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眼裡的冰碴子
唐棠從成衣店出來，看了一眼邊上的紫雲閣。
郝夢龍的死，施家人，沒有一個能排除嫌疑可能。
施老爺被戴了綠帽子，很可能是他知道了真相后殺了人。
施夫人恐怕受制於郝夢龍，也有可能殺了他。
而施金子，殺人的可能性，就更複雜和多樣了，或許是窺看到了母親和表舅的醜事，憤怒殺人，或許是因為自己的身世而殺人，也或許是因為郝敏。
郝敏不惜以命攔罪，甚至對唐棠起了殺心也要保護的。
到底會是誰？
這消息，唐棠第一時間就想送到大理寺去。
結果沒走幾步，被攔住了去路。
張洋。
一陣子沒見了，果然人如其名，依舊張YANG。
大庭廣眾下，他堂而皇之攔下了唐棠的去路，笑一臉玩世不恭。
「巧呀，唐小姐。」
「可以不巧的，只要你別過來。」
唐棠沒客氣，當然對張洋也並不厭惡。
上次寶安死，白安然忽然發病，張洋幫了不少忙。
而且他這人雖然看起來沒啥正形，但顏值即正義，所以三觀被五官牽著走，唐棠勉強可以接受他的浪里浪氣。
「我的腳不受控制，想過來和唐小姐打個招呼。」他笑道。
唐棠嗤了一聲：「那現在他可以受控制的，走了。」
「抱歉，依舊不受控制。」
唐棠一個白眼翻過去，自顧自往前走：「我忙著呢。」
「因為施家公子殺人案？」
「你又知道？」
「其實，在門口聽了一會兒。」
唐棠上下看了一眼張洋，目光落在他衣領上：「看來不是巧啊，是從酒館開始，你就跟著我了。」
張洋微怔，順著她的目光，在衣領上看到了一粒米飯，米飯還沒幹掉，他笑了笑，也沒有被戳穿的窘迫，反倒大方承認：「只怪這雙腳，從看到唐小姐那刻起，就不受控制了。」
「小小年紀，不學點好，光學會怎麼油膩了。」
「油膩？」張洋低頭檢查衣服，確定沒有沾上油，意識到這兩個字，別含深意。
唐棠諒他也聽不懂，擺擺手：「沒空搭理你，邊兒去，我忙著呢。」
「興許我幫得上忙呢？」
「我不需要。」
張洋：「你會需要的，我認識施家大姑爺，很熟。」
施大小姐的丈夫？
怕這個對唐棠沒誘惑力，張洋又加了一句：「他是招贅的，住在施老爺家裡，以找他喝茶為名，我隨時可以進出施家。」
唐棠動心了。
「果然，今天挺巧，正好在成衣店門口，還能更巧嗎？容我換身衣服，三公子帶我走一趟？」
張洋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樂意之至啊。」
唐棠轉身回了成衣店，直接買了一身公子哥的衣服。
頭髮簡單利索的盤在頭頂，借了店老闆一個發簪。
怕長的太過清秀，還討了人家一點香爐灰，弄了點青綠色的胡茬。
她再出來，張洋一臉痞氣打趣了一句：「呦，哪來的俊俏小哥。」
唐棠不甘示弱，回趣一句：「怎的，三公子好這口，不然咱先去小倌館逛一圈唄。」
「是您這般俊俏，無妨啊。」
唐棠嘴角抽搐，覺得自己也就是嘴賤。
跟張洋，你越插科打諢，他分明越來勁。
「帶路吧，還去不去了。」她故作嚴肅。
張洋笑道：「走吧。」
兩人并行，從背影看，妥妥的兩個貴公子啊。
從前面看，唐棠這胡茬妝也勉強遮住了女顏，至少，看不出是唐棠了。
這不整條封都街走完，那些都差把她畫下來當祖宗供著的老闆和商販，愣是一個也沒認出她來。
只是，在走到封都街勁頭的時候。
好巧不巧遇到了一個熟人。
唐棠幾乎是下意識的迴避，把臉朝向了張洋這側。
張洋朝唐棠迴避的方向看去，他也認得。
「你躲瑞王啊？」
唐棠：「你這不是廢話嗎？」
「你怕他看到我兩在一起？」
「這不更廢話嗎？」
「呵，你怕他誤會什麼嗎？」
「你是專會撿廢話說嗎？」
張洋輕笑一聲，不動聲色的，走到了唐棠的另一側，用整個身體，擋住了秦瑞陽的視線。
唐棠鬆了一口氣。
怪哉，她在心虛啥。
就算被秦瑞陽看到了，大不了實話實說不就行了？
和秦瑞陽擦肩而過，唐棠這才鬆了一口氣。
結果……
「卧槽，還來。」
迎面一個蘇白靈，四目相對太突然，唐棠避無可避。
直直罩面，對方盯著自己。
唐棠都下意識的，要打招呼了。
然而就聽蘇白靈對邊上的丫鬟荷香感慨道：「哇，長的可真像唐棠。」
荷香跟著看過來，認同道：「還真是。」
「邊上那人真俊啊是不是荷香？」
「真的耶小姐，好俊朗的公子。」
「個子也高，得有瑞王高了。」
「差不多。」
「穿的這麼體面，不知道是誰家公子，我怎的沒見過呢，荷香，京城還有這樣好看的男子，你見過沒？」
「您沒見過，奴婢更沒了。」
「快，上去幫我打聽打聽。」
唐棠嘴角抽搐。
張洋也額頭三條黑線。
「果然是傳聞中的花痴，走吧趕緊。」
這回，換他趕緊拉著唐棠走了。
手腕讓拽著，唐棠也掙扎，在她看來，這條街果然還是是非之地，早走早秒。
她不知，身後某處，有道目光，冷到能結出冰碴子來了。
出了封都街，唐棠覺得好笑：「你來京城也沒多久，怎就知道蘇白靈是個花痴了？」
「你到國子監待幾天就知道，男人們口中每天都在說什麼。」
「哦，那他們口裡，我是什麼？」
「你想知道？」張洋笑道。
唐棠從那麼痞痞的笑容就明白，必定不能是比花痴好到哪裡去。
忙抬手：「得，不想。」
「最好還是不要知道，呵呵，走吧。」
走可以，但是……
唐棠低頭：「胳膊可以鬆開了吧。」
張洋鬆開手，故作意猶未盡：「哎呀，忘了。」
「切。」
唐棠送他個大白眼，一路上兩人調侃，戲謔，奚落，打趣著，到了施家門口。
張洋大面子，報了名字，施家姑爺就匆匆親自出門來迎接。
張洋一臉溫文儒雅，和施家姑爺彼此作揖，看起來跟那弔兒郎當的樣子，全然不一樣。
唐棠嚴重懷疑這小子有兩幅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