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頭上青青草原
就跟孔湘一樣,國舅府三公子的好意,這施夫人豈敢推卻。
沒多久的功夫,孔湘返回,就帶著唐棠跟張洋去了施夫人院里。
病榻上的施夫人,兩個眼睛通紅,估計哭的不輕。
臉色發白,嘴唇乾涸,模樣虛弱。
一個粉衣少女站在邊上,看到唐棠他們進來,就露出幾分羞羞答答來。
尤其目光落在張洋身上,小臉紅撲撲的,跟床上的施夫人形成了鮮明對比。
孔湘給介紹道:「這是我家裡四妹妹,翡翠。」
少女上來,行了一個禮。
「給兩位公子問好。」
請完,就含羞露怯的,看了一眼張洋。
這少女春心,是在張洋那塊動蕩來動蕩去啊。
唐棠看向張洋,張洋一幅心無旁騖的樣子,顯然對這丫頭片子沒啥興趣。
當然,唐棠知道,他有興趣的是自己。
不過她對小屁孩,一概沒興趣。
她的興趣愛好所在,是床上躺著那位呢。
「施夫人就不用起來了。」對方見到了官少爺,要起身,被唐棠抬手止住了,「躺著吧。」
施夫人語氣羸弱的道了一句:「那公子快快請坐。」
立馬有丫鬟,搬了椅子過來。
唐棠坐在施夫人對面,仔細觀察這女人的表情。
看起來很悲慟。
雙眸無神,有點失魂落魄。
強撐著一點精神,勉強招呼著他們。
唐棠伸手:「夫人,我懂點醫術,給你瞧瞧吧。」
施夫人伸出手:「有勞。」
唐棠注意到了,那是一雙養尊處優的手,白皙,嬌嫩,五個指甲,修剪的十分漂亮,指甲蓋修剪成尖形,唐棠想到了郝夢龍背後的抓傷。
傷痕偏細,和這副指甲的樣子,能對的起來。
摸上施夫人的脈搏。
說是診脈,其實唐棠是在刻意監聽她的心跳。
「聽聞夫人家裡的事了,夫人想必是急火攻心,憂思過度所有病倒了,寬寬心,會好點。」
施夫人紅了眼圈:「這哪裡寬的了心,我兒都被說成殺人犯了。」
脈搏很平靜,唐棠不動聲色的皺了下眉頭。
「郝老爺的死,如果是施公子沒關係,夫人覺得會是誰下手的?」把脈時間有限,唐棠直接拋出重磅問題。
施夫人明顯愣了下,不過大概覺得,唐棠就是好奇心作祟,搖搖頭:「誰知道呢。」
脈搏略偏快起來。
「會是府上別的人嗎?」
脈搏開始加速。
「怎麼會,夢龍跟府上人都無怨無仇的,要我說,肯定是郝敏那丫頭,外面有什麼不幹凈的關係,被夢龍發現了,然後殺了夢龍滅口,這不嘴讓縫上了嗎?」
「那為什麼切下身呢?」唐棠追的極快,「我可是聽說,下身切了,不是有感情糾紛,幹嘛切那。」
施夫人的心跳,更快了。
蒼白的臉色,也有些緋紅的跡象。
她在緊張。
「這誰知道,殺人犯腦子裡想的什麼,我們也不曉得啊。——公子還沒聽完脈呢?」
唐棠搖搖頭:「夫人脈象奇怪,我再聽聽。」
施夫人有點想躲了:「其實無妨,大夫已經來看過了,不用勞煩公子。」
「誒,舉手之勞。」唐棠按緊對方的手,逼視上對方的眼睛,「聽說夫人娘家有眼疾,分辨不清紅綠色,夫人你本人沒有,但你生下的幾個孩子,除了一個女兒,其餘都有這病,是嗎?」
「是這樣——公子問這做什麼?」施夫人顯然,對這問題有些茫然。
「沒什麼,我不是懂醫術嗎,恰好在書上看過這病,叫做色盲。夫人和老爺真是緣分呢,夫人娘家遺傳這病,老爺這邊也有這病,所有生下來的孩子,才這麼多色盲。」
施夫人的心跳,在這一刻幾乎達到了巔峰。
而不明所以的施翡翠,一臉天真道:「沒啊,我爹沒有色盲啊。」
唐棠露出大驚之色,「脫口而出」:「怎麼可能,爹不是色盲,女兒是絕對不會是色盲。這病有個遺傳規律,娘色盲子必色盲,女色盲父必色盲的呀,難道……不不不不不,可能,可能是醫書亂寫的吧,這太醫院裡的藏書,也不一定做準的。」
施夫人因為緊張而稍顯的有點緋紅的臉色,一瞬間又毫無血色。
打死她都沒想到,這種罕見病竟有人研究過,而且,病例藏書,還是進了太醫院的。
那豈能是胡寫亂些的。
她的呼吸一片凌亂,調整不過來,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施翡翠忙給她順後背。
孔湘在邊上,全然反應不過來。
張洋這人,相當的會給唐棠打助攻。
驚道:「這太醫院的藏書哪能出錯啊,你怕不是弄錯了吧,施老爺不是色盲?」
翡翠這丫頭典型戀愛腦。
也或許是年紀小都沒搞清楚狀況,聽張洋這麼問,非常肯定的道:「我爹不是啊。」
「那你家還有什麼男的是色盲?」張洋也是敢問。
翡翠脫口而出:「夢龍表舅就是。」
施夫人和孔湘,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
施夫人的咳嗽,都不只是身體上的不適,而是無法面對這情況,心虛到不知道幹嘛,只能咳嗽。
門口,陡然傳來一個高八度的聲音。
「真的嗎?」
這聲音唐棠熟啊。
只是比起一個勁跟她推銷珠寶,把她供成祖奶奶時候的殷勤,現在嚴肅而憤怒的語調,你沒看到臉,還真不好確認。
回頭對上了臉。
這施老爺來的,可真是個叫唐棠尷尬的時候。
有一說一。
施老爺頭上一片青青草原那是人家家事,唐棠是沒打算揭穿的。
但現在的情況是,人家已經知道了。
施老爺儼然化身怒木金剛,上來就揪住了施夫人的衣領:「說,他說的是真的嗎?」
手指的是唐棠的方向。
甩的力道太重,唐棠離的太近,臉蛋差點給懟上。
是張洋眼疾手快,抱住她胳膊往後退去,兩人反倒成了局外人。
張洋在她耳畔低語:「小心。」
那熱氣吹的,有多曖昧就多曖昧。
唐棠嫌棄的抖了抖一身雞皮疙瘩,推開了他。
比起唐棠那小抖抖,床上的施夫人,已經抖的跟篩糠似的了。
心虛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