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手術
「林……林奕，你給我站住！」
舉著匕首的林奕才剛剛走回那奄奄一息的唐洛面前，身後卻突然傳來一道厲呵聲。
林奕下意識回頭一撇，只見那婦人不知何時順過了門邊的掃帚，渾身顫抖道：「你……你究竟想對我家洛兒作甚？」
而那帶著林奕來到此地的羅大強，此時也是一臉凝重，滿是繭子的大手下意識的按住了腰間長刀刀柄。
只見婦人繼續責問道：「我雖只是一介草民，可也是為那太醫院提供了數十年的藥材，見慣了大夫醫治病患的場景！如今，我家滿院子外晾曬的那些草藥你看都不看一眼，反倒敲弄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東西，最後拿著一把刀，跟我說如此能醫治我家洛兒？」
林奕有些茫然，看著這位婦人滿臉激動與擔憂的神色，沒有絲毫摻假的成分。
不禁自我懷疑起來。
我這不是要給你兒子動手術？
雖然我現在搞得樣子有些奇怪吧，可這也是因地制宜啊，不然你們信不過我，那就送醫院嘛！
看著眼前三人全都是一幅古代的裝扮，與周圍沒有一丁半點現代氣息的場景。
林奕稍稍有了些須恍然。
難道我還能是穿越了不成？
而林奕略微回頭撇了一眼身後毫無意識的唐洛后，根本來不及多想，深吸了口氣，眼神凝重的沉聲便道：「你們是醫生還是我是醫生？還想不想救活他了！」
這話一出，手裡緊緊握著掃帚，隨時都有可能衝上前來與林奕拚命架勢的婦人一下就啞口無言了。
只是神情很是彷徨無措，在眼下如此焦急的情況之下，一時間根本無從決斷。
卻聽一旁的羅大強沉聲道：「夫人，唐洛的傷，依我看絕對是凶多吉少了……」
聽到這話，婦人跟那少女全都是臉色一白，有些後知後覺的才發現，在她們的觀念看來，腦袋出了這麼多血，本就沒有活命的可能了呀！
「而林大夫既然如此篤定能將唐洛救回來，那便不妨讓他試試，說不定唐洛福大命大，還真沒有到最壞的地步呢？」
「這……這……」
哪怕羅大強說得鄭重其事，這位愛子心切的婦人還是彷徨無措。
「沒別的選擇了！」羅大強咬了咬牙后，徑直對林奕就道：「林大夫，我兄弟的性命就交到你手上了，若能將我兄弟從閻王爺手裡搶回來，以後就算是林大夫讓我羅大強上刀山下火海，我他娘的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只見羅大強說完，一旁的那位婦人卻是身子一軟，徑直癱坐地上，捂著嘴就抽泣起來。
一旁的少女也不由雙眼通紅，低身攙扶母親的同時，根本不敢再看躺在床榻上那毫無生機的兄長一眼。
偏偏，林奕卻沒有立刻動手，反倒眉頭緊鎖，幽幽道：「救他可以，但我現在有一個要求。」
聽到這話，羅大強立刻瞪大虎目，腰間掛著的長刀已經出竅幾寸，卻故作鎮定的咬牙切齒道：「林大夫總不該是那等趁火打劫的人吧？」
林奕無奈嘆了口氣，緩緩道：「我現在只想讓你們出去，我醫治的中途，若是有人阻撓，他必死無疑！」
羅大強稍稍鬆了口氣，偏偏那癱坐地上的婦人卻開口怒喝道：「阻撓？不行！你究竟要對我家洛兒如何！」
此時的林奕，沒有心情與任何人爭執什麼，只冷眼道：「你們若想留下也行，不過能不能保證，在我救他的過程中，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能打攪我？」
婦人正欲開口，一旁身形壯碩的羅大強緊皺眉頭，沉聲便道：「可以！」
林奕稍稍點了點頭，在轉身過程中，冷不丁的又說了句，「記住你的話，否者害死他的人，便是你們了！」
地上的婦人還想開口，卻見那羅大強面容凝重的喚了她一聲后，只能緊咬下唇，握緊的雙拳直接陷入了掌心當中。
而林奕轉過身後，先是閉上雙眸，深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處於一個絕對平穩的狀態。
在腦海中先構想了一遍手術的過程，才猛得睜開了雙眼。
隨手，方才被開水燙得發紅的手握著匕首，徑直就朝唐洛腦門傷口伸了過去。
頃刻間，那原本還躺在地上的婦人眼珠猛地一瞪，立刻有了一種要直接一躍而起的衝動，脫口怒喝道：「天殺的！你還嫌我家洛兒的傷口不夠寬嘛！」
只是已經進入狀態的林奕，彷如旁人無人似的，對於婦人的呵斥，根本沒有任何理會，自顧自持著手中匕首劃開唐洛額頭的傷口。
就在那婦人不管不顧要上前一把將林奕從唐洛面前拉開時，那羅大強卻伸出粗壯的手臂，橫在其面前。
「夫人！切勿意氣用事！鎮定些！」
婦人淚流滿面，指著正在唐洛額頭動刀的林奕就道：「這……這你讓我如何鎮定？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啊！」
羅大強只狠狠握拳，咬牙切齒道：「可現在是什麼時辰？上那去尋能給唐洛醫治的大夫？又有哪個大夫看到唐洛傷成這樣，還能說有救的？」
聽到這話，婦人頃刻渾身無力，再一次癱坐到了地面之上。
看這婦人六神無主的模樣，羅大強為了寬慰，刻意壓低聲音，幽幽道：「所以，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相信他，夫人放心便是，若是他救回唐洛，那一切都好。若是救不回……我也定會給夫人一個滿意的交代！」
說話間，這名壯碩的漢子眼眸中，滿是凶光。
話已至此，婦人本該能稍稍尋到一些寬慰才是。
偏偏在婦人視線中，見林奕伸手就用那匕首翻開唐洛頭皮后，頓感呼吸困難，眼珠一瞪后，竟是直接就暈了過去……
那羅大強見狀，也不由倒吸了口涼氣，一時間滿腦子只剩一個念頭。
頭皮被整片掀起，都能清晰看到骨頭了的人，還有可能活著？
偏偏林奕卻抬起手臂，稍稍擦拭額頭的汗珠后，自顧自用一股十分慶幸的語氣說道：「還好，沒有割穿頭骨，不需要開顱清理淤血……」
羅大強驚了，合者現在還在鍋里煮的鋸子跟鎚子，是你準備用來鋸開唐洛腦袋的傢伙？
而林奕自始至終都沒有理會旁人，只覺得唐洛額頭上的傷，其實可以算作皮外傷，只不過是額頭上的一根動脈被砍斷，故而造成了大面積出血而已，只要將動脈縫合，便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於是，林奕小心翼翼將唐洛掀起的頭皮合上后，隨手將匕首放到一邊，匆匆就大步朝屋外跑去。
這一番突兀的舉動，可是將砍人都不帶眨眼的羅大強都有了一種嚇了一跳的感覺。
只見林奕匆匆跑到院外，將那沸水中的針線徒手撈起，蘸了些酒後，齜牙咧嘴的又跑回了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