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問心
「我能看到你的人，卻感受不到你的存在。」徐東開說完直勾勾地盯著陸千羽，像是看見了稀世奇珍一般。
「老頭，你別這樣看著我，我不好吃……」陸千羽這一刻心中犯虛，這老頭的眼神閃著精芒。
徐東開移開目光，尋思著這小娃到底經歷過什麼，心性老練，還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看來不花點心思，還真撬不動他的嘴。
徐東開直言道：「你別裝傻了，我一直跟著桑來，還知道他現在在流溪鎮東邊的小樹林里。
那隻白虎跟你的狀態一樣，只是你們出了那個山洞之後，連整個山洞都消失了，這手段我可是很好奇啊。」
陸千羽心中駭然，這老者跟著他跟了這麼久，若是不主動現身自己根本發現不了他的存在，圖什麼？
陸千羽回想著自離開大拇山山谷后，自己身上暴露的信息似乎也不是很多啊，只不過此尋常孩童要狡猾些，還有就是更……離譜點。
見陸千羽沉默，徐東開無奈搖搖頭，嘆道：「你不用這麼戒備，對你的救命恩人跟防賊一樣，今日一別以後不知能否再見，桑來能跟著你我也算是了卻了心事，也該去追尋自己的道了。原本以為西門小子已經很優秀了沒想到你更卓越。」
原來這老者救他是因為桑來的原因，而不是有其他目的，陸千羽戒心稍減，執手行禮道：
「感謝搭救之恩，如今我朝不保夕，也不敢承諾如何，但救命之恩銘記於心。」
「真心的？你這小鬼，讓我這老頭子都有些吃不消。」
在徐東開看來一些老狐狸也不過如此。
「真心的，至於晚輩身上之事，確實不便告知。」陸千羽誠摯道。
徐東開沒好氣道：「算了，要是傳出去，我堂堂一個天尊為難一個小娃娃，我這老臉也掛不住。你還算有點自知之明，知道朝不保夕。」
陸千羽眼珠骨碌打轉，心想：「這死老頭，跟我較勁幹嘛，謝也謝過了，現在小命都撰在你手裡，你這葫蘆里賣的是毒藥還是救命葯，直接倒唄，實在不行，賣完慘，再賣個萌？反正我也才六歲，不，現在是五歲……」
陸千羽站直身體，平平伸出兩隻肥嫩小手。
「喝！」
爆呼一聲，蹲起了馬步，然後奶聲奶氣道：「老爺爺，你看我這姿勢蹲的好吧。」
陸千羽怕是把「賣萌」這兩字理解錯了……
徐東開被陸千羽突來的「馬步」搞渾了，敷衍道：「還行，還行。」
「不對啊，記得小時候，我一擺出這姿勢，爺爺都歡喜得厲害。」陸千羽在想是不是哪出錯了，又重新站起，重新演繹一次。
徐東開只能理解成：小孩子心裡緊張，這是他緩解情緒的一種方式。
一老一少，在一個隔絕的空間內，一個不停演練馬步蹲，一個時不時糾正著。
直到空間內的空氣都快被凍結，徐東開才問道：「舒暢了沒，你這一來一去都蹲了百八十個了。」
「額……」
陸千羽頓時無語問青天，癱坐在空中。
「看來你是舒暢了，不過你再這麼折騰下去，你的小身子骨就消瘦得厲害了，你想過怎麼解決這問題沒？」徐東開跟著桑來的這一路上，發現了陸千羽的生機會不斷流逝，之前的戰鬥中更是消逝的厲害。
「他看出來了？能夠感知本源的存在，還是原著民，看來這老頭是處在飛升的臨界邊緣了，或許他會有更好的辦法。」
陸千羽想著，便試探道：「我想我是被這世界拋棄了，才會無時不刻剝奪著我活下去的權利，找不到存在感，我就去創造存在感。這世界排擠我，我就去做一些能得到認可的事。」
徐東開連連點頭，修鍊修行一道，初起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才奮力向前，若是方向不對，窮盡一生也難得寸進，最終掉入自己的迷惘中，日復一日重複著無用的執著。
「你這樣不過是杯水車薪，有一個更好更直接的方法，可以不用這麼麻煩。」
「什麼方法？」陸千羽原本是躺在空中，聽到徐東開有更好的方法，立即彈起問道。
「掠奪！掠奪別人的生機融入幾身；掠奪別人的氣運，增強自己的氣運；掠奪別人的機緣，搭建自己的強者之路！」徐東開說話之時，一股霸道的氣息直衝蒼穹。
陸千羽震撼之餘，捫心自問，他之所以會淪落至此，便是認為被奪去了一切，自己是否要像仇視之人一般，踏上同一條道路，去奪取本不該屬於自己的一切，親手催生出無數個自己。
不，氣運，機緣，如無根之水，無形無跡亦無主，談不上掠奪。
生機則是一個生命體存在之源，有眾生才有道，有蒼生才有界。
我雖苟且卻也是受劫眾生之一，自強而不息；雖有千難萬險，不易心之倔強。
嘆不公，世道無人匡扶；
憤不平，無德者猖狂；
屠豪強，慰平生。
戮萬惡，造萬界浮屠。
這，才是我之道！
陸千羽釋然道：「我以我道叩九天，掠奪不是我的道，不合我心，我選擇的或許不足以彌補逝去的，但於心無愧，我，不會去掠奪生機！」
「哈哈哈！」
徐東開大笑道：「稚子之心，可敬！可畏！可憐！」。
聲音浩蕩，近乎震碎耳膜。
陸千羽不該其色，坦然以視。
徐東開觀陸千羽之神情，心中不知何感想，淡言道：「一人之力不可及，你大可將部分生機融入宗門之心，方可成事。」
陸千羽聽徐東開這麼一說，覺得此法或許可以試一試，此間事了，得去明月樓好好計劃一番。看來這老傢伙所言非假，連明月宗明月令之事他都知曉了，集宗門之力，或許可行。
「謝謝前輩點撥，前輩救我在前，又有點撥之恩，倘若有所命，如不違背晚輩心意，晚輩定當效勞！」陸千羽覺得徐東開這般大能者不會輕易施為，定有原因。
徐東開丟了一塊菱形晶石給陸千羽道：「這是傳音石，在同一塊大陸上可以相互傳音，我出現之事希望你別告知桑來，今日之後我將不在這片大陸之上，將會前往赤麟大陸。唯一的囑託就是好好照看桑來，若是你有能力前往，赤麟大陸便可通過傳音石，與我取得聯繫。」
陸千羽剛到此界，對於此界知之甚少，可以說是一無所知，以徐東開的境界和眼見，要探知此界，無疑是最佳人選，恭敬問道：「還有你說的同一塊大陸，難道還有其他大陸？」
徐東開望向遙遠的夜空，眼中似有嚮往，徐徐道：「太初界，廣袤無垠，已知的有赤麟，蒼龍，炎凰，玄武四塊大陸，我們所處不過是一個小島莽荒之地。
當你以為已經閱盡蒼生，無所不知之時，突然發現你所認知的世界，只不過是滄海一粟，浮塵一粒沙之時。你又得重新邁步開始探索，才是這世界的魅力所在，有趣！有趣！」
聲音消散，徐東開走進了夜幕，走向了他嚮往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