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喂葯
美人垂淚,我見猶憐。
張太醫臉色相當凝重:「只能先開上藥灌下去,今日之內,燒若退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如果退不了,那就危險了。」
白安然一聽哭的更凶,她知道危險意味著什麼。
說到底她也就一個小姑娘,唯一的親人在生死線徘徊,她平日性格再清冷淡薄,此刻也全線崩潰了。
唐棠半抱著她,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安慰:「會沒事的,咱要相信張太醫。」
白安然受這安慰,也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看向張太醫。
「張太醫,求你一定要救救表哥,求求你了。」
這根本就不用她求。
出於醫者仁心張太醫會盡全力。
而作為臣子忠臣,他也不敢辱沒皇上的使命。
瑞王治不好,他在皇上面前如此自處。
張太醫很快開了藥方,白安然吩咐人去抓藥。
之後就寸步不離的守在了秦瑞陽床邊。
就是張太醫要給她把把脈,她都搖頭全無心思的樣子。
唐棠苦於找不到機會給秦瑞陽塞兩顆阿莫西林。
「表哥,你千萬不要丟下我。」白安然坐在床邊,暗自垂淚。
唐棠迄今為止,還不知道秦瑞陽是怎麼又讓罰跪了。
於是搬了把椅子,坐到了床邊,憐憫的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秦瑞陽,開口問向白安然:「這次又是得罪了誰,跪了一整晚這麼久?」
白安然聞言,還沒開口,眼淚落的更急。
搞的唐棠不得不先努力安撫她:「別哭,別哭啊。」
不安慰還好,一安慰白安然哭的更凶,哪還說得出話。
邊上香兒也跟著直哭。
不是受了天大的委屈,都不能哭成這樣。
再看向床上昏迷不醒的秦瑞陽,唐棠內心沉沉嘆息。
等她們哭的差不多了,她才再問了一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白安然默默流著眼淚,仍不做聲。
香兒也是。
不想說?
還是不能說?
唐棠也有耐心,靜靜等著。
許久后,空氣里響起白安然嘶啞疲倦的聲音:「是因為我。」
唐棠看向白安然,白安然也看著她。
眼圈通紅,眼底神色卻沉靜了許多。
「寧王當街調戲我,表哥為我出頭打了他,被皇上罰跪了一晚上。」
她說完,已經做好了被唐棠責罵的準備。
事實上,她自己都想罵死自己。
如果忍一忍,如果當時忍一忍,或許,就不會有後來的事情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唐棠一臉平靜。
不,也並不平靜,那雙眼底,分明寫著憐憫同情。
那樣的眼神,其實她看的多了。
但眼前的人是唐棠,這份憐憫同情,就顯得相當迷幻了。
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哭壞了眼睛看錯了。
然而下一刻,卻叫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了個結結實實。
「你們受苦了。」唐棠不大會安慰人。
但覺得這種時候,一個擁抱,勝過千言萬語。
結果,白安然僵化了。
直到唐棠拍了拍她後背鬆開她,她都不敢置信的怔忡在那。
「你……」要說什麼,也完全不知道。
「好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倒是唐棠知道白安然內心在想什麼。
有原主的惡劣在先,她知道自己的友善,白安然肯定一時消化不了。
此刻內心一定在想:這娘們要搞什麼鬼把戲。
唐棠一臉的真誠:「我什麼壞心思都沒有,就是單純覺得,你們受苦了。」
白安然依舊覺得迷幻。
「表哥沒醒,你大可不必如此。」
這人品想撿起來,看來還不容易。
不過唐棠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
只微微一笑:「姑娘,人是會變的,我以前是混了點,以後咱好好相處。」
白安然覺得,這並不可信。
可聰明如她,卻也想不通,唐棠幾次三番示好為哪般。
「你,是不是想從我這裡知道什麼?或者想要我幫你什麼?」
白安然始終認為,唐棠的友好,是有所企圖。
唐棠搖搖頭:「不是。」
怎麼可能呢?
白安然秀眉緊蹙。
唐棠看著覺得姑娘都快被自己折磨壞了,內心想笑。
不過眼角餘光瞧見床上躺著的秦瑞陽,又笑不出來了。
實慘啊。
看那燒紅彤彤的臉,忽扇忽扇的鼻翼,乾涸開裂的嘴唇,如果喜妃看了,不定得心疼成什麼樣。
再看白安然。
蒼白的臉色,疲倦的容顏,委屈的淚水,心酸到眉目,也就是沒爹沒媽,不然哪個爹娘看了不難受。
這一對比,自己簡直幸福感爆棚。
爹疼娘愛全家捧。
呵,都說互補的婚姻最長久,這麼一看,她跟秦瑞陽可不奔著白頭偕老去了?
所以,她可不會讓他掛了。
阿莫西林,還是得創造機會給他塞進去。
很快,就會就來了。
一個時辰,張太醫的湯藥熬好了。
然而怎麼給秦瑞陽喂下去,卻成了大問題。
不過這大問題,在唐棠搶走葯碗,給自己灌下一口,嘴對嘴送進秦瑞陽嘴裡后,那都不是事了。
其實如果不是為了把阿莫西林給秦瑞陽喂下去,唐棠也沒想著用這法子。
但白色的藥片太惹眼,白安然又跟個保鏢似的貼身不離,唐棠實在想不著還有什麼更好的辦法,能把葯送進秦瑞陽嘴裡了。
湯藥苦澀,溫熱,阿莫西林她已經不動聲色,提前塞進了自己嘴裡。
順著兩人貼合的唇瓣,她一點點的將葯往對方嘴裡推送。
高熱脫水,秦瑞陽的嘴唇滾燙而粗糙。
唐棠上一次和人四唇相貼,還是給落水大爺做人工呼吸。
對唐棠來說,無論是這次,還是那次,都是一樣的,救人性命而已。
她絲毫沒多想,然而灌完葯站起身來,人,人呢????
仔細一瞧,倒都在。
不過都在屏風后呢。
她忽然意識到,這特么是在古代。
頓時無奈又尷尬起來,她輕咳了一聲:「咳咳,好了,葯已經喂完了。」
首先出現的,是香兒的臉。
紅彤彤中又帶著幾分不甘,看了一眼床邊,回頭對屏風后示意了下。
然後白安然出來了。
臉色更蒼白了,眼圈也泛著潮濕,螓首低垂,一臉的失魂落魄。
張太醫緊隨在白安然身後。
一臉的老派正經,看向秦瑞陽,道:「接下去,就是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