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失敗
法術房內，王恆口吐一道細細的流焰，引燃了一丈外牆上的陰屍油燈。
當昏暗的燈光照亮整個房間，王恆立刻開始練習武老頭所傳的書冊上的十二個姿勢。
正式開始練習之前，王恆默默在腦海中回憶了一下這十二個動作。
這十二個動作似乎是模仿某種野獸日常活動時的動作，每個動作都非常的怪異，而且很反人類，但好在王恆之前經過武老頭的指點之後，都勉強能做下來。
第一個動作在那本無名法決上的名字是『攬尾』，需要整個人趴在地上，只用左腳和右手支撐身體，然後左手勾住右腳的大腳趾，同時腰腹背臀的肌肉完全繃緊，並且極力將頭高高昂起，最後開始按照書冊上所述的九淺一深的方式進行呼吸。
這樣連著三次完成這個呼吸循環之後，王恆便可以進階到下一個動作『抵腰』，同樣是一套非常複雜的動作。
就這樣，一個動作接一個動作，王恆好不容易做到了第四個動作『伸肢』，卻因為呼吸不均，一不小心深吸了一口氣，打斷了呼吸的節奏。
王恆可惜的搖搖頭，乾脆坐在地上開始休息。
這十二個動作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一旦其中有一個出了一點點紕漏，也就直接意味著之前所做的動作都白費。
不得已王恆又開始從第一個動作開始做起。
也幸好他打通了命泉穴，耐力大增，否則單是這十二個動作，王恆做到一半就能累趴下。
很快，王恆便再一次從『攔尾』開始，左腳右手支撐身體，左手勾住右腳，腰腹背臀的肌肉完全繃緊，九淺一深呼吸。
這一次王恆非常小心的把握住了自己呼吸的節奏，一直做到了第十二個動作『揚翅』都沒有犯錯。
而終於，當王恆第十二個動作做完后，身體各個關節毛孔中，齊齊傳來「啪」的一聲，就彷彿體內有什麼被打開了。
霎時間王恆只覺得自己渾身肌肉無不震顫發麻，整個身體都好似被這十二個動作喚醒激活了一般。
冥冥中，身體中諸多穴位似乎有了生命般的一漲一縮，遙相呼應，似乎要建立某種聯繫。
王恆緊緊的感受著這種感覺，努力想使其變得強烈。
然而那種聯繫卻遲遲不能建立起來，直到數分鐘后，這種奇異的感覺如潮水退卻般從身體中逝去。
「不行嗎？」
王恆眉頭微微一皺。
他並沒有感受到如武老頭所說的那般，身體暖洋洋好似被泡在了溫水裡的感覺。
王恆沒有氣餒，稍作歇息之後，他又開始了嘗試。
反正武老頭說最遲有一天的時間。
王恆開始一次次的練習，中途李雲月進來了一趟，喚王恆吃晚飯，吃過晚飯之後，王恆便繼續回來嘗試那十二個動作。
終於，在足足有七八次完成那十二個動作之後，王恆徹底累癱在了法術房裡。
每一次，在做完那十二個動作之後，王恆總能感受到身體內部存在某種蠢蠢欲動的感覺，甚至他用照仙鏡去觀察自己體內的竅穴，也發現了每個竅穴此時都散發著一種肉眼不可見的微微熒光。
但王恆就是沒有哪怕一次體會到武老頭所說的那種感覺，那種渾身暖洋洋如墜熱湯的感覺。
他心裡不由得一沉。
王恆明白了，自己十有八九應該並非那種體質了。
這很殘酷，但這應該是現實。
心情沮喪之餘，王恆不明白既然自己並非那種體質，那麼武老頭又因何專門設計收自己為弟子。
莫非是因為某種原因讓他誤以為自己是那種體質？
想著想著，王恆心中突然明悟。
是了，想必是因為自己打通了命泉穴。
王恆是個修士，但鬼王村裡的少年修士又不止他一個，那麼他唯一特殊與的點，必然是王恆打通了體修入門的命泉穴，這才令武老頭認為王恆有著某種煉體的天賦。
真相大白了，王恆多半並沒有天賦修鍊《天龍煉體決》，而武老頭之所以對王恆另眼相看，恐怕也只是因為王恆打通了命泉穴而已。
王恆輕輕嘆了口氣，心中湧現一股深深的失望。
沒關係的，王恆在心中安慰自己，即使無法修鍊天龍煉體決，但他依然也是個修士，掌握著王家祭物之法，又有著照仙境這個最大的金手指。
失去天龍煉體決，於自己而言，不過是錦上無法添花罷了。
即使這樣想，心中依舊十分煩悶，畢竟那天龍煉體決，絕對是比鬼王村八家都要遠遠高出不知多少的傳承，卻就這樣倒手又飛走了。
王恆悄悄的出了法術房，此時已是深夜，客廳里已經是一片漆黑了，想必母親李雲月也早就睡了，王恆輕手輕腳的走出家門，來到了院子里。
此時院子里已經是同樣是漆黑一片，天空中黑乎乎的，星月不見。
王恆在院子里站了好一會，然後又回到屋子裡，悄悄地洗漱過後，躺在床上。
自己如果沒有修鍊《天龍煉體決》的天賦，也不知武老頭還認不認自己這個徒弟，王恆想到今天武老頭所說的那些武功的名字。
什麼《天殘地缺刀》、《追風快劍》？
聽上去似乎也很厲害的樣子。
學不到天龍煉體決，若是能學幾門凡人的武技也不錯，畢竟自己有著這一身力量……
王恆想著想著，很快就感覺到了疲憊，他閉上眼睛，不知不覺就昏睡了過去。
……
第二日下午。
巡邏過後，王恆準時準點來到了武家門口。
一進武家小院，王恆手放在房門前，還沒敲下去，門便「啪」的開了。
開門的正是武欣兒。
武欣兒對王恆依然是那副不假辭色的模樣。
進了武家房內，武老頭就坐在客廳的藤椅上飲茶，神情坦然，一副平靜的模樣。
顯然武老頭深諳每逢大事有靜氣這個道理。
「來了，徒兒。」
但王恆注意到，那茶壺中竟然連絲熱氣都不冒，顯然是已經涼了，而武老頭卻飲水完一杯，又倒了一杯。
王恆心知武老頭想必已經坐在這裡不知等了自己多久，而且其內心也絕沒有現在表現的這麼平靜。
畢竟自己若是不能修鍊這天龍煉體決，就意味著武家傳承可能便要就此斷絕了。
這般想著，王恆心裡便升起對這武老頭莫名的憐憫之情。
「怎麼樣，徒兒，昨日練習那十二幅人體圖可有收穫。」
武老頭再次抿了一口茶，淡淡說道。
聲音雖然淡然，但武老頭與武欣兒的雙眼卻有如利劍般緊緊的盯著王恆，等待著王恆的回答。
迎著這二人期待的目光，王恆竟有些頭皮發麻，但王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對不起，師傅，我失敗了。」
話畢，屋內一時寂靜，針落可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