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傷人
紀遙還是那個樣子。
鄭氏看了一眼周嬤嬤,周嬤嬤皺起眉頭,細數香奴的罪過。
「昨日,前院的王管家就說,看到了熟臉溜出府,回來時兩手空空,不知是去作甚。老奴心想,昨日不是丫頭回家探親的日子,相府向來都是守規矩的,萬沒有這樣溜出去偷懶,不侍主人的行為。」
「今日老奴便存了個心眼,果然見這丫頭一大早就溜出去,直到太陽西斜才歸,被小廝在側門抓了個正著。」
「這丫頭野性未馴,看著是不會侍奉人的,二小姐若是管束不住,大可交由老奴為您調教一番,不需多長時間,月余即可,保准還給您一個聽話得利的!」
聽到這話,金鈴的臉色又變了變。
周嬤嬤的「馴」,丫頭們聞之色變。
李遺柔看看紀遙,看看鄭氏,弱弱的開口:「母親,姐姐初來府中,正是需要這丫頭的時候……」
周嬤嬤一笑:「若是怕二小姐孤單,四小姐正好可以多陪陪二小姐,姐妹情誼,自然是能填補主僕之誼的。」
李遺柔住了嘴,只看向了紀遙。
紀遙則是在看地上跪著的香奴。
香奴還未發一言,此刻卻像是忽然回了智似的:「求夫人饒恕,奴婢初來府中,只是規矩還不甚懂,奴婢並不是故意偷懶,而是出去為小姐辦事,還請夫人明察。」
鄭氏看向紀遙:「她是受了吩咐出去辦事?」
紀遙頷首:「回母親,確有此事。」
鄭氏將目光移到香奴身上:「何事?」
紀遙彎唇:「母親既然問了,你就照實說。」
香奴的心「咯噔」一下,心裡暗嘆。
沒有心,這個女人的的確確是沒有心的。
她竟然還笑?她分明就是在做壁上觀的幸災樂禍。
腦子拚命回想了一下,香奴回道:「小姐喜好素色,怕壓不住夫人賜給的華貴衣裳,又怕拂了夫人的好意,因而才吩咐奴婢去街上看看,有無合適的衣服,買兩件能穿的。」
如此恰巧對上了。
紀遙也起身,跪下:「母親,遺宛自知是壞了規矩,不該越過母親,還請母親責罰。」
鄭氏表情晦暗不明,端起茶杯呷了口茶,才悠悠嘆氣:「其實,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
紀遙垂目頷首,等待著鄭氏的後半句話。
「但你身份特殊,也正因為身份特殊,凡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相府是昭都大戶,你父親是肱股之臣,朝中,城中不知多少眼睛在日日夜夜盯著他,將你接回,本就是冒險之舉,你更應該謹言慎行,方能報當年得你父親庇佑的活命之恩。」
紀遙神色黯淡了些許,「遺宛謹遵母親教誨。」
…
被鄭氏敲打了一番,紀遙沒什麼感觸。
倒是金鈴一臉受辱的難受樣子。
紀遙這才想起來,有句話叫「主辱臣死」。
主子受到了侮辱,做丫頭的自然愧疚萬分。
「小姐,奴婢從小就記性好,相府的規矩,金鈴爛熟於心,下次若有吩咐,還是讓奴婢去做吧。」
「嗯」,紀遙點頭,看了一眼香奴,「你還可以多教教你香奴姐姐規矩,你看她笨的。出個府都大搖大擺的被捉住,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香奴:「……」
金鈴急忙推辭:「我哪裡能教香奴姐姐,香奴姐姐不嫌棄我只知道記這些死規矩就成。」
主僕三人有說有鬧,紀遙心情看起來並沒有受到影響。
李遺柔嘆了口氣,拉住紀遙的手:「姐姐受委屈了。」
紀遙:「不委屈。」
「可是母親的意思,分明就是要姐姐夾起尾巴做人,不但不給姐姐出府的自由,甚至姐姐無論做什麼都要顧忌著自己的身份!」
「母親也只是話說的重了些而已,估計是怕我以前沒有規矩,在相府也肆無忌憚,像香奴那樣整日不歸家。」
「可是……」李遺柔替紀遙覺得委屈,聲音也謹慎的低了些,「母親的話也未免太冠冕堂皇了些,姐姐被接回來,完全是為了頂替三姐姐嫁入王府,明明是母親需要姐姐,要姐姐犧牲,反倒說的是姐姐佔了多大便宜似的。」
紀遙倒是覺得有意思:「所以那王世子,是不是和猴子一個樣,才會讓你覺得,連我這樣的鄉野人嫁入王府,也能算得上是犧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