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小花

既然接受了簡高復的邀請，那就得聽從團長指揮。

因為時間緊張，團里所有人需要在兩個小時內收拾好自己的裝備，兩個小時后在人民廣場集合，到公正廳里簽約，然後出發！

陳辭回到自己租的房間里，換上一身緊身戰鬥服裝，從床下面扯出一個背包，往背上一背，就出門了。

他從回來的那天就已經開始準備下次的出發了。

只有準備足夠充分，才可以不錯過任何一個到手的機會！這是陳辭在那隻從他眼前溜走的天狗身上得到的教訓。

掏出懷裡的電子錶看下時間，正好十點鐘，然後收進懷裡藏好了。

這表本來是手錶，因為擔心戰鬥中損壞掉，就取下錶帶拿個繩子系起來放在胸前當做懷錶用。

兩個小時，陳辭覺得自己可以往家裡去個電話，然後再和女朋友道別一聲。

街上有個電話局，公社壟斷經營，裡面的電話可以打到東街去，就是收費有點貴，五塊錢一分鐘，陳辭之前讓飯店的老闆做了一頓飯給的材料費、勞務費加一起也不過四十塊錢而已。

電話撥過去，打到陳辭爸媽住的小區的街道辦，得先讓電話廳里的人去家裡找人，掛掉電話等一會，等家裡人來了接了電話，這才能正式通話。

雖然電話局推出了人性化服務，不收第一次找人的電話費，但是得交給對面一元錢的跑腿費……

多麼原始的通話方式，這裡的人類還處在電氣時代！

陳辭見有些電影里的人拿著個小巧的手機隨時隨地可以通話、視頻，現在再看眼前的固定電話，愈發的期盼零號小鎮上的科學院里能儘快掌握地球已經創造出來的科技，推廣出來，普惠大眾。

零號小鎮就是槐蔭小鎮，來過這邊以後，為了表示人類手裡一無所有，需要重新開始，槐蔭小鎮改名成零號小鎮。

槐蔭小鎮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沒有幾個科學人才，現在這裡大多數的科技產品都是從幾個大學生、中學教師和工廠師傅組成科學院根據已有的零散的資料一點點從頭推導相關理論，復原技術和工藝生產出來的，陳辭眼前的電話就是這邊生產的東西。

只是受制於生產設備、工藝和技術工人的影響，生產出來的電話又大又笨，產量還小，只能短距離扯線使用，重點保障公社機構和軍方的需求。

第二次撥打電話，陳辭期盼對面有個自己熟悉的聲音。

「喂，是二哥嗎？」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誒，是小妹啊！」陳辭笑了起來。

這是陳辭的小妹陳霜至，今年十四歲了。

陳辭兄弟姐妹一共四人。老大是大哥陳彧，老二是大姐陳茵夏，陳辭排行老三，老幺是小妹陳霜至。

「二哥，爸爸媽媽上班還沒有回來，我來接電話了！」她解釋為什麼是她來接電話。

「嗯，我就知道這個點你肯定在家，特意這個時間打過去的！」陳辭瞎扯道。

「原來你是找我的！」陳霜至年紀小，心思單純，這種話竟然也信了，很是開心，問道：「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就是幾個月沒往家裡聯繫了，打個電話問問有什麼變化沒？」陳辭摸了摸鼻子，有一點點慚愧。

西街和東街都是八號小鎮的一部分，相差只有十公里的距離，他一年到頭和家裡也聯繫不了幾次，

他覺得自己性格就是這樣，老實，內斂，含蓄，沒事不會噓寒問暖……男人嘛，嘴笨了點，很正常！

「家裡挺好的呀！爸爸媽媽每天上班，我每天上學，大家都挺忙的……家裡最近養了幾盆多肉，老媽說打算養肥了看看能不能吃……最近要考試了，老師每天都布置好多作業，我壓力有點大……」她絮絮叨叨說著一些家裡的零零碎碎，陳辭也不覺得煩，樂呵呵的聽著。

今年他二十二歲，陳霜至十四歲，兩個人相差八歲。

在他服兵役之前的幾年，陳霜至還是個毛頭丫頭，整天嘰嘰喳喳的沒個安靜的時候，關鍵是她還總黏人，甩不掉，也躲不開，比老媽的絮叨還讓人頭疼，陳辭在家被煩的沒招沒招的。

等他出去了幾年，每年也只能在公社組織東街職工使用職工福利來西街探親的時候才能跟著父母一起見陳辭一面，待上一兩天，然後就又是一年的分別。

見得少了，在陳辭反倒是想到彼此的好了，有時候想起來也會有幾分思念，懷念一下往日里少有的安靜時光。

「我最近發現一個大問題！媽媽最近吃飯的時候挑三揀四的，爸爸讓她去做飯她還不樂意！家裡拖地洗衣服的活她不樂意幹了，老是指使我去干這干那，反應慢了她還發脾氣，也不知道誰招惹她了……」陳霜至說著說著想起一些煩惱，對著陳辭傾訴起來。

「額！或許是工作太累了吧！你是個好姑娘，就多辛苦下，讓著她點！」陳辭安慰她。

事實上他心裡想的是老媽這個年紀八成是進入了更年期了，不過這種事你可別找我告狀，我能有什麼辦法？你在家她指使你，我要是在家，她指使了就得是我了！

「前一陣子收到姐姐的信了，她說她那邊很忙，今年不能回家了。媽媽很生氣，說養了兩個兒子算是養了兩個白眼狼，成年見不著，養了兩個女兒，竟然也見不著……！」陳霜至學著老媽說話的語氣把當時的場景重現一邊。

陳辭：「……」

你要罵大姐就好好的罵去，扯上我們倆幹嘛？

陳辭覺得自己是無辜的，平白受了波及，他和大哥陳彧都是食餌者，根本就回不去東街！

陳辭的姐姐就在科學院里搞研究，她不是食餌者，想要回家的話找個機會跟著各個鎮子上的運動物質的車隊回來就是了，她能回來卻不回來，活該挨罵！

大哥從十七歲出去服兵役后就回來過一次，後來成為了食餌者，就再也沒有回來了，只有每年幾封信件寄回來算是有個聯繫，挨罵也有挨罵的理由！

可是陳辭自己每年和家裡都見面的，也電話聯繫，雖然聯繫得少，你也能當沒有啊！

你這不客觀啊！老媽。

陳霜至又說到了另外一個事：「咱對門的那一家生了小孩了，媽媽就經常過去串門看小孩，回來就和老爸商量你的事。老媽說你每次聯繫都說一切順利，一切順利！要是哪天真的順利的破境了，像大哥那樣境界嗖嗖的上去了，卻生不出孩子了，咱們老陳家就要絕後了，不如趁著現在你還能生育，對你下達命令，趕緊生幾個孩子出來，也不用你養，送到東街來，全給你包辦了……」

陳辭頓時腦殼疼了起來，這家裡烏煙瘴氣的，好什麼好呀！

幸虧是小妹接的電話，要是老媽在家，那絮絮叨叨起來……

陳辭抓了抓頭皮，覺得不能再繼續下去了，不是因為昂貴的電話費，而是說的這些事太讓人鬧心了，他可沒有花錢找煩惱的道理，於是抓著電話裝信號不好：「喂？喂？槽！咋沒聲了呢？這破信號！今天就這樣吧！」

電話另一頭，陳霜至舉著電話一臉獃滯，這電話沒有降噪功能，我都從聽筒里聽見自己說話的聲音了，你跟我說聽不見？

陳辭嘆了一口氣，幸虧自己有先見之明，挑了個好時候打電話，要不然遇上老媽接電話，估計一通嘮叨半個小時下不來，估計只能拿高額的電話費嚇她才能脫身了！

關於生孩子的事，陳辭是真的不感興趣。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世界那麼大，他想去看看，道法那麼玄妙，他想去試試……

跟他談生孩子？說一句他都嫌煩！覺得那是拖累，是障礙，是他成為大人物道路上的絆腳石！

至於什麼突破練氣境界進入養神境界后，神魂顯化，身體隨時失去生育能力什麼的，他不在乎，反正他本來就不打算生孩子，沒失去的時候也沒打算用，失去了正好，還省了高價買套套的錢了！

那玩意太貴了！

我跑獵那麼辛苦，一年到頭存不下幾個錢，錢都花哪去了？

陳辭一算賬，好傢夥！每月花在那上面的錢是自己的房租費用的好幾倍！

這還有天理嗎？我辛辛苦苦賺來的錢竟然那麼多給小老弟花了去！

emm……

生孩子是不可能生小孩的，這輩子都不會生小孩！陳辭心中悲憤。

我陳辭就是明天死外邊！

屍首異處！

被狗吃了！

我也不會生小孩的！

……

再見到艾月明，她正在家裡歇著呢，吃飽喝足了，昏昏欲睡。

難怪她修鍊那麼慢，兩年了，還練氣不圓滿，看來不全是資質的問題，至少有很大一部分是懶的緣故！

「你這是……」艾月明看見陳辭的時候愣住了。

「剛才找到了個隊伍，時間緊，馬上就要出發了！來和你說一聲！」陳辭笑著道。

「這麼著急？誰的隊伍？去哪呀？」艾月明忙問道。

陳辭把人民廣場上的事都說了一遍。

「那多危險啊！簡直是不拿你的命當回事！咱再想想其他辦法好不好？這回不去了！」艾月明拉著陳辭的衣袖懇求道。

陳辭笑了笑，沒有再多的解釋，謹小慎微從來不是他的風格，勇往直前才合他的本性。

從懷裡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裝滿了土壤的花盆放在艾月明的手上，陳辭解釋道：「上次出去在外面看見一顆夜裡花瓣會發光的小白花，個頭小小的，發出的光線很柔和，特別好看，我當時就想著能和你一齊看該多好！可惜小花發光的時間很短，只一會花朵就凋謝了。我從花朵里找到了一顆種子，本來想著種出來等花開的時候送給你，現在覺得還是讓你來種的好。我經常往外跑，有點擔心它長得太快，趁我不在的時候偷偷開了花，害我辛苦白費！你且養著，等哪天覺得要開花了你告我一聲，咱們一塊看，你就知道它開花的時候有多美了！」

如果自己完好的回來了，這就是美好的約定；如果自己回不來了，這話就當是提前的告別了。

陳辭這一刻多情的覺得那朵小花就很像是自己，如果不能日出東山，照見山河萬里，那就像這朵小花一樣發出燃燒生命的光芒，即使微弱，他人不知，又有何妨呢？我自知就好！

艾月明捧著花盆，突然鼻子一酸，上前一步抱住陳辭的脖子，眼淚控不住的往外流。

「這怎麼了？咋還哭了呢！」陳辭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笑著問道。

她一聲不吭，緊緊的摟著陳辭。

艾月明哭了一會，伸手一抹眼淚，問陳辭：「你什麼時候走？」

陳辭掏出懷錶看了看：「還有一個鐘頭！」

「你上來！」艾月明拽住陳辭的手使勁往樓上拉。

「幹嘛呀？我得去集合啦！」陳辭不明所以。

「我哥不在家……」她眼睛裡面里閃著陳辭有些陌生的色彩，很狂野，很決絕。

陳辭熟知她不同場景下的妖嬈多姿，也明白稍後行程的困苦艱難，這一刻，還是心動了。

「我身上沒帶......」

「……」

「你不敢了嗎？」

「你在挑釁我嗎？走走走，讓我看看你哪來的勇氣！」

……

等陳辭再下樓的時候，兩腿飄飄使不上力。

我當初就不該邁出那一步！當事人捂著腰子，一臉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