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父慈子孝
岳輕衫:「木蘭,你說什麼?」
「你,你這麼做對呀。」
也不知道第五層里是什麼照明設備,是不是「年久失修」,導致他僅亮了幾個呼吸的功夫就滅了,隨之而來的,是第六層的開啟。
然後是,第七層。
第八層。
第九層。
第十層。
……
速度快的驚人,以至於塔下望景的看客們一度覺得,鎮武塔是不是「壞掉了」,三層以上沒有守將,陸遙是像尋常爬樓梯一樣毫無阻力吧?
眨眼間,他已經爬到第十六層了。
木蘭問岳輕衫:「你確定,他真的不是個陷陣官嗎?」
岳輕衫:「你是在懷疑我嗎?」
「我是不想的,但,你告訴我,哪個陷陣官用治癒術可以闖到第十六層?」
「也許他藍條長,或者身上私藏了精神力補給品呢。」
木蘭又往上看了一眼,道:「你覺得你口中的也許,能說服自己嗎?」
不等岳輕衫回答,木蘭托起她的尖下巴,往上一推……
二十三層!
二十三層,這應該才是幕選狀元該有的成績,其他武者的表情很平靜。
但只有他們三位知道,陸遙是以怎樣的身份進入鎮武塔的。
並且,陸遙還在繼續往上爬。
「姐姐,治癒師的最高紀錄是你保持的吧,多少層?」
岳輕衫:「三十五層。」
木蘭:「如果一個陷陣官以治癒師的身份打破你的記錄,你會不會覺得很沒面子?」
「木蘭妹妹好像還很期待?」
「怎麼能說是很期待呢?那是相當期待呀,哈哈哈。」
岳輕衫聳了聳肩,一點沒生氣。
「忘記告訴你了,按照他的品階,只要完成四十層的試煉,得到的獎勵收益就足以讓他升到九品。你說,等陸遙升到了九品,他回來后,第一個找的會是誰呢?」
木蘭:……
如果把武道學院與未來的大學相比的話,武道學院無疑是武者入門時必走的一段路。
換一種比喻,高中三年完成學業可以參加高考,相對的,武者入品就有資格參加幕招。
鎮武塔作為新生武者的挑戰,其實難度真的不大。最高的強度也就是針對九品武者設計的。
且,陸遙現在雖為七品,但他的天賦屬百年難遇的妖孽。
所以,只要找對了竅門(Bug),直接刷新紀錄問題不大。
三十層里,終於見到了一個定北軍校尉級軍官。
劇情好像發生了些許變化,這裡不是戰場,而是一座很小的軍堡。
他坐在桌案前,身後亮著昏暗的燈光。
暗紅色的鮮血從他嘴角溢出,他手裡拿著酒杯,酒杯是空的。
「畜生!逆子!」他指著跪在案下的年輕男子破口大罵。
「吳家世代受恩於王府,你竟為了個女人,一個蠻族女人背叛定北軍?」
年輕男子低著頭,很平靜地跪在那裡。
「爹,我愛她。」
「愛?我們是軍人,是定北軍,我們可以談情說愛,但卻不能與蠻族女人談情說愛,他們是豬狗一樣的牲畜,他們不配!」
「爹,她肚子里已經懷了我的骨肉,也就是您的孫子,當然,也可能是孫女。」
「孫子,真的?」
「是。但云鶴部可汗不許兒子把她帶回來,因為您前陣子領兵襲了他的商隊。」
頭上,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地往下掉,已經毒入骨髓,他正在嘗試用武魂中的力量把毒逼出來,這個過程讓他倍感煎熬。
聽到孫子二字,他的語氣稍顯和緩了不少。
「我兒可知,這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拳頭大的制定規則。我定北軍殺蠻子天經地義,就如你嚶嚶待補時張嘴就要吃乳一樣。」
「兒子知道的,道理兒子是懂的,可我真的愛她。」
「那爹呢?爹含辛茹苦把你養大,到頭來養出頭白眼狼?」
「您愛過我嗎?我覺得您是更愛您的大遼,您的定北軍,和您誓死效忠的王爺。」
老校尉眼中神色露出一絲傷感,停止了對武魂與身體的連通。
年輕人給老父親磕了個頭,站起身來,用雙手支撐著桌案,拿起帕子,擦去爹嘴角的毒血。
一字一頓問道:「那您愛大孫子嗎?」
「我孫子?我吳家有香火了?哈哈……哈哈哈……」
他痛苦地站起身,放聲大笑。
「兒啊,這樣還不夠,爹與那老東西打過交道的,他生性多疑,你如此就取了爹的人頭,他不會信的。」
「那我……?」
嘭地一記重拳打在兒子胸口,頓時把他掀翻在地。
兒子只是個普通人,哪能受得住武者的重擊。
老父親對力量火候的把握很純熟,兒子的身體重重被擊飛了出去,但胸骨,五臟六腑卻沒被震傷,最後落地的時候,腿摔斷了,臉也擦破了一層血肉。
「哈哈,哈哈哈……」年輕的兒子艱難地爬向桌案前,放聲大笑,笑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畫面空間在這一刻定格了,一切事物都靜止了。
角落裡亮起一個光點,是香爐。
陸遙:「呵……選擇題,總算有點小難度了。」
這就相當於考卷上的一道判斷題,要麼救父,要麼救子,再換一種說法就是,到底誰活。
與大義而言,吳校尉之子,背叛大遼,與蠻族女子私通,弒殺生父,實乃是大逆不道,十惡不赦!
可吳校尉在聽到自己即將有了孫子后,臉上那種憤恨和猙獰竟一掃而空。
他本可以用武魂中的力量強行把毒逼出的,但卻放棄了。
他本可以一拳打死這個小畜生的,但他選擇了成全。
他成全的不是這個逆子,而是自己的孫兒。
孰對孰錯?
是大義還是私利?
陸遙更傾向於後者。
甚至覺得,就算自己有朝一日平步青雲,思想也很難上升到正確選擇的高度。
一炷清香已燃過半,時間不多了。
塔下,古陽面無表情,坐在椅子上,抬頭張望著鎮武塔三十層。
木蘭:「他在這裡停留的時間有點長。這麼難?」
岳輕衫:「希望他能順利通過。」
「真的這麼難?」
「這是一道政治題。」
政治正確,是每個上位者成功前必須要做的選擇題。
沒人在乎你心中的選擇是什麼,反正面兒上過去了,哪怕明知道你是昧著良知的,但還是會蒙上自己的雙眼,為你喝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