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匈奴固射王
伊塞克湖畔,洪濤浩汗,驚波汩淴。
成群的牛羊遍地都是。
來回奔跑的駿馬肆意飛馳。
這裡四面背山,環境尚佳。
軍營中傳來陣陣討論聲。
「前線傳來消息,大宛的軍隊果然一路追隨而來,現在已經到了松克利湖。」
烏孫國太子蚤金刀立馬,雙眸炯炯有神,一拍肥胖的大腿。
「這些大宛人真是膽大,竟然真的有膽量來到我們這裡,命左右仆衛迂迴包圍,誓要這些人有來無回。」
他轉身扭頭,滿臉的橫肉顫抖起來,自以為地露出和善的笑容,其實只不過是更加的醜陋。
「若不是固射王的精彩設計,恐怕小王很難把這些賊子一網打盡啊。」
在蚤的右下位,僅此於大宛國太子的位置處,坐著一個身穿羊毛大袍,面頰扁平,顴骨微凹,令人一看就覺得十分機智聰明。
此人正式匈奴固射王。
匈奴的王很多,多如牛毛。
一般有幾個部落,而後就可以多個王的虛名。
固射王原本跟著匈奴右賢王,只可惜被衛青霍去病等人一路追擊打敗,固射王的部落也遭受打了重創,一路西逃了過來,憑藉著自己匈奴人的身份,在烏孫休憩起來。
固射王的遠方姑姑就是大宛國太子蚤的母親。
雖然這個姑姑也不知道隔了多少層的血緣關係。
固射王微微捋了捋自己的鬍鬚,道:「這一切都有賴各位烏孫勇士的配合,太子您的有力指導才能有如此後果,否則單憑我上不了檯面的計謀,根本無法成功。」
固射王謙虛地說著,獲得了極大的滿足。
在東方,被大漢幾次吊打已經出現了心理陰影。
連戰爭都不知道如何打了。
因為根本摸不清對方的套路。
可是,現在來了這裡,簡簡單單的一個計謀,就能夠耍的對方團團轉,這種心情真是爽到家了。
於是模仿自己曾經在右賢王麾下幾個漢人智囊的樣子,也拿捏起來。
他的餘光注意著下面許多烏孫大將,見人們隱隱約約露出佩服的樣子,心情更是美妙極了。
大宛國太子蚤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話,而後開始說起來如何剿滅這群大宛入侵賊,他剛剛立為儲君,老昆莫也有一些讓位的意思,所以這次只要他表現極佳,那還不是板上釘釘呢。
他端起酒壺,高聲道:「這一仗,就有賴各位勇士了,所有的戰利品,皆歸各個部落所有,本王,一分不要。」
這話說完,底下爆發出雷鳴般的慶賀聲。
每個人都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
老昆莫為了扶持太子上位,可以說下了血本。
不僅把自己的心腹大將們都調了過來,而且還給太子一些表現的機會。
顯然,剛才太子蚤的行為瞬間引起了眾人的歡迎。
軍心可用啊。
太子蚤大口喝著酒,他扯開胸前的衣衫,露出胸膛前茂密的胸毛。
因為太過肥胖,也把自己兩條腿舒展開來,他酒意微醺,兩隻手按在後面的地毯上,支撐著自己的身軀。
「聽說,匈奴在東邊打了敗仗?」
人喝多了酒,就容易上頭。
人們只知道匈奴和東方的大漢在打仗,而且還沒佔上風,被大漢狠狠幹了幾次,但是對於一些戰爭細節,知道的人並不多。
匈奴和烏孫的關係也十分複雜。
現在隨著烏孫勢力一天天壯大,野心也一步步的滋長。
對於匈奴的一些指手畫腳也早就心中不滿了。
可是攝於匈奴的強大,烏孫和匈奴還是表面維持著良好的關係。
大宛國太子蚤喝完酒之後,理智就缺少了一些。
帳內大部分人都喝的醉醺醺,飛起。
聽到太子蚤的話,也來了興趣。
一位腦袋搖晃,看起來有些東倒西歪的烏孫將軍猛然笑了幾下,半分痴態,三分譏諷。
「就是,既然固射王是親身經歷著,不如說話來讓大家聽聽。」
這是拿著刀在扎固射王的心口啊。
尤其是配上男子的神態,嘲諷意味十足。
固射王被人擊中了盲點,臉迅速陰沉,兩隻眼眯起來,重重的冷哼一聲,反擊道:「如果你真想知道的話,可以自己去親身體驗,要知道我匈奴右賢王手中的士兵可以說是我匈奴的精銳了。」
說完,他的下巴微抬,有些睥睨地環視一圈。
雖然沒說出後面那句話,但是意味十足。
【你們烏孫連我匈奴都不如,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嘲笑我?】
這句話一出,氣氛有些凝固。
有位頭鐵的烏孫將軍拍桌而起,大聲道:「若是換了我烏孫的勇士,肯定能夠打敗敵人,我烏孫的勇士,不懼怕任何的敵人,我們會用我們手中的刀,讓敵人知道我烏孫的厲害。」
帳內的氣氛迅速升溫。
烏孫太子蚤毫無反應,就靜悄悄地看著。
置身事外。
一點也沒有主動開口解圍的樣子。
所以,也可以說,這也能反應蚤的心態。
他對匈奴的強大並沒有直觀了解。
沒有親身見識過草原上匈奴大軍一路飛馳,碾壓敵人的事迹。
也不曾真正清楚匈奴是如何的強大。
如果他有上帝視角的話,一定會為自己愚蠢行為感到羞愧。
固射王眼中泛著寒光,瞥到蚤的樣子,心中冷笑一聲,原來在這裡等著自己呢,這群烏孫人,竟然有勇氣質疑起匈奴的實力,真是不知死活。
打敗大漢?
他的腦海閃過一道身影,那年,曾有幸見過漢朝大將軍衛青的英姿。
也是第一次經歷大敗。
現在回想起來,仍有些心驚膽顫。
那人用兵如神,每次都能夠通過各種方法和匈奴打近身戰,匈奴的騎兵優勢很難發揮出來,往往還在睡夢中,帳外就突然傳來敵人的身影,神出鬼沒,令人夜不能寐啊!
這樣的敵人,烏孫國能打贏?
固射王冷冷道:「大漢的武器,人員一點都遜色於人,我們部落大部分人拿的只是木棍和木箭,可是他們的士兵全都準備的上好鎧甲,說起一對一肉搏來說,大漢的士兵人高馬大,異常勇猛.....現在烏孫的許多茶和貨物可都是來自大漢......」
這是固射王自己親身的體會。
當第一次那清一色的士兵出現在在眼前時,他的心中是惶恐。
自己也曾鄙棄地說:「這些綿羊一般的漢人就會弄這些沒用的行頭。」
可是,隨著自己見識的增長,才慢慢發現,這裡面蘊藏著一個很重要的事情。
大漢太富了。
他們如果把所有的財富裝備到士兵上,乖順的綿羊也會變為吃人的狼。
而大漢已經這麼做了。
匈奴很大,幅員遼闊。
到處都有匈奴的牛羊和部落。
可是,每個匈奴部落和牛羊存在的地方,都有大漢的貨物存在。
每個匈奴人要生存,都要使用大漢的貨物。
烏孫國太子蚤還不是無法理解。
無法苟同。
他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心中道,就讓自己和大宛的戰爭讓固射王看看烏孫國勇士的厲害吧。
......
「我不同意。」
大月氏女王又在朝堂之上提出了大宛求援的事情。
一位官員站出來堅決反對。
張石玉眼帘低垂,也在想著事情。
他現在是休靡翕侯的代言人,自從朝堂改革之後,休靡翕侯就被巧妙地調離了京城,畢竟他是翕侯,有自己的封地,如果待在王庭就有些不像話了。
不過大月氏女王也為休靡翕侯找了一個好地方。
原先大月氏王庭所在之地分給了休靡翕侯,算是一種補償。
張石玉也和休靡翕侯聯絡過,商討這件事的處理決定。
休靡翕侯的意思是......出兵。
但是有個前提,必須是大月氏王庭自己出兵。
他不願意拿自己的部落去當炮灰。
大月氏女王:「說說原因。」
「大宛國和我大月氏路途遙遠,既然我大月氏已經南遷,為何還要返回到故地,再者說,大宛國這次招惹的可是烏孫國,難道大家都忘了烏孫國了嗎,它背後可是有匈奴支持,哪怕我們大月氏國千里迢迢去支持,可是萬一再招惹了匈奴,那才是大禍臨頭啊。」
殿中也議論紛紛起來。
「是啊,匈奴勢大,我們根本打不住啊。」
「當年就是被他們干到這裡來了,現在好不容易修養起來,不能再做傻事情去招惹他們了。」
盧西王拉德赫蒙也位列其中,對於大月氏和匈奴的歷史,他也早就有耳聞,但是,在他看來,如今的大月氏也不是弱小之輩,可以說遍視四周,根本沒有敵人。
所以,他有些詫異,為何朝中這麼多大臣都如此的恐懼。
對於這一點,盧西王感覺到十分疑惑。
不過,他怎麼說起來也是「外人。」
輪不到自己插嘴。
咳咳咳。
盧西王扭頭看去,支溫,原長老團人,現為大月氏議政團的一員。
大月氏體制發生變革,自然職位也發生變化。
通過第一次的遷都分封,大月氏摔下了一些包袱。
但是植根於大月氏內部的.....例如長老團則就不好解決了。
別看這些老傢伙現在沒多少實權,可是還能發揮不少作用。
尤其是作為吉祥物。
因此,大月氏王庭如今採取的體制屬於混合性體制。
分為兩部分,一是議事團。
這部分是由原先長老團的人,還有一些掛著虛名,仍停留在王庭的貴族,外加上地方翕侯等貴族推選的人組成一起,作用嘛....和後世人...大差不多。
給這些人一些參政的權利。
但決定權還在大月氏女王自己手裡。
大月氏女王手下則是新建的一套班子。
這部分是高度集權的。
支溫也是老調長談,敘說如今大月氏的生活來之不易。
大宛國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友國。
大月氏不至於興師動眾。
現在大月氏建設的如荼如火,還不如好好的賺錢做生意。
盧西王也微微點頭,贊同支溫的想法。
不管匈奴強盛與否,和大月氏沒有關係。
單從道義角度來講,大宛國的生死和大月氏沒有關係。
【戰略意識差!】
講完這些后,支溫話鋒一轉,道:「按照女王殿下制定的規矩,好像大月氏對外的章程由大月氏內政處理,如果大月氏了解不足,可以由大鴻臚的官員進行講解和介紹,但是為什麼,貴霜翕侯卻出現在了朝堂之上。」
鴉雀無聲。
他在做什麼?
槍口對準了偉大的大月氏女王殿下的情夫-強盛的貴霜翕侯?
這有些作死了。
李牧之老神在在地做在一旁聽著大家的談論,聽到支溫的話都懵了。
自己好像也沒有的罪過這老傢伙啊。
以前好像還送過一份「小禮物」。
按理說兩人沒有什麼恩怨糾葛。
自己為何與其他翕侯不一樣來這裡,難道真的不知道?
未來的大月氏國王可是自己的兒子啊。
李牧之也是摸不到頭腦,這件事情不應該是大家都睜一眼閉一眼嘛,這樣大家都好!
現在被揭穿了。
.....
大月氏女王的眉頭也是皺了一下,也沒有想到支溫突然把話題轉到了李牧之的身上,所以剛才也有些驚訝,但是畢竟是歷經過許多大風大浪,她淡淡道:「貴霜翕侯是原先的大鴻臚,對於西域的一些情況也是了解頗多,所以我專門派人宣他過來,問問他的意見。」
支溫緊追不捨:「可是按照制度來看,貴霜翕侯目前的身份並不合適吧!」
「......」
盧西王都有些雙眸蹬圓,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尊敬的女王殿下親自給你台階下了,你還不下?
反而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
這是和李牧之有私仇嗎?
李牧之也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主動接過話。
「本翕侯也是恰逢來京看我的兒子,聽聞此事後才來看看情況,並不是想摻和此事情,如果不方便的話,本翕侯可以現在離開。」
看自己兒子。
誰不知道李牧之的兒子也就是女王殿下的兒子。
這話里話外都透露著一些警告。
甚至還有威脅。
盧西王屏氣斂息,靜靜的看著。
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如何精彩的故事。
只可惜,支溫萎了!
竟然只淡淡奧了一聲,表示明白,沒有異議了!
就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