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慈善嘛,婦人最合適了
雖然勛貴們捐款,是配合著皇後娘娘做些錦上添花的事情。但說到底也是沖著做善事去的。
如果義診完事兒時,作為發起者的上官皇后一分錢沒出,還憑白落了三十萬兩,這話好說不好聽啊。
一旦傳到民間,百姓們甚至會認為皇后是打著行善的名義斂財,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道理武裝都明白,婉兒自然更加清楚。眼見著武卓犯難,也沒了看熱鬧的心思。
提議道:「不如我們將範圍擴大一些吧,不再局限於義診。」
「怎麼說?」武卓沒太懂。
「統計全洛陽及周邊村縣的貧戶,每戶按人頭髮一些錢糧。如果還有富餘,就將範圍再擴大一些。」婉兒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統計起來是個大工程。」武卓不太同意婉兒的辦法,但沒有直接拒絕。
略作思考後認真的說:「其一,人情故里無法避免,各級官員小吏在統計時難免會夾雜私貨。
損失些錢財不要緊,關鍵是百姓不患貧而患不均。眼見著有人佔到便宜,家境相當卻沒撈到實惠的就會不滿,甚至會鬧將起來。
補助的範圍越大,這種事出現的就會越多。
那時候我們怎麼辦?逐一的去查實?」
婉兒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她只是想把這次得的善款用掉,可不想招惹麻煩。
「還有一點,俗話說救急不救窮。窮人分好多種,不排除一些家庭人手壯丁不缺,就是因為懶惰才過不好日子。
給那些人發錢糧,等於滋長他們惰性。」
「有理!」婉兒神情愈發的認真,仔細思量一番后問武卓:「那你說該如何做?難道我們要越過衙門親力親為?」
「不如這樣吧。」武卓參考著婉兒的思路說:「此次參與義診的民間醫者,暫時來看很難分出高下。
不如這邊事後,再去長安和周圍其它幾個大城走一圈兒。
以年前為限,盡量多照顧幾個地方。最多以差旅補助的名義給他們發些銀錢。
還有太醫署的那幫老頭兒,一個個閑的整天白拿俸祿,把他們也派出去。」
「這個主意好!」婉兒興奮的拍了下手,而後仔細盤算起來:「離元日還有一個半月,組織得當的話,除了長安外少說還能走三個地方。
如此一來……大約二十萬兩就花出去了。還剩下十……」
「我們可以趁著這段時間,統計一下真正生活困苦的人家。嘶~不對……」武卓話說到一半兒搖了搖頭。
又仔細想了一下才繼續說:「不如這樣,生活困難只作為補助錢糧最基礎的要求。
在這個基礎上,選出孤老殘疾切實困難的,孤兒寡母生活艱難的,孝子肖女供養雙親的。
還有……給殘疾軍人,和為國捐軀者的雙親也發一份慰問。」
「有你的啊!」婉兒的心情簡直不能用驚喜來形容。
實打實的誇了武卓醫句,小聲說:「如此一來,娘娘再補貼個三五萬兩,省得日後有人背地裡說小話。」
剛高興了沒幾秒,忽然又皺起眉來,搖著頭說:「不妥,不能那樣做。」
「為什麼?」武卓不解。
婉兒張口欲言,頓了一下左右看了眼,確認沒人注意這邊,才小聲吐出兩個字:「忌諱。」
武卓愣住,但很快明白過來。
皇后畢竟只是皇后,如果真照著武卓說的那般做,便有邀買人心之嫌了。
想明白了婉兒在忌諱什麼,呵呵的笑著說:「好辦!」
「好辦?」婉兒不解的看著武卓。
她嚴重懷疑眼前這傢伙,根本沒搞明白自己擔心的是什麼。
武卓稍稍湊近了些,小聲說:「娘娘一個人做是忌諱,但這次的錢是大伙兒共同捐的啊!」
婉兒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從勛貴里選出幾個來,用大家的名義做,而娘娘只是個領頭兒的罷了。」
武卓搖頭,糾正道:「不是從勛貴中選,而是長公主啦,還有勛貴們家中的夫人。畢竟慈善這種事,一幫有錢又有閑的婦人來做,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這一瞬,婉兒眼底幾乎浮起了一閃一閃的小星星。彷彿重新認識了武卓一般,盯著他怔怔的看了好幾秒。
等回過神的時候,發現武卓正笑眯眯的看著自己,兩頰瞬間羞的通紅。
趕忙低下頭,局促的咕噥:「我…我得趕緊回去跟娘娘商議一下。」
一句話說完轉身就走,可走出兩步后又轉了回來。小臉紅撲撲的說:「對了,你最好去長公主府上走一趟。」
「長公主?她身體有恙嗎?」武卓奇怪的問。
「你可知此次捐善款的風潮是如何捲起的?」婉兒羞怯稍去,笑容里有些犯壞。
「我聽說是長公主、太子、三皇子和榮國公帶頭捐款,其他家才紛紛響應的。」武卓回話時已經意識到事情似乎不那麼簡單。
「那你可知,他們四家為何捐款?」婉兒又問,臉上的壞笑越發明顯。
「為什麼?不是為了響應皇後娘娘的善心嗎?」武卓眼睛看著婉兒,言語中透著小心。
「呵,南市四大藥行就是他們四家的。」婉兒幸災樂禍的說出了謎底,繼而解釋道:「本來他們只是湊趣想捐點兒藥材。結果你不要藥材死要錢。
四家沒辦法,才捐的現銀。」
「啊?我說那四個掌柜的怎麼沒動靜了呢。」武卓一陣牙疼。
「他們四家被你逼的捐了銀子,可洛陽的其它勛貴不知道這茬兒啊。明面兒上共襄盛舉,背地裡不定怎麼埋怨呢。」
「所以,那四家人不止出了血,還被別人記恨。而始作俑者,就是我唄。」武卓生無可戀的指著自己的鼻子。
「娘娘不讓你露面,就是讓他們四家抗雷,相信他們也明白,不會賣你的。」婉兒見武卓臉色都變了,笑著安撫了一句。
而後說:「其餘三家就算了,反正你跟他們也沒打過什麼交到。但長公主那兒……」
「得,我馬上就去。」武卓嘆了口氣轉身就走。
婉兒看著武卓的背影站在那傻傻的笑了一陣,但笑過之後眼神逐漸變得複雜。
自言自語道:「好像也不是那麼呆,勉強……算是湊合吧……」
婉兒愣愣的想著心事的時候,武卓已經從側門快步出了縣衙。這時他才想起來,楊安達和馬車在正門呢,他一個人從側門出來有個屁用。
稍稍辨別了一下方向,沿著小街快步朝正門方向走去。
走出二三十米,眼看著前面就是主街了,身後忽然響起一聲:「哎,那,那個……武,武醫正。」
武卓聞聲停下腳步,回頭一看……居然是武敬真。
等了一下,見武敬真喊住自己卻不說話,只是畏畏縮縮杵那,奇怪的問:「有事兒?」
武敬真是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今天只是來捐錢的。
而錢,是好容易才籌來的。
武卓家被燒的那天晚上,他認為自己衰星當頭後人品爆發,有機會能攀上皇後娘娘這顆大樹。
所以初入刑部大牢時,確實發狠要賣了高順那個沒腦子的憨批。
可轉過天他沒等到刑部公人前來問案,卻等來了本家長房大哥武彰。
武彰露面后毫不廢話,嚴詞命令武敬真必須將縱火之事攬下。而且,絕不準提及高三公子。
武敬真沒想到高家的動作如此之快,才一夜的功夫不止得到了消息,還說動了武彰。
雖然意外,但他卻毫不畏懼。
其一,他已經分家單過了。武彰雖然是長房嫡長子,卻也管不到他的頭上。
其二,在他看來,高家那個不可一世的三公子這次死定了,任誰也救不了他。
除了這兩點,想著自己馬上就能攀上皇後娘娘的高枝,再看眼前這個往日最位懼怕的大哥,好像也不算是個什麼人物。
心中有底,冷眼看著武彰,用這輩子最位硬氣的語氣說:「你算個什麼東西,老子憑什麼聽你的!」
「你!」武彰那以置信的看著武敬真,心說:「難道這廝深陷牢獄嚇壞了腦子?」
有心開罵,但想到眼下所處的地界,實在丟不起那人。
只能咬著牙警告武敬真:「你要敢不聽話,回去我就開宗族大會,將你從族譜中劃去!」
這個威脅對現代人來說可能沒多大力度,但對於身處於宗族社會的古人來說,幾乎等於要了大半條命。
如果武彰真那麼做,武敬真不但失去了名字,還失去了繼承於武家的一切榮耀。
幾乎等同於一個活在世上的孤魂野鬼!
就算他自己不在乎,也要為自己的子孫後代考慮。
因為要是被開出宗族,他的孩子降生后,就是個徹徹底底的白身草民。
說實話,武敬真怕了。
但轉念又一想,只要他能傍上皇後娘娘。就算今日被開革出家族,明日眼前這個王八蛋也得求著供著的把他請回去。
於是一梗脖子,咬牙切齒的說:「劃了就劃了,你還能把爺爺怎麼著!」
武彰表情一僵,愣了一陣忽然冷笑起來,壓著聲音問:「你是不是以為賣了高三公子,就能攀上皇後娘娘的大腿?」
武敬真被戳破了依仗頓時一陣心虛,但隨即再次梗起脖子,挑釁似得問:「對,如何!?」
「哼,我切問你。只不過少了一個醫官的房舍罷了,就算落到實處,是個多大的罪過?」武彰鄙夷的發問。
「……」
武敬真徹底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