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請將我的記憶給她

S市，私語臨海別墅度假酒店。

隱藏在石板小道縫隙下的蟋蟀叫得熱切，不遠處湖泊里的蛙聲聲聲不斷，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秋夜裡的涼爽織成了一張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事物都籠罩其中。

眼睛所接觸到的都籠罩上了這層瑩白沁涼的樹木，任是一草一木，都不象在白天里那樣地現實，陰影婆娑它們都有些模糊，帶著些神秘，帶著些迷人的清香，也帶著些無人賞識的悲切與陰涼。

好似為了迎合這讓人覺得美又讓人覺得幻的情景，羊腸小道上踢踏聲響起。

不一會，李莫如來到了酒店的人工湖邊。

這個位置她來過無數回，只要是壓得透不過氣來，只要是她上夜班，在跟同事換班休息后，睡不著的她就會來這裡，這一來一去的她出現在這裡了無數回。

只是，這回怕是最後一次了。

因為，她在也扛不住了，在也沒辦法讓自己堅持到明天。

默默的盯著湖面的陰影，斷了線的淚掉落。

她，就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就算有幸到來也不該是她活下來。

如果，在出生的那天被先搶救的是她那個同胞弟弟，那麼在大年初一或是七月鬼節時那對夫妻會用那麼溫柔的聲音喊她？！

如果，沒有奶奶，奶奶又沒有那點小私房，在襁褓里被餓死，或許她的一生只算得上可憐。

如果，那個男孩沒有出現。

如果，他沒有那樣讓她措手不及的陽光笑顏。

如果，她不多事的去給他複習。

如果，在他要求時她果斷拒絕。

那麼，她的這一生應該只是平凡。

可是如果永遠都只是如果。

男孩出現也不是人家的錯，有著她無法釋放的笑容也不是他的錯，成績不好更不是他的問題。

錯都錯在自己忍不住誘惑。

錯就錯在自己捨不得將那個孩子打掉，讓他出生卻沒讓他過過一天好日子，讓他來到人世間卻給了他她負擔不起的病。讓他在短短的七年生命里卻享受不到他最愛的甜蜜。

想著在閉上眼睛的前一刻還努力勾起嘴角讓她別哭的孩子，想起十年前就化為一捧塵土的孩子，在想著沒有他后的這十年。

李莫如悲戚的笑了。

「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

她的人生若從來不曾有過該多好。

不會害了自己，不會害了孩子，更不會害得這個在世界上除了奶奶唯一對她好的朋友出車禍，也就不會讓她的父母隔三差五的來指著她哭喪。

「哈哈哈···哈哈哈···啊啊啊··」

笑越笑越凄涼，笑到最後笑已經變了味。

「你在幹嘛，你這是想要自殺嗎」

輕柔的聲音響起，李莫如頓時靜音，咬著唇好一會她才轉頭。

就見月光遮掩的大樹下站著兩個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因為自己眼睛里還有淚光也因為他們站的位置是在大樹下，看不清兩人的神情，可是很明顯的兩人並沒有穿著酒店的工作服。

「對不起，打擾到你們了」

四十五度鞠躬，有禮的道歉。

站著暗處的女人一愣，復又開口：「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什麼委屈有什麼困難跟家人說說跟朋友談談很快就過去了，你這麼壓抑，對你不好」

「謝謝夫人的關心」

有禮的話在次響起，李莫如心裡生出一絲暖意，也盪起一股悲涼。

一個陌生人尚且能夠關心幾句，可是她的家人見到她比見到小強還要厭惡，她的朋友更是因她而死，而那是她唯一的朋友。

心裡沒有因為有個人突然的對自己關心兩句，就有了活著的希望的李莫如又欠了欠身。

「抱歉，失陪了」

「你等等，你這是想要換個地自殺嗎」

女人毫不掩飾的話語沒有起伏聽不出關心也聽不出嘲弄，完完全全就是在敘述，就是在陳述。

已經越過兩人的李莫如聞言腳步頓了頓。

「兩位放心，我不會連累你們的」

也就是說，她真會自殺。

眉頭一擰，樹蔭下的女人用手襯拐拐身邊一直沒有說話的男人，男人睇她一眼，加快速度離開的女人停下了腳步，男人在比劃幾個手勢一縷白光從站定的女人眉心飛出進入他身邊的女人眉心。

片刻后，女人又拐了拐身邊的男人，男人一聲不吭好似什麼都沒做。

只是像根木頭樁子一樣站立不動的人抬腳前行。

「李莫如，挺好聽的名字，只是你真的不是一般般的倒霉，你簡直是讓霉神給附體了，不過我就想知道，你那個短命弟弟的死跟你有什麼關係，醫生先救誰又不是你說了算的，在說了，醫生救人也是瞧輕重緩急的，他們會先救你表示在當時你的問題比較嚴重」

「所以，跟你是半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你幹嘛要將錯背負在自己身上，還有你的父母那樣對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人家虎毒還不食子，他們怎麼就會那麼忍心瞧著你，讓你那麼小就為生活奔波」

「不過，為了生活是人都一樣，只是你也太好騙了，怎麼可以讓人家幾句話就給騙到手了呢···哎，最最可惜的還是那個孩子，長得那麼可愛居然會得先天糖尿病」

短短三句話就將李莫如是生平給概括了，讓原本想要趕緊離開到下一個地方跳水的李莫如震驚的回頭。

她的胸前掛著名牌，你喊出她的名字可以說人家視力好，可是這些事情，就是跟她同事了十年的同事們都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麼知道的。

回過頭，審視著樹蔭下的女人李莫如心頭一咯噔。

聽說沒了生命希望的人，很快就會死的人身上會散發一種死氣，這種死氣很吸引鬼魅。

那麼這兩個站在樹蔭下不出來的會是鬼嗎！

心裡想法一起，止不住的李莫如就抬頭瞧瞧天上的月亮。

又大又明，不用多想不是十六就是十七，只是不都說月光帶著靈氣，鬼魅都喜歡月光，那這兩個怎麼會躲在樹蔭下。

難道鬼魅喜歡月光卻不能直接站在月光下接受月光的洗禮？

心思浮動，李莫如就想到了自己死後會不會也跟他們一樣，而聽著她心思的女人只想翻白眼。

「我說，我沒有站出去是不想嚇到你，但是我一定要澄清，我不想嚇到你不是因為我長得恐怖而是因為我太美，每一個見到我們夫妻的人都要發好半天的花痴，所以，才站在陰影下的。」

「還有，我們，絕對不是你心裡的鬼魅，還有地球上的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不會有靈魂也不會成鬼，因為地球人的精神力太弱，弱到無法在身死後保持精神力的不滅，如果，你想要維持的話，我倒是可以幫你」

好心的解釋著，沒想到解釋完人家居然一蹙眉在來上一聲嘆息，那嘆息好似很可惜他們夫妻不是鬼魅似的，讓女人很難高興。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們夫妻沒死你很不開心嗎」

「不是，我只是覺得做鬼也不錯，不用去投胎，不用在一次的感受人間疾苦」搖著頭，在女人的不渝中李莫如神情有些恍惚。

看著這樣一個對活著沒有了半點慾望的人，女人突然同情心又泛濫了。

「你要是不想在這裡，我可以送你去別的地方」

去哪對於她來說都一樣，心裡的坎過不去，在哪都沒有想要活著的慾望，只是在想要死時有個人這麼關心自己真好：「不用了，謝謝，我哪裡都不想去」

知道她這是誤解了自己的意思，女人解釋。

「我可以將你送到一個完全陌生的星球上去，也可以將你的靈魂抽出放到別人身上，那麼你就可以不用面對現在也可以完完全全的拿自己當多另外一個人來活」

這事對於她來說只是小意思，她已經做過很多遍了，只是以前遇到的都有著強烈的生存慾望的，就沒遇到過這麼想死的，也不知道她這麼說她會不會考慮一下。

果然，如女人想的，李莫如在聽了她的話后呆愣愣的瞧著她很久，然後在搖頭。

「謝謝，不用了」

「呃···你就不多考慮一下」

「不用考慮」

「······」

這死意也太強烈了點，要是她堅決將人給弄到別處或是將人的靈魂抽出帶到別處，她怕是也會一心找死！那麼就這麼不管她了嗎！

有些糾結的瞧著兩眼迷濛的李莫如女人想放手離開又覺得自己做不到，就這麼在月色下良久，直到她心裡一個想法生成。

「在這個宇宙的另一面有一個跟這裡一樣的平行宇宙，在兩個世界里都有一個叫李莫如的女人，也就是說不管是在這裡還是在難過平行宇宙里，你一樣要經過這些，在今天晚上，她也會想死」

「你這麼想死是因為過去，她於是，我無法將你帶到過去去改變你的命運，可是我可以將你的記憶帶到另一個宇宙去，讓她避免重蹈你的覆轍，讓她可以有個比較好的未來」

說著就見李莫如如寂的眼裡光亮一瞬而過，女人另一個想法又生出。

「我還可以將你的靈魂給帶過去，將她的靈魂抽出，這樣你可以將你這一生的遺憾都圓回來，為自己從新努力出個將來」

這法子真的很不錯，用這個人去改變另一人，而這個人也是她自己倒是不錯，在說了那個世界會不會有變化也沒關係，只要這個宇宙不會變就好，在說了那邊已經受到很大影響了又不差地球一個星球有變化。

只要這個人能在這時候遇到他們夫妻就好。

好心的又給出一個誘人的希望，女人都覺得要被自己說服了，誰知李莫如卻還是搖頭。

「謝謝，如果可以，請將我的記憶給她，並告訴她我的路不要走，那個男孩在有吸引力也不要去碰，請她，將我沒有享受過的快樂享受，請她將我沒有得到過的幸福得到，也請她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孩子」

突然間李莫如好似得到了解脫，嘴角勾起的笑容是那麼的柔軟真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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