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 用不起

聖弗朗西斯科，又名舊金山、三藩市，九十年代以前是國人最熟悉的美國城市，沒有之一，

很多人都不知道紐約、洛杉磯，但一定聽過舊金山，

因為早期大量的華人勞工居住在此，舊金山的唐人街也一度是除亞洲外全世界最大的唐人街，

功夫巨星李小龍原名李振藩，其中的藩指的就是三藩市，這裡也是他的出生地。

舊金山國際機場，灣流550在塔台的指引下緩緩降落跑道，滑行到指定區域，

在這裡，早已有一支車隊等候。

艙門打開，陳陽沿著舷梯走下來，便笑著張開雙臂，「好久不見。」

一陣香風撲面而來，秦雨巧笑嫣然給了一個擁抱，隨即退後兩步，正要說話，又看見正在下舷梯的鄒蓉，便立刻迎了上去，「蓉蓉，想死我啦！」

陳陽轉過身看了看，不禁啞然失笑。

乘坐私人飛機過來的除了陳陽和鄒蓉，就是幾個主演和重要幕後，至於劇組其他人，則是包了另外一家飛機，要在一個小時后才到達，

他們便沒有多等，一行人分開上車，駛向秦雨提前安排好的住處。

從機場出來只過了不到半個小時，車隊便駛入一座風景宜人的度假村。

穿過一條長長的瀝青路，在一座面朝大海的建筑前停了下來。

眾人各自下車，張進張大嘴，看了看廣闊無比的太平洋，再看看高大的古羅馬風格建築，湊到程龍跟前，小聲問道，「大哥，您當年拍《紅番區》的時候，不會也住這麼豪華的地方吧？！」

「你想多了，」

程龍一手搭在他肩上，沒好氣地說道，「要考慮成本的兄弟！」

頓了一下，又解釋道，「剛才一路進來，你看到有其他遊客進出了嗎？」

張進不假思索地說道，「沒有。」

第一時間觀察環境是一個武者的本能，別說在莊園裡面，就是莊園前的那條路上，他都沒有看見有任何的人或車進出，

想到這裡，他頓時扭頭看著程龍，「你的意思是，這裡是私人領地？」

程龍看到所有人都下了車，也有服務生過來幫助拿行李，便拍拍他的肩膀，推著他往裡走，同時小聲說道，「就算不是私人領地，也是私家會所，弄不好陳老闆是把這裡給包下來了！」

人群前面，陳陽兩手插兜漫步走進大廳，左右看了看，隨口問道，「雨姐，你該不會把這裡包下來了吧？」

結果秦雨甩了他一個白眼，「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好歹也是身家億萬，整得跟小老闆似的，」

然後說道，「這裡是我買下來的，用的是地產公司名義，所以也可以算是你的產業。」

買？

陳陽轉頭看了她一眼，隨後看向捂嘴偷笑的鄒蓉，輕輕聳了聳肩，

買就買吧，反正不會虧。

這時秦雨轉過身，輕輕拍了兩下巴掌，

旁邊立刻有一隊白人美女服務員走了過來，

秦雨又轉過身對著程龍等人說道，「我為大家準備好了休息的房間，她們會帶你們過去，如果有任何需要，也可以跟她們說，

晚上我安排了一場宴會，到時候會有好萊塢的一些明星過來出席，他們會在這部戲里客串一些角色，大家到時候可以先聯絡一下感情，方便拍攝的時候更加順利，

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大家可以去休息了，到時候各位的專屬管家會提醒大家。」

在一張張異樣的表情中，所有人跟著美女管家離開。

不一會兒，大廳里就只剩下陳陽三人。

陳陽走到秦雨身邊，左右看了看，「他們都有管家，我們的管家呢？」

秦雨轉身看著他，抬起頭微微一笑，然後做了一個歐洲貴族女人行禮的姿勢，「您的專屬管家為您服務！」

陳陽一看，頓時連連搖頭，「用不起，用不起！」

用不起也得用，

秦雨摟著鄒蓉，笑呵呵地在前面引路，

上電梯到三樓，再穿過一條走廊，推開兩扇大門，一間充滿歐式奢華的房間出現在眼前。

陳陽踩著柔軟的地毯，跟在兩女身後進去，徑直穿過寬敞的客廳，走到外面的陽台上，

三樓就是這棟建築的頂樓，近百平米的弧形陽台，靠在大理石欄杆上，將美麗的太平洋盡收眼底，

不一會兒，秦雨也走了過來，和他並肩靠在欄杆上，笑著說道，「蓉蓉去洗澡了，怎麼樣，這裡還滿意嗎？」

陳陽轉頭看了看她，笑著豎起大拇指，「見過世面了，就是不一樣啊。」

「什麼呀，」

秦雨白了他一眼，噘噘嘴說道，「無非就是花錢往裡砸而已，有什麼世面不世面的，」

緩緩呼出一口長氣，她看著一望無際的大海，笑著說道，「你不是說未來十年的房地產會暴漲嗎，還有各類科技股，也會有很大的漲幅，

也就是說，在不久的將來，這個世界上又會冒出很多的億萬富翁，所以這段時間我加大了對房地產的投入，不僅把去年收購的所有房產公司債務都贖了回來，還新買了不少地皮和項目，

這裡也算是其中之一吧，地段不錯，裝修也很符合暴發戶的口味，古典中處處透著奢華，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這裡的主人多有錢似的，正好你要過來拍戲，我就騰出來給你用了，」

她說著轉過臉來，輕聲笑道，

「以後你要是不喜歡這裡，轉手一賣掉，也是能賺不少錢的。」

「呵呵，」

陳陽轉過身靠在欄杆上，雙臂往後微微撐著，看著她笑道，「連這種小生意也要你親自來管啊？」

「嘁，也就在你眼裡是小生意，」

秦雨撇撇嘴，隨即說道，「換成一般的億萬富翁，還買不起這裡一間莊園好嗎，更別說類似這樣的幾百個項目。」

「呵，幾百個？」

陳陽詫異地看著她，「這樣的項目有幾百個？你在這上面投資了多少啊？」

「喲，現在知道心疼啦？」

秦雨轉過頭看著他笑道，「要不要我給你打一份報告，把公司的所有投資項目都向您彙報一下啊？！」

陳陽立刻舉起雙手，「免了，謝謝！」

秦雨撅了撅嘴，再次轉頭看向遠方的大海，過了一會兒，又問道，「你呢，真就打算以後一直拍電影了嗎？」

「怎麼可能，」

陳陽伸了個懶腰，笑道，「咱們的大文娛計劃你也不是不知道，從金融到實體，再到互聯網，最後通過文娛產業對社會的影響力，將消費潛能轉移到國內產品上來，如此形成一個完整的產業周轉閉環，

兩年前的時候，咱們押上全部身家，去賭次貸危機會席捲全球，咱們賭贏了，

但是再多的錢也只是數字，並不能產生具體的社會價值，所以我們將重點從金融轉移到了實體上，也是從那個時候起，珊姐才從後來者提升上來，與我們兩個並列，

在她的主導下，我們的實體產業已經從最傳統的製造業延伸到了最精尖的高科技領域，

並且我們已經布下一張大網，戰略規劃已經做到了二十年之後，以保證彩虹集團的實體業務可以持續而長久的存在，還能在全社會範圍內擁有足夠的影響力，

但是，只有這些還不夠，

所有的投資最後的著力點，一定是市場，如果市場不買賬，再多的投資、再長遠的布局都只是空想，」

陳陽哈出一口長氣，再次轉過身來，趴在欄杆上，轉頭看著秦雨，笑著說道，

「你在國內這麼久，國內市場是什麼情況應該很了解，不管是出口還是內銷，我們的產品檔次、價格，就是要比進口產品低幾等，

是質量不行嗎？

也許在某些科技產品方面確實有些差距，但事實就是，百分之九十以上的進口商品，就是我們國內的代工廠生產的，

差的品牌？

那我們的民族品牌一年花幾千萬幾個億的打廣告、做服務，再看那些外國品牌，高高在上，似乎你買我的東西還是我給你面子，

為什麼會這樣？

無非就是民族自信心不夠，面對外國人抬不起頭來罷了。」

一段話說完，陳陽轉頭看向大海，用力吐出一口長氣，臉上的笑容不覺已經消失，「也許幾年後、十年後，我們的國力增強、文化振興，國人的民族自信心會重新回來，但是我不想去等，

有句話很俗，『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以前我不懂，但當我的賬戶上躺著幾百億，坐擁價值萬億美金資產的時候，就突然覺得，其實我可以做很多事，」

他轉頭看著秦雨，秦雨正好也轉頭看向他，

陳陽咧嘴笑了笑，說道，「既然我能夠做點什麼，又為什麼要等十年後，全社會的民族自信心自己覺醒呢？

我完全可以用自己的方式，提前做一些事情，也許結果並不如人意，也許只是無用功，但我做了，總比不做的好，至少我自己對我自己有了一個交代。」

頓了兩秒，他又轉過頭去，笑著說道，「也許是三年，也許是五年，我會回頭看看自己的成績，如果能有一點作用，那我就和以前一樣，把自己的經驗總結下來，讓更多的人沿著這個方向去走，

如果沒有作用，也可以證明這條路不好走，或者暫時行不通，又或者，我自己就不是這塊料，

那我也和以前一樣，」

他又看著秦雨，呵呵笑道，「和兩年前一樣，找一個這方面的天才，讓他去做，就像你，和珊姐。」

秦雨愣愣地看著他，過了兩秒，才突然展顏一笑，「又找個人給你做牛做馬？！」

「唔唔，」

陳陽一本正經地搖搖頭，「怎麼能說是做牛做馬呢，應該說是雙贏！」

「嘁，」

秦雨撅了撅嘴，深吸一口氣，轉過頭去趴在欄杆上，忽然間就沒了說話的興緻。

陳陽笑了笑，也沒再說話，繼續趴著看風景。

過了一會兒，秦雨突然說道，「你費了那麼大力氣，最後卻將國內的產業全部社會化，放棄所有的經營權，值得嗎？」

「呵呵，」

陳陽笑了笑，抬起頭看了看天空，頓了兩秒，才說道，「你知道當時我創立大麥手機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嗎？」

秦雨轉過臉看著他，輕輕搖了搖頭，「不知道。」

頓了一下，又笑道，「我記得你當時跟我說過，取消手機製造許可證之後，國產手機製造業一定會迎來一波大發展，事實也確實如你所料，

所以，當時你應該是想著賺錢？！」

陳陽看了她一眼，輕輕搖了搖頭，笑道，「如果要賺錢，我們兩個聯手，我看經濟趨勢你來操盤，就可以賺數不清的錢，為什麼還要費心費力去開個手機工廠？」

秦雨眼神微動，「那是為什麼？」

陳陽笑了笑，說道，「說好聽一點，叫『提升社會影響力』，說得不好聽一點，其實就是為了給自己貼一張『護身符』，」

頓了一下，他哈了口氣，沉聲說道，「一個人有錢是好事，但非常非常有錢卻未必，如果沒有社會影響力，錢就是禍根，

開辦大麥公司，是為了未雨綢繆，讓自己不至於成為眾矢之的，後來用資金換實業也是如此，

但是現在，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一場金融危機，讓那麼多的公司遭遇重創，最後讓我們撿了個大便宜，

但便宜也不是那麼好撿的，

彩虹集團旗下的實業公司發展太快了，快到遠遠超乎我的預想，或者說，在發展的過程中，我太過貪大求全，沒有去控制公司發展的規模，結果才造出了現在這樣一個巨無霸，

一家有影響力的公司是『護身符』，可很多家有影響力，甚至能影響到社會安全的時候，就不是『護身符』，而是『惹禍根』了，」

他轉頭看向秦雨，笑道，「你這樣的管家我用不起，而國內彩虹集團這樣大的一家實體公司，我也要不起啊！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將這些實體企業推向社會，由社會去接收他，否則的話，等別人來發起接收，未來這些公司會屬於誰，變成什麼樣子，就由不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