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借馬
閣中眾人正言笑晏晏間,寒煙松照閣前的大街上馳來了兩騎快馬。這兩匹龍駒神駿已極,眼明蹄健,龍骨蘭筋,奔走之際就好似流雲一般的飄逸出塵,真箇是穩如輦,急如電。轉瞬間,那兩騎快馬便已來到近前,在閣前驀地定住了。正德雖不大懂馬,但他宮內的馬兒均非凡品,日久天長,他自也有些見識。他見這兩匹馬顧盼之資頗有幾分霸氣,即使有人牽領,也自有一份威嚴,如此馬兒,真是生平僅見。
「有馬如斯,馬上的豪客又應該是怎生的模樣?」正德思慮間,打樓梯處已是上來了兩個老者。這兩位老丈鬚髮盡雪,真是好大的歲數。走在頭前的老者面相慈和,身形瘦削,一派的仙風道骨,好似一個雲遊歸來的老神仙。落在後面的老丈長相豪邁,身材也是高大闊綽,看他那虎步龍行間的穩健態度,真似極了那信步巡山的老虎。正德看在眼裡,心中滿是感慨:「朕若是活到這個歲數,若也能像眼前這兩位老丈中的其中一位那樣,朕也就知足了。」不僅是正德有這種想法,在座的誰不這樣想?但看這兩位老人的氣度,就讓人心存好感,眾人嚮往之餘,不由心生疑問:「這兩位老丈究竟是什麼人?」其實,看這二位的氣勢,除了錢淮和燕雙離二人還能有誰?
那日燕雙離在紫霞派找到錢淮之後,便要錢淮隨他辦件事情。錢淮見好友相求,所求之事又與自己大有干係,自是不便推託,也只能與這燕雙離一併去。臨行前他囑咐徒兒清運好生練功,便即急匆匆的啟程離川北上。好在清運對師傅的雲遊早已習慣,此下他又對同門諸多師姐師妹頗有好感,是以,他對錢淮的遠離也無甚抱怨。而川中群豪在日後得知此事,自是免不了在暗地裡慶賀一番,其花樣林林勾當種種,自不再提。
且說錢淮和燕雙離為了趕路,前去借馬,不想各方大豪竟是借得異常痛快。有道是「前因後果,皆有天定」,錢淮臨老偏愛的這一套「想當年」竟會使錢淮此番借馬大為受益,真是讓人感嘆「一啄一飲,天道使然」。
原來錢淮在找「小一輩」敘舊之前,總是愛找些因頭兒展開話題,或借喻或比興或假借,進而「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引出那一套叫人似曾相識的「想當年」。想這錢淮老於此道,「小一輩」自是防不勝防,總是一不小心就入了轂。是以,川中「小一輩」中有那不勝其苦者,便想方設法的遠遁他鄉,另開爐灶。十幾年下來,「小一輩」便星羅棋布的遍布大江南北,真箇熱鬧,其聲勢也是百年難見了。
若問為何會造成如此局勢,倒也容易解釋。想這有能力離川的「小一輩」大都是非同小可之輩,是以多年經營下來,自成規模。而「小一輩」之所以沒有聚集到一處,那完全是怕錢淮忽然尋來,見有如此之多的熟人,把這當作第二故鄉,甚或是「樂不思蜀」——這豈不違背了眾位兄弟當初離川的本意?是以,川中群雄得以「遍地開花」,在大江南北遙相呼應。群雄之所以如此,就怕這錢淮某日忽然來個「一窩兒端」……
且說此次「小一輩」見多年未遇的「龍門陣」忽然來訪,雖不能說是如臨大敵,但也有烏雲蓋頂之感。「小一輩」見錢老借馬,哪裡還敢怠慢?把好馬借出去便是了,誰知道這是不是錢老的「話頭兒」?如果皮裡陽秋的窮於對付,那還不是自找不痛快?這「想當年」雖是昨日黃花,但想這等警世通言喻世明言,現如今尤是聲聲在耳,多複習一遍便即免了。更何況經年未見,誰知道這套「想當年」會不會枝繁葉茂,面目全非,「再非吳下阿蒙」?是以,錢淮所過之處,眾群豪盡皆誠惶誠恐,唯恐怠慢了他。一聽說是來借馬,群豪更是即刻預備好,恭送兩位老英雄早日啟程!
因此,兩人一路上騎的儘是寶馬明駒,每到一處便受人款待,馬兒腳力弱了,便可再換一批,如此反覆,兩人的速度縱是大明軍中的「八百里加急」也比不上的——軍中的馬匹如何和這些寶馬相比?有這樣的緣故,錢淮和燕雙離的腳程自是一日千里。不到半個月,兩位老俠客便來到了京城。
師傅已經走了七天了,清運平日除了與一班同門廝混,就是到青城山的旭日谷練劍。清運今天早晨起來感覺還不錯,他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掀開門帘,走了出去。
這天氣一天冷過一天,院子里的那棵白楊樹早已經掉光了葉子,光禿禿的豎立在角落裡。好在這棵樹此時並不寂寞,有許多麻雀站在樹梢,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清運就是被這些小鳥叫醒的,他叉著腰歪著頭斜眼看著樹上的這群麻雀,笑罵道:「你們這些家賊,大清早就叫個不休,打擾了小爺的美夢,該當何罪?看我出來了,也不知道進退,居然還落在樹梢不動彈。不怕生了,是不是?好,今晚上我就吃一頓烤麻雀。」想到烤麻雀的美味,清運不由自主地舔了舔舌頭。在他眼裡,站在樹上的一眾生靈彷彿都已經串成了串兒,而且刷著各色調料,在炭火上烤著,就等他清運下嘴了。想到這兒,清運不由自主地提著鼻子又聞了聞,好似那股香氣此時就能飄到他的鼻孔里。
正當清運站在院子的正當間兒大想美事的時候,忽聽的有人道:「呦!清運師兄,這大清早的你沖著麻雀運什麼氣呢?莫非又在練什麼神奇的功夫?師妹我才疏學淺,實在是不知道對著麻雀也能練出功夫來,看來還是師兄高明。」這番話說得活潑調皮,聲音又是那麼悅耳動聽,清運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十六妹清月在打趣自己。
清運迴轉身,見到清月俏生生的站在甬道上,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她眼中滿是笑虐,見清運回頭,那張紅嫩嫩的小嘴笑得更甜了。清運看得心頭一跳,他見清月右手提了一把大竹掃帚,知道她方才是去後院打掃去了,心想自己才起床,人家卻連院子都掃完了,真是有愧。想到這兒,他不由得老臉一紅,訕笑道:「師妹,早啊!」
清月抬頭手搭涼棚的望了望天兒,點頭道:「恩,師兄說得不錯,師兄起來這些個時候了,此時的太陽也未到三桿,看來師兄起得也挺早。」清運似乎沒有聽出來師妹的嘲諷,反而撫頭笑道:「哈哈,師妹說的是極。師兄我雖沒有祖逖的志向,但聞雞起舞還是應當的。」說罷,他一臉的正色,彷彿真地把自己當作了那個在黃河邊上舞劍的東晉少年。
清月見師兄如此「豁達」,不禁緊了緊鼻子,道:「小妹還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師兄竟有這麼大的志向。」誰知清運依然是一張「大蘿蔔臉」——不紅不白,他聽清月這麼說他,反倒沉穩的點了點頭:「哪裡,哪裡,師妹過獎了。有道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我這麼做原也是應當的。」清月見清運如此皮厚,反倒有些無計可施,只得狠狠的白了師兄一眼。她那張小嘴更是恨不得撇到爪哇國,好像只有這樣,方能顯示出自己對師兄的蔑視之情。
清運見十六妹如此,更是得意,他笑吟吟的看著清月的表情,彷彿永遠也看不夠似的。這時忽聽得屋頂有人說話:「石榴兒,門神這麼說也是有用意的。你沒聽他說是『聞雞起舞』么?你看看現在我們紫霞觀內可曾還剩下一隻雞了么?那些雞跑到哪裡去了?還不是叫門神找因頭兒給吃下肚了么。所以,門神這麼說的確有他的道理,他只說聞『雞』起舞,他可不說聞『鵝』起舞、聞『鴨』起舞,不為別的,只是他吃不過來而已。」說話這麼尖酸刻薄的,自是清運的剋星,清月的七師姐清邕了。
清月聽了,也不由一笑,先前的種種意氣也霎時間煙消雲散。清邕見師妹笑得開心,又道:「今天門神能起來這麼早,還是那一群麻雀的功勞呢。這不,咱們的清運師兄已經打算要吃掉它們了。估計以後咱們師兄聞雀起舞的可能性,也要大大減少了。師兄,我還真的很佩服你這『兵來將迎,水來土堰』的這股子狠勁兒。就是不知道我們師兄的肚子,吃消吃不消?」清月聽了,更是哈哈大笑。
清邕這一出手果是不凡,清運被他這麼一頓挖苦,也是有些吃不消。這時,巧不巧的,那群麻雀叫得更歡了,彷彿也跟著起鬨似的。清運見狀,沖著那群麻雀叫道:「還叫!『早起的鳥有蟲吃』,是么?我看你們這群早起的鳥,今天就要被我吃了!」說來也巧,那群麻雀經他這麼一叫,霎時間「轟」的一下分開了,飛得乾乾淨淨。清月見了,更是笑得直叫肚子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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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劍書盟的朋友們:大家好,由於某些原因,《正德之冬》暫時不會再做更新。實際上,按照我的習慣,總是偏愛貼文一次性貼完。但由於胖子一時間的愛慕虛榮,致使《正德之冬》提前與各位見面。胖子一直是在修改它,如果大家希望看到《正德之冬》的最新章節,可以到清韻書院的紙醉金迷(.qingyun./dbbs/wuxia/)查找。不過最近半個月是不會再做更新了。因為,俺要考試——研究生入學考試。幻劍的更新,估計再等一個月,或者兩個月吧!估計到那個時候,《正德之冬》會全部寫完。當然,如果大家希望我把這個故事寫得再長一些,我也是會考慮的——其實,如果你們要是看過《江湖》的話,你會發現兩個故事之間的聯繫。《江湖》的發生時間,大約是正德7年。目前,我也有為孫碧寫一篇長篇的想法。不過,這也只是個想法而已。如果誰有什麼好的意見或建議,請發電子郵件給我。我的信箱:wolf-cz@et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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