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趙信城
七日,城破!
郁成城,臣民盡滅!
大火連天,敗退。
貴山城,人心騷動,惶恐不安。
「烏孫勢大,不如投降罷了。」
「怎能投降,如今我大宛盡喪二十城,無數居民葬身於烏孫人的刀下,若投降,怎能對的起犧牲的人呢?」
「可若不投降,如何打敗烏孫呢?」
「烏孫多日作戰,糧草不濟,也犧牲了許多人,只要我們堅守秋原,澤固兩城,一定能熬死烏孫,不戰而亡。」
「說的倒是漂亮,如何熬呢,國內哪裡還有士兵可以調動呢?」
「有,人人皆可為士兵,守土之澤,人人皆有之責。」
「呸,我不同意。」
「國王,我認為必須儘早投降,方可減小損失。」
大宛國國王看著殿中的爭論,也是拿不定注意,視線落到一旁的李牧之身上,有些顫聲道:「敢問翕侯,可以什麼主意?」
李牧之收回心神,大宛國形式很差。
郁成王率領的軍隊堅壁清野,給敵人造成了巨大的損失。
可是,還是被烏孫的多番攻擊下,城破。
丟失了郁成城,接連又丟失了多座城池,才勉強建立了一條新的防線,在距離國都貴山城五十公里的秋原、澤固兩城,艱難地組成了一道壁壘,正和敵人對峙。
下位的郁成王已不復往昔的神采,眼皮耷拉,有些垂頭喪氣的樣子,整個人面容枯黃,黃中帶白,嘴巴也是乾裂,鬍子拉碴的,他也儘力而為,可是還是失敗了。
這段時間一直陷於自責中,無法擺脫。
他聽到國王的話后,眼眸亮起一道激光,也是望向李牧之,想看看他有沒有什麼逆天改命的方法。
「我帶來的軍隊也損失不少,減員超過五百名,連帶受傷的也達到了千名之多,這些士兵都是大月氏精銳中的精銳。」
「我手下的大將李延也在戰爭中收到了重傷,我大月氏無能為力......」
大宛國國王和郁成王眼眸立馬失去了神采。
他們也知道李牧之說的是實話。
若沒有大月氏的軍隊,大宛的損失也更重。
郁成王也是心有餘悸,最後決戰時刻,李延護送他衝出重圍,否則他早就身首異處,最次也成了烏孫的俘虜。
更是李延在隨後調遣部隊,一系列眼花繚亂的布局為大宛準備延長了一兩日,本人更是中了箭傷。
「不過我也不同意投降的做法。」
「那能做什麼呢,翕侯是大月氏人,哪怕輸了也可以一走了之,遭殃的可是我們。」大宛國的左都尉冷笑幾聲。
「放肆!」
郁成王立馬出口訓斥:
「翕侯是我大宛國的請來的援軍,你有什麼資格這樣說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郁成王,你激動什麼呢?」
大宛國的左都尉轉身,直視郁成王,嗤笑道:「如果不是你膽大妄為,為了個人私利,夥同軍隊人士一同蠱惑國王,怎會和烏孫國發生戰爭呢?」
「你,才是這場戰爭的罪魁禍首。」
大宛國左都尉一字一頓,雙眸怒視。
郁成王後面的將士嘩啦啦上前一大步,嚇得大宛國左都尉忍不住後退一步:
「你們想做什麼?」
大宛國國王眉頭緊鎖,呵斥道:
「都別吵了。」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一道聲音:
「報!」
一個士兵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急聲道:
「秋原,失守了!」
這道話語好像一顆巨大的石子砸入水中,濺起軒然大波。
大宛國國王和郁成王瞬間耳畔嗡嗡作響。
秋原失守了。
意味著敵人直逼都城,貴山城到秋原一線,雖然有不少的山丘,但幾乎沒有多少可以防守的地方,不亞於是平原地帶。
整個大堂瞬間炸裂開來。
每個人都覺得末日到來。
「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王,投降吧,再不投降就晚了。」
大宛國國王嗓子沙啞,覺得自己說不出話來。
他的臉色發白,面頰霎那間流出虛汗。
「這...這。」
大宛國國王只感覺頭部發痛,眼前一黑,咣當一聲,栽倒在地面上。
「國王。」
人們連忙衝上去。
「快傳大夫。」
李牧之也沒有想到事情結果變成這樣。
「國王暈倒,秋原失守!」
「父..親,大宛國沒有機會了。」
李延面色發白,右手輕輕地按在左肩膀上,白布中滲出一些血液。
他勉為其難地叫了一聲父親。
雖然李牧之只比他大八歲。
「是啊,沒有翻盤的機會了。」
李牧之陰沉著面頰,這次來大宛國不僅沒有獲得什麼利益,鬧了半天還損失了一些士兵,也低估了烏孫的實力。
「如果實在不行,那隻能撤退了。」
李延目光閃爍:「郁成王才能超絕,若不是大宛國兵力不足,結果不會是這樣的,父親可以把他帶走,或許有朝一日有些用處。」
李牧之點點頭。
他也認同李延的想法,最次的方法,扶持郁成王在大月氏建立流浪的大宛國政權,以他的實力,也能給造成一些破壞。
......
秋原。
城池破敗,到處傳來哭泣慘叫聲。
燒!殺!搶!掠!
任何踐踏人類底線的事情都一一上演,這一個時刻,人們和大自然的野獸沒有什麼區別。
士兵盡情地發泄著心中的慾望。
與之鮮明對比的是王帳。
這裡靜悄悄的,許多烏孫的將軍都屏氣斂息站在帳篷外,時不時地向內張望一下,希冀獲得什麼好的消息。
每個人面色憂愁,一點也沒有佔領秋原的喜色。
時間飛速的流逝。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帳篷內傳來聲音。
一位大夫打扮的男子走了出來。
大夫看到帳外的情景,忍不住發抖。
「如何?」
一位將軍低沉道。
大夫顫聲道:「王子的病,我平生沒有見過幾次,但是從癥狀來看,好像是和受詛咒的羊的病情差不多,現在,也只能喝下幾碗湯藥,最好找幾個法力高強的巫醫。」
「受詛咒的羊?」
眾人的臉色大變,多了晦莫之意。
草原的牧民畜牧之時,有時候會出現一些情況,有些羊會無緣無故的發瘋,而且特別燙,最後突然暴斃。
一般遇到這樣的情況,牧民會立刻把這些羊殺掉,而後祭祀一番。
最後才能解決問題。
但是,羊得的病,為何太子會得?
將軍們陷入了沉靜,慢慢走入帳內。
帳篷內充滿了特殊的藥味,還有紙張燃燒后的氣息。
中心的床榻上,烏孫國太子蚤躺在這裡。
看起來十分安詳。
可是,每個人都知道,這才是大問題。
自從前幾日,一場小雨過後。
太子蚤臨幸一位大宛國女子,而後就陷入了發瘋狀態,發瘋結束后就陷入昏迷,時而往複,幾乎沒有清醒的時刻。
這幾日大夫診治,太子蚤的狀態是一日不如翌一日。
到現在為止,連發瘋都沒有精神了。
烏孫國大破秋原,眼看著就要兵臨貴山城下。
可是,眼下主將卻出了這樣的事情。
大家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
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
匈奴,趙信城。
位於今蒙古國哈爾和林市東南。
這裡興建起一座城池,正是匈奴王自次王的地盤。
趙信投降了匈奴之後,很受匈奴單于伊稚斜的重視,不僅把自己的妹妹嫁給趙信,更是了給了許多牛羊和人馬。
趙信對大漢的作戰風格十分熟悉。
他勸誡伊稚斜離開陰山地區,徙居漠北,以誘疲漢兵。
自己也離開遠遠的,準備在這裡積蓄自己的力量。
蒙古草原,廣闊無比。
一聲凄慘的鶴唳聲,趙信手中持著彎弓,手臂垂落。
一旁自有騎馬的匈奴騎兵前去撿。
這裡的天氣比長安城冷多了。
也寂寥多了。
趙信脫下了柔軟的漢人服裝,換上了大袍,又重新蓄了小辮子。
他悠悠嘆了一口氣。
說後悔吧,又覺得現在的生活很好。
不後悔吧,可是午夜又多次夢到長安城。
在長安城的歲月,彷彿才是自己的人生。
長安城宮門口有家賣豆腐的,據說是淮南王劉安創造出來的,非常好吃,入口即化,每次他都會花上幾十錢買了一小塊,不用特殊的佐料,只需要找一些蔥花或者韭菜就可,味道十分的好。
他砸了咂嘴,口腔中彷彿又出現了,味道浮現了出來。
還有天香閣的姑娘,那裡的姑娘彈琴跳舞都是上好。
都是官宦人家出身,只賣藝不賣身。
有一個叫做薛虹的姑娘,每次都是笑盈盈的。
「你是打匈奴的大英雄,奴婢願意伺候您。」
一想到這些畫面,他的嘴角泛起了一絲幸福。
隨後心中猶如針刺般疼痛,嘴角的笑容也變成了苦澀。
自己....永遠不可能再回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拋掉了這些雜念。
心腸又變的冷血。
上馬,回城。
城中也有一些被匈奴俘虜來的漢人,正在努力的修建城池。
他縱馬傳過,毫無留念。
「自次王,王庭來信。」
「什麼事情?」
「漢朝驃騎將軍霍去病率領大軍深入草原,於焉支山、居延、祁連等地與渾邪王、休屠王部相遇,大敗其眾,皆被所俘虜,又擒獲單桓、酋塗王、稽沮王、單于閼氏、王母、王子、相國、將軍、當戶、都尉等人,整個河西之地....匈奴再無有生力量。」
趙信雙眸瞪大,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這一切。
第一反應不可能。
河西之地,那可是足足將近有十萬之眾。
竟然被大漢一鍋端?
這簡直仿若是神跡。
所以,他一時間表示不相信。
霍去病此人,他也有幾分了解。
可是,他有什麼兇猛?
也正是由於趙信的勸導,王庭北遷。
導致王庭沒有多少力量干涉河西的事情,也無法幫助河西的休屠王等人。
一因一果。
使者走後,趙信陷入了沉思。
心中升起了一絲後悔。
這得出現多少侯啊!
這可是潑天之功啊,他有些羨慕和嫉妒。
他狠狠踢到眼前的桌案,越看越生氣。
「稟告自次王,漢人書生來了。」
屋外傳來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
「進來。」
一位士兵牽引著一名漢人走了進來。
趙信緊緊盯著漢人,站起身來,冷聲道:「你是哪裡的人?」
「小人...是代..郡人。」
「代郡人,怎麼會來到匈奴?」
「有次匈奴犯邊,小人被裹挾到了這裡。」
漢人書生看看趙信的顏色,小聲道。
「哼,你先下去。」
趙信擺了擺手,匈奴護衛迅速退出。
「你會些什麼,可了解儒家那些東西?」
「會...不太懂。」
書生面色緊張,道:「我學的是黃老之道,但是也懂一些儒家的知識。」
「既然懂就好,以後你就是這裡的老師。」
「教這裡的孩子學習一些大漢的東西。」
趙信無所謂道。
只要能會一些大漢的東西就行了。
君臣單于後期開始,匈奴就開始學習大漢朝的文化和禮節。
尤其是一些地方出現了以穿漢人衣服為傲的風氣。
等到伊稚斜上位之後,狠狠地清理了這些風氣。
但是,向漢人學習的風氣卻越來越嚴重。
不單單是外表禮節,更是一些深層的文化。
學習漢人的語言更成了許多匈奴王的共識。
趙信當然也要培養了。
畢竟,他可知道漢人文化的厲害。
尤其是一些漢人書生,那嘴能把死的說成活的。
就憑一張嘴,就能許多人心甘情願地為大漢朝賣命。
方式比匈奴的高級多了。
有的已經脫離了女人和錢財的低級趣味。
書生試探道:「那教黃老之道?」
「先教他們說話,以後再說別的。」
「是。」
趙信送走了漢人書生,心情才變好了一些。
「看來還需要再多要一些漢人,單于那邊應該還有一些使者,都要過來,好好培養。」
「張騫從西域拿回來的果然是好東西,只可惜單于沒有同意,否則一定能減少不小匈奴損失。」
趙信嘴中說的是軍中的清潔政策。
喝熱水,屍體要儘可能燃燒,盡量遠離水源。
但是,匈奴有些地方講究天葬,這與他們習俗相符,所以匈奴單于並未答應趙信的提議。
「也不知道西域如何了,大漢拿下了河西,匈奴在西域的統治岌岌可危,一旦西域出現問題,那可就才是天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