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禮物
蕭若谷的房間里有個小門,連接著後面一個無門無窗的密室,那是他的私庫,放著的都是多年來他積累下的奇珍異寶。
這裡面的東西,隨便拿出去一件都價值千金,足夠尋常百姓家數年之需。
不過對於蕭若谷而言,這些都是些小玩意而已,從小到大,生辰年節,走親訪友,給他的必然是珍奇之物,看不上眼的就隨手打賞給下人,喜歡的就放到這小倉庫中。
而他,喜歡來得快,不喜歡來得更快,往往把玩兩次便失去興緻,也就導致這些珍寶就在這小倉庫中被塵封。
如今,蕭若谷一件件看過去,卻覺得這一件件都不怎麼樣,沒有一件能配得上他心中完美的桃花仙子。
突然,一個木箱子映入眼帘。
與別的物品被整齊放置在架子上,還有下人每日清掃塵埃,依舊保持光亮相比,那個木箱子卻是放置在角落,被人遺忘到上面覆蓋了灰塵和蛛網。
蕭若谷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將箱子拉出來。
汗巾才擦一下,揚起的灰塵就讓他嗆得劇烈咳嗽。
待得灰塵落地,他也不敢再擦灰,就那樣直接打開箱子。
箱子裡面,放置的物品就如這箱子一般,與這裡面的珍寶不相匹配。
蕭若谷拿起一個鑿子,放下,又拿起一把雕刀。
臉上不知不覺間帶了笑容。
他握緊雕刀,似乎下了很大決心,在箱子面上摸索,按了一下,隨即,箱子下方彈出一個暗櫃,裡面整整齊齊放置這數塊形狀各異的木頭。
蕭若谷從中挑選出一塊質地細膩的木塊,在鼻尖輕嗅,一股清雅淡然的香氣傳來,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將暗櫃重新關好,再把箱子里的工具一一取出來,就那樣席地而坐,在木頭上雕刻起來。
一開始,似乎還有些不熟練,工具使用得並不順暢,但漸漸地,他的神情越來越專註,手下的動作也越來越快。隨著木屑紛紛,木頭也漸漸被賦予生命,一個容貌清麗、氣質清冷的女子顯現,嘴角微微上揚,又在這份清冷中,添了一絲的暖意,恰如春寒料峭,寒冷中透著的是充滿希望的溫暖。
他全身心投入在雕刻中,也就沒能聽見外面書清的喊聲,開門的聲音也沒能打擾到他。
蕭虛懷在那暗門處,看了專註的蕭若谷一會兒,便轉身要出去。
緊隨他之後的書清趕緊追上去。
「大公子,二公子又在玩木頭,你不管嗎?」
蕭虛懷把門關上,看著書清。
「這事我會去向父親和母親稟報,你在門口守著,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二公子,還有,若二公子出來,就讓他到敬謹院來找我。」
「可要是公主和駙馬爺怪罪下來……」
「自有我一力承擔。」蕭虛懷立即打斷他,不悅地瞥了他一眼,方才轉身離開。
書清被盯得低下頭,不敢再質疑,老老實實地在門口守著。
暗室里只靠燭火照明,待得終於對手中的木雕美人滿意,蕭若谷伸展一下許久不動的筋骨,出了暗室,才發現外面也已經點上燭火,天空只剩下一線餘光。
「二公子。」見他出來,書清趕緊上去見禮。
「你怎在這裡?我不是讓你到門口去守著大哥回來嗎?」
「大公子早就回來了。」書清低眉回答,看見蕭若谷握在手裡的木雕,害怕最後自己還落一個知情不報之罪,又補充道:「大公子回來的時候,得知公子在等他,就隨奴才一起來找公子,可公子當時正在暗室,大公子……大公子讓奴才不許打擾公子,就……走了。」
「走了?」蕭若谷又急又怒,「你……你怎讓他走了?爺要被你害死了。」
記得團團轉,氣不過,又一巴掌拍在書清背上,「你跟爺多久了?這點事也不知道?爺要是挨板子,首先拿你試板子。」
「奴才不知道爺又在玩木頭。」書清苦著臉為自己喊冤。
「你還敢狡辯了?」蕭若谷更氣,「爺一個人在暗室,你就不知道進來之前先大聲通報,讓爺有個底?爺關了門在屋裡,要是在換衣服怎麼的,你也問也不問一聲帶著人闖進來看爺光著身子丟臉?」
「爺沐浴會讓奴才抬水,讓奴才伺候。」
「比方,那是個比方,你不懂啊?還敢辯駁!」他越辨蕭若谷越怒,一巴掌一巴掌拍在他身上。
書清也不敢躲,就連疼都不敢喊,只能縮著脖子受著。
「大公子走之前留下話,讓二公子出來后,到敬謹院去找他。」向成看不下去,出聲提醒。
果然,蕭若谷立即停下,「大哥讓我去敬謹院找他?」
「對對,大公子走之前這麼說的。」書清立即附和。
「你不早說。」又是一巴掌拍在背上。
書清淚流在心裡,他守在門外,就想著公子玩木頭連帶著他也要被公主和駙馬爺處罰,越想越害怕,根本就把大公子的交代拋到了九霄雲外。
蕭若谷立即就往敬謹院去,剛抬腳,又仔細將木雕收進懷裡的荷包,放妥當后還撫拍了兩下,這才放心,朝敬謹院跑去。
敬謹院是蕭虛懷的居所,與蕭若谷的橋松居正好一東一西,中央便是公主與駙馬所居恩德堂。
蕭若谷到時,蕭虛懷正在書房練字,蕭若谷心裡有鬼,不敢進去打擾,就站在門外,朝裡面觀察。
結果,正對上蕭虛懷看過來的雙眼。
瞬間一愣,他咧開嘴,討好地笑。
「大哥。」
「進來吧。」蕭虛懷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擱下筆,伸出手,「拿出來。」
「什麼?」蕭若谷故意裝傻。
「你的木雕。」
「大哥……」
「放心,我不會對你的寶貝怎麼樣,就只是看看你的水平值不值得我在爹娘面前幫你說話。」
聽他這樣說,蕭若谷才放心,從荷包里取出木雕,雙手遞出去。
「大哥小心一點,別摔了碰了。」
「放心,會小心對待你的寶貝。」
話是這麼說,蕭虛懷卻是很隨意地接過木雕,看著手中栩栩如生的女子,他驚訝於一直以為就是個紈絝,沒有半分本事的自家小弟,居然能雕刻出這樣不俗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