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雷雨很快就過去了。weNxUemi。Com到了第二日清晨,又是陽光滿天。
通過一夜的調息,杜一娘的氣色恢復了許多,傷處已用布條纏住,未見鮮血滲血。但她因數度受傷,體質仍是頗是虛弱,不禁嘆道:「想不到這蘇狂生的武功這麽高深莫測,一娘真是沒用了,竟連他一招也接不住。幸虧洪大俠及時趕到,否則,情形就大是不妙了?」
洪熙官道:「『刀魔』的刀法冠絕古今,蘇木貼此人亦是難得一見的練武奇才,只不過是因為他臨陣經驗欠缺,洪某才能得以險勝,假以時日,此人在武學上的成就必定非同小可!」
明月若有所思的道:「若非當年阿瑪率性行事,蘇木貼怎會對我們滿人恨之骨。世間萬物,是是非非,有因必有果,當真是一點不假!」說到這裡,雙眉微微一蹙,口中忽然發出一聲呻吟,身子忍不住簌簌發抖。
杜一娘臉色一變,驚呼道:「格格……」
明月雙手抱著頭,身形搖搖欲晃,哼道:「好難過,好痛……」
洪熙官急忙沖至近前,伸手將她的身子扶住,點了她幾個**位。她的身子頓時一軟,靠入洪熙官的懷裡。
杜一娘面現愁容,嘆道:「格格的頭痛之疾發作的次數得越來越頻繁,一娘擔心她真的有事。洪大俠,當今世上,只有你才有機會找到令師至善大師,現在此事更是刻不容緩!」
洪熙官搖搖頭道:「洪某也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的行蹤,不過,師父既然還未曾駕鶴西遊,必定會留下一些線索。洪某打算去找他當年一位老友,若許會查到師父的行蹤。只是杜夫人的傷勢……」
杜一娘道:「一娘出身江湖,這些小傷算得什麽?洪大俠,等格格醒來之後,我們就即刻起程!」
四日之後,洪熙官等人出現在杭州城內的長街上。三人進入一家飯莊之內,在樓上一個臨窗的偏僻所在落座,從這裡向外望去,整條長街的情形盡收眼底。
一陣清香從旁飄至,香噴噴的飯菜已送上。
趕了幾日山路,未曾真正的吃上一頓象樣的飯菜,這位出身於深宮大內的皇室美女,更清減了許多。
飯過中旬,忽然長街的盡頭傳來一陣得得的馬蹄聲,一隊清兵正疾馳而至。
洪熙官心中一震,臉上現出戒備之色,目中精芒畢露。
杜一娘口中「咦」了一聲,說道:「是他?」
洪熙官道:「杜夫人認得此人?」
杜一娘道:「這帶頭之人,名叫蔡阿炳,乃是武當派白眉道長的次徒,這人的劍術武功,皆已臻一流之境,是和坤麾下的得力助手。當日,和玉書在道左留難我們之時,一娘曾發現他躲在一旁。蔡阿炳有一個大師兄武功更是出神入化,現在供職大內,乃大內三大高手之首。」
洪熙官沈呤道:「武當派?」目中倏的厲芒一閃,沈聲道,「我知道他是誰了?」
杜一娘道:「洪大俠莫非有何發現?」
洪熙官道:「當日襲擊葯廬的一眾高手之中,尤以一個使武派劍法的蒙面人武功最為厲害,在擊殺神醫之後,亦負傷遁去。若洪某所料無差,此人便是蔡阿炳。只有他才有這個能力在殺『九命神醫』朱厚非之後全身而退!嘿,和坤真是好大的膽子,明知明月的身份,竟然數度為難,窮追不捨,難道不怕滅族之禍麽?」
明月遙望著那一隊清兵消失在長街的另一端,臉上流露出動人心弦的愁容,幽幽嘆道:「近些年來,和坤在朝中的勢力坐大,結黨營私,早有謀朝篡位之心。這一點,阿瑪早已驚覺,無奈和坤的勢力已遍及朝野,若無適當的時機,實難治他的罪。是以,密命四川提督蔣玉龍暗中徹查此事,果然大有收穫。不料『天地會』眾高手竟會在一夜之間血洗提督府。蔣玉龍自知性命難以保全,臨難之時,令手下之中輕功最好的『草上飛』毛貴將證物送到明月手中。因為當今朝野,和坤黨羽密布,若證物落入和坤的手中,情形就大是不妙了。哪知和坤的黨羽竟膽大妄為,迅速追至,凌公公與毛貴為了保護明月,皆命喪敵手,現在明月周圍更是危機四伏了,幸有洪大哥出手相助,明月才得以數度脫險。」
洪熙官想起那一天夜裡「天地會」高手血洗提督府的情景,心中不禁隱隱有一種不安的感覺。
杜一娘道:「這幾日我們雖然避走山路,但難免會留下一絲蛛絲馬跡。如今和坤的勢力隻手遮天,蔡阿炳定然是打聽到我們的行蹤,才會出現在杭州城內,我們還須得小心才是。」
洪熙官雙眉一蹙,說道:「三人一行,走旱路目標甚大,不如改走水路。從這裡到家師那位至友隱居之所,走旱路約要兩天的光景,取水路卻須三日。希望和坤手下大隊人馬還未趕至杭州,否則我們就難以脫身了。」
午飯之後,三人偷偷潛出城去,來到江邊,但見濁浪滔滔,滾滾東流而去。一艘雙桅大帆船泊於碼頭岸邊,幾個船家打扮的漢子在外面的甲板上來回走動著。
洪熙官走至岸邊,大叫道:「船家,船家!」
其中一人聞聲回過頭來,應道:「這位大爺,有何見教?」
洪熙官抱拳道:「在下幾人慾取道南下,不知這艘船是否要出租?」
那人笑道:「船若不出租,我們兄弟吃什麽?不過你們一行僅三人之數,要租一條大船,只怕老兄你出不起這個價!」
明月行至洪熙官的身旁,淡淡道:「銀兩不成問題,我們立即起程!」聲音柔美細膩,卻自有一種雍容華貴的氣質,教人不敢逼視。
那人神情微微一愕,旋大笑道:「好,這位小娘子果然爽快。」回頭喝道,「兄弟們,開工了!」
頃刻之間,大船已啟錨順江流直下。
明月佇立於船首甲板之上,環顧兩岸青黛的遠山,秀髮隨江風撩起,縷縷飄散於香肩,極盡柔美動人,只聽她幽幽嘆道:「洪大哥是否相信,明月出宮這一段日子,是一生之中最開心的時光?」驀的迴轉頭來,兩道晶亮的目光落在洪熙官的臉上,輕聲道:「明月永遠不會忘記!」
洪熙官深深的望了她一眼,目光忽又投向江面,心中悵然若失,心裡明白以自己的身份,如此下去,兩人之間永遠是沒有結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道:「你知道嗎?洪大哥曾有一個美麗的妻子,她的武功很好,又溫柔善良,你真的長得很象她。」
明月臉孔上泛起一抹蒼白,低聲道:「是嗎?」
洪熙官嘆道:「其實,一直以來,格格所說的話都很對。但是你生長於宮中,平日所見所聞,多是阿諛獻媚之詞,讀的乃是大清王朝的光輝史詩,幾曾見過民間的疾苦?現在漢人的日子雖然好過了少許,但仍然是很辛苦。所謂『滿漢一家』,談何容易?滿人與漢人之間既然有了仇恨,就一定會有流血犧牲,我妻子詠春就是其中之一。」
明月禁不住嬌軀一陣狂震,在瑟瑟的江風中更顯柔弱之極。
洪熙官驀的回過頭來,目中流露出深刻的感情,說道:「自從遇見你之後,使洪大哥明白了很多的道理。記得我們第一次相見的那一刻嗎?洪大哥真的很想再聽你彈奏一曲。」
明月柔聲道:「只可惜當日斷弦難續,那具古琴又在亡命的途中失落,只怕要等明月回到宮中,才有這等機會了!」
洪熙官心中生出一種失落的情緒,苦笑道:「世間之事,往往不能如願以償,我們也不必強求,一切隨緣吧!」
兩人不禁相對無言。
就在這時,杜一娘的驚呼聲驀的自船尾一頭響起:「不好!洪大俠,有人追上來了!」
二人心中一震,急忙奔至船尾,順著杜一娘的目光望去,但見船後數百米的江面上,一葉輕舟順江流直下,來勢如箭。
舟首佇立一人,白衫飄飄。
江流奔騰不息,波濤此起彼伏,那人傲然卓立於舟首,卻是穩若泰山,端是驚險萬狀。
明月望向來人,忽然臉色一變,失聲驚呼道:「木江吟!」
洪熙官聞言,目中倏的掠過一抹耀眼至極的精芒。數十年來,這個武當派長眉真人座下大弟子的劍法業已名垂武林,隱然躍居劍道第一高手之寶座,更是大內三大高手之首,深得乾隆帝的器重。
杜一娘面露驚異之色,說道:「他來這裡干什麽?莫非是奉皇上之命,前來保護格格?」
洪熙官搖搖道:「我等還是小心才是,此人雖是皇帝身邊的人,但他的師弟卻是和坤的手下,又剛剛出現在杭州城內。木江吟出現在這裡,其中定有蹊蹺,未明白他的來意之前,須有所防範。」
瞬息之間,輕舟已接近二十米之外,木江吟倏的長嘯一聲,已自小船上躍起,橫越過數十米的江面,向客船上疾射而至。
洪熙官臉上露出戒備之色,長槍忽的落入手中,挺身擋在明月二人的身前。
眼前白衣一閃,木江吟已如一片枯葉般飄落在甲板之上。
洪熙官舉目望去,但見此人四十六、七歲左右年紀,身材頎高,神彩飄逸,自有一種超越凡俗的氣質。
一柄形式古拙的寶劍懸於腰際。
木江吟雙目之中倏的射出兩道閃電似的光芒,落在洪熙官的身上,一字字的道:「洪熙官!」
洪熙官驀的仰天長笑道:「木兄果然神目如電,洪某在此恭侯大駕。」
聲音一落,兩人之間的氣機陡的凝聚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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