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養活自己
「還要再一會兒。」蘇雯玥道,「得煮到這個米爛。」
「爛掉的還能吃?」蕭若谷驚了。
「爛掉的當然不能吃。」蘇雯玥彎唇朝他假笑,抓起一把米遞給他,「這個是沒爛的,你吃吧。」
蕭若谷不疑有他,抓米往嘴裡一丟,頓時吃痛「哎喲」。
蘇雯玥「哈哈」大笑。
蕭若谷不蠢,反應過來自己鐵定被愚弄了,瞧蘇雯玥笑得開懷,頓時一計上心頭。就手裡剩下的米,直接丟進蘇雯玥嘴裡。
蘇雯玥這下笑不出來了,「呸呸呸」接連吐出嘴裡的生米,換蕭若谷指著她大樂。
不過,蘇雯玥的手剛做勢伸向米袋,才使壞的他便趕緊止住笑,警戒地捂住自己的嘴,就怕對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蘇雯玥瞧他捂著嘴瞪圓眼的模樣,原本還想再給他一點教訓的,這下也完全下不去手了。
「笨蛋!」罵了一句,順勢拿起鍋勺往他頭頂敲了一記。
在蕭若谷要開口抗議前,她已經舀起一勺稀粥,遞到他面前,「你瞧瞧,這煮過的米和我手上的生米,有什麼區別?」
蕭若谷立即被吸引,把抗議的事拋在腦後。
而他在仔細看過之後,得出的結論是:「煮過的更白更胖。」
蘇雯玥愣了一下,沒料到會是這麼個答案。
「更白更胖也沒錯,還有呢?」她繼續引導。
蕭若谷繼續看,這勺子里的看起來和平時吃的一樣了,這樣說來——
「好大膽的奴才,他們以往送上來的都是些爛米!」
蘇雯玥無語望天,反手再給他腦袋上來了一記,盼能敲開這顆榆木腦袋。
「把米煮爛的另一層含義就是煮熟,你自己瞧瞧,這煮熟之後的米,變軟之後不像生米一樣光滑,而是有一些紋路裂口,這就是爛的意思,不是米爛了,是煮熟之後表現得好像爛了,懂?」
「那你直接說是煮熟不就……我懂了。」在蘇雯玥的瞪視下,他瞬間屈服。
「我看你別學醫了,先學會怎麼養活自己吧。」蘇雯玥嘆氣。如今想起來才發現,同行這麼久,衣食住行全是自己在打理,而這傢伙只會享受成果。
這一句戳到了蕭若谷的痛處,他不願回公主府的原因,便是立志不靠公主府也能活得好。
蘇雯玥瞧他悶頭燒火,和平時爆竹一樣有火就炸的情況不同,反而無法像平時那樣不管不顧。
勺子攪動白粥,蘇雯玥的眼睛看著鍋里,時不時地也看向蕭若谷。
白粥越來越濃稠,粥香也越來越濃,她查看了一下,讓蕭若谷把火熄滅了。
蕭若谷將燃燒的木棍抽出,一勺水澆下去,頓時火滅了,灰也起來了,多虧了蘇雯玥眼疾手快,在看見他倒水的一瞬間將鍋加蓋,否則,兩人辛苦半天熬好的就不是白粥,成灰粥了。
蕭若谷發現自己差點闖禍,拿著水瓢傻站著。
蘇雯玥才張一下嘴,他像突然反應過來,搶先道:「行啦我知道了,我先學會怎麼養活自己是吧?知道了知道了,用不著你一再重複。」
說著,悶著頭提著瓢就往外走。
蘇雯玥也才恍然大悟,她之前還認為蕭若谷是因為自己罵他才生氣,原來氣的是那句「養活自己」,嘖,這是事實,他該做的是反省己身,而不是生悶氣發火吧?
蘇雯玥看向外面。
水瓢拿出去再回來就是一晃眼的事,他卻出去了許久沒進來。
蘇雯玥走過去,便見蕭若谷坐在水缸邊沿,水瓢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水面,從他下垂的嘴角,可見他心情有多差。
「你辛苦燒火這麼久熬出來的粥,不準備吃了?」蘇雯玥靠著門框,雲淡風輕的聲音。
「你自己吃。」
「我當然要吃,不過畢竟是你辛苦熬好的,如果我一個人吃,心裡總是有愧。」
「我就是燒火而已,沒有我你照樣能熬出一鍋粥。」
「也是,我打小衣食全是自己解決,別說熬粥了,你就是現在給我一頭牛,我也能處理成一塊美味的烤肉。」
蕭若谷更鬱悶,再一次懷疑,究竟當初眼睛是病得多嚴重,才會把這女人看成仙女,她明明就是專為打擊他而生的魔女。
聽見她走回屋內的腳步聲,蕭若谷更加鬱悶,難道見他如此悲傷,就算是假的,是同情,她不能安慰一下他嗎?
「喏,給你。」一碗粥遞到面前。
蕭若谷順著碗看去,是蘇雯玥平淡的臉。
「不吃嗎?」蘇雯玥問。
「吃。」
既然她送到他面前了,那他男子漢大丈夫,總不好和個女子計較,總要順著她一點的。
蕭若谷自我安慰地想著。
若是蘇雯玥能聽見他的心聲,准把碗收回去了。
在小屋裡住了一夜,第二天天剛亮,蘇雯玥便要啟程繼續往深山裡走。
走之前,她不忘交代蕭若谷將她準備的驅除蛇蟲的香葯荷包時刻掛在身上,另外屋子周圍也已經撒了一圈葯防止蛇蟲進入。不過若是出現猛獸,則需要用到她單獨準備的另一種迷藥。
大男人被當作小娃兒一般叮囑,蕭若谷嚴正抗議,就算以前不注意,經過那小山一樣的野豬震撼教育,他也不敢輕乎安全問題。
蘇雯玥一走,屋子裡瞬間安靜無聲。
蕭若谷還保持著對醫術的好奇,拿了書在屋外,席地而坐,就著暖陽讀起來。
肚子餓了,便按蘇雯玥教的自己做飯。當他捧著自己人生中第一次親手煮出的米飯時,下意識要朝她炫耀,才猛然驚覺她不在。
「沒口福的女人,爺的米飯煮的如此之好。」
說完,忿忿地挖一大勺進嘴裡。
當晚,蕭若谷一個人躺在鋪著乾草的石床上,聽著外面傳來夜梟的叫聲,完全無法入睡。
翻來覆去大半夜,時不時地起身去查看緊閉的大門,又看看燃燒的灶火,最後,乾脆起身,拿著書在灶火旁看起來。
看一會兒,他又放下書,看向門的方向。
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以往總是兩個人輪流守夜,如今只有她一個人,是否也如他這般不能入睡,一個人守著火堆呢?
但隨即,他便搖頭拋開對她的擔憂。
她那麼強悍,絕對比他更好過,實在不必為她擔憂。
他要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到書上,但不一會兒,便又忍不住看向門的方向。
如此反反覆復,夜,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