱使言伊誤會了，但他還是感覺非常窩心，畢竟她如此關心他的情緒，說明她也將他放在心上了。
確實，言伊很在意席之夜的情緒是否穩定，同時她也在疑惑一個問題——
如果說，過去的十幾年內席之夜都因為那場火災縱容寵溺著黎夏晚，但是為什麼方管家對黎夏晚的態度卻十分不好呢？
席之夜曾說過火災那天方管家回家了，而他被黎夏晚帶人救出，按照方管家對席之夜的感情，應當比男人更加感激黎夏晚才對啊？怎麼會對她不假辭色、愛搭不理呢？
言伊左想右想也想不通，決定親口問一問方管家。
喝下午茶的時候，席之夜因為有個跨國的視頻會議沒有同他們一起，言伊抓住時機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方管家的態度令她有些不安。老人低著頭沉默著，蒼老粗糲的手指摩挲著手中精緻的彩繪茶杯，良久才沉沉地嘆了一口氣。
「阿伯……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就不問了。」言伊有些擔心那段往事刺激到他，安撫地拍了拍老人的手。
「沒什麼不方便的，阿伯啊，只是想起那些事情就胸口氣悶，別怕，阿伯說給你聽。」
老人反過來握住了言伊的手，帶了幾分慈祥的笑意:「我們囡囡現在對小夜來說是頂頂重要的人了，關於他的一切，他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阿伯都告訴你。」
「好。」
言伊鄭重地點頭，神色認真。
「接下來阿伯要說的事，這麼些年來一直壓在心裡，誰都沒有告訴過。哪怕是小夜自己都不知道……我也只在他爺爺那老傢伙的墳前嘮叨嘮叨，本來想等阿伯死後帶著這件事一直入土的，現在有了我們囡囡，這個壓了阿伯十幾年的大石頭，也該翻出來晒晒天光，讓阿伯透透氣了，不至於在我百年之後，再無人知道這件事。」
言伊鼻尖有些微酸，兩隻手用力地攥了攥方管家的手，小聲反駁他:「阿伯才不老，阿伯爺不離開。」
「好好好，阿伯不離開。」
方管家笑著摸了摸女孩的頭頂，聲音漸漸變得沉肅而冷硬。
言伊停止了背。
那場大火發生的時候，方管家正在自己的家裡，對於所有事情一無所知。直到席之夜的父親將他的母親送去了醫院，才有個從火場里逃出來的傭人急急忙忙地給他撥了電話，說家裡著火了，小少爺雖然在火場里困了許久，卻毫髮未傷地被救出來了。
方管家聽得心驚膽戰，撂下電話就急急地往回趕，可惜還是晚了一步，趕到醫院的時候，席之夜的母親已經被通知搶救失敗，蒙上了白布。
席之夜的父親不接受愛人去世的事實，也不允許任何人推走她的身體，在一個病房裡靜靜地停放著，他自己握著妻子的手喃喃低語，而席之夜垂著頭跪在床尾的地板上，一言不發。
少年的身影被窗外西沉的陽光拉得又斜又長，沉默地跪在那兒，像一座雕像。
方管家看著他還未完全長成的筆挺脊背忍不住心疼，只看了一眼便合上了病房的門，長長地嘆氣。
斯人已逝，席之夜的母親不能不下葬，他的父親在拿到妻子的骨灰之後很快便將公司的一切丟下，飛去了國外再無音訊。
公司的事務雖然繁冗複雜，但當時還未成年的席之夜做主請了幾個靠得住的職業經理人暫為打理，雖然席氏的股票在短時間內一落千丈，倒也還算過得去。
只是在那以後，席之夜自己就陷入了長久的自閉和自我懷疑——為什麼誰都不要他，火災時沒人能想起他，火災後母親撒手人寰，父親也走得那樣毅然決然。
方管家急得團團轉，又實在沒有辦法，只好去請黎夏晚。
那時他剛剛遣散了那群火災時只顧著逃命丟下席之夜不管的傭人，重新雇傭了一批人。又因為這些人一時半會用著不趁手將席之夜小時候的保姆給重新請了回來。
方管家找不到得力的人，只好親自拎著禮品上門去請黎夏晚，希望這位小姐能幫助席之夜，哪怕沒辦法讓他走出自閉，心情能輕鬆一些也是好的。
彼時的方管家對黎夏晚是真的十分感激，恨不得把她當成席家的另一個主人來鄭重對待。他從家裡的倉庫選了不少珍貴稀奇的小玩意送了過去，表達自己的謝意。
當黎夏晚知道席之夜的心情很低落的時候，看起來十分擔心，當下便讓方管家稍等，她自己回房去換衣服要跟著去席家看席之夜。
方管家自然是滿口答應，然而就在他站在玄關處等待時，被黎家當時的一個傭人鬼鬼祟祟地拉到了一旁。
那個傭人看起來滿臉焦急:「方管家，我的時間不多，所以長話短說，你回去之後一定要找人好好調查一下啊！」
「接下來，我聽到了一件讓我這個自詡見慣了骯髒手段的人都忍不住崩潰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