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9 章 賞賜
皇宮、御書房
「胡說八道,朕當年哪裡說過那種文鄒鄒的話,朕當初說的是,老子一拳打爆南蠻的腦袋,一腳踏破北戎的卵蛋!老子砂鍋大的拳頭可不是用來打女人孩子的!」
今上拍著案幾,臉上茂密地龍鬚微微抖動,聲如洪鐘氣呼呼地道。
被傳來給今上講解《明光殿》故事的幾位內侍面面相覷。
「薛小子,你說是不是?」今上指著侍奉一側的薛然問道。
「陛下自然不會說這樣文鄒鄒的話。」薛然面色平靜緩緩地道。
今上滿意地笑了,捋了捋鬍鬚道:「那是!你可看過了?」
「臣看過了。」
「覺得如何?」
「漏洞頗多,勝在新奇,亦真亦假,圖一樂爾。」薛然躬身施禮回話道。
「不錯!朕聽說,那個寫話本的什麼生,就是寫什麼門什麼殿的是什麼生來著?」
「陛下,是浮夢生!」
「對,朕聽說如今外邊都說你是浮夢生,可有此事?」
「臣不知道謠言從何而起,臣絕不是浮夢生,也寫不出那樣文采平平的話本來。」薛然理所當然地道。
「哦?不管是誰,膽子都不小!朕是說過類似的話,知道的人可不多?愛卿以為這浮夢生是如何知曉的?」
「浮夢生自然不知曉,話本是浮夢生所寫,曲子最末那幾句卻是臣改的。」
「……「
今上深深看了薛然幾眼,道:「你不是說那樣文采平平的話本不是你寫的?」
薛然跪下坦然道:「臣不敢欺瞞陛下,話本確實不是臣寫的。臣不過是改了末尾幾句小曲。臣弟不學無術文采平平,《明光殿》故事也算新奇,臣便替他潤色了一二。」
「起來吧!」今上哈哈大笑,揮揮手道:「罷了!讓人傳榮家小子進宮,朕要打他的板子!」
今上不打算深究浮夢生,薛然鬆了口氣,心想這次的風波大概就這樣過去了吧。
今上雖說要打人板子,臉上卻沒有任何怒色。
這一次算是洗白了榮昭,讓舒郡王失去了對付晉王的把柄,只是以這位王爺這位睚眥必報的性子,日後只怕會刁難薛家。
最後,今上並沒有打榮昭板子,反而賞賜了榮昭一身鎧甲。
這套鎧甲一直放在御書房,今上無人時常常拂拭——這是已故的彰武太子的遺物。
除此之外,今上還給這套鎧甲賜名——明光鎧。
與此同時,貢院放榜了。
此次貢院錄取舉人一共有六十九人,按照文章排定名次,薛亦恆第二十,薛八郎薛真第六十九。
消息傳來,薛二老爺喜怒交加,心情難以言表。
他本以為薛真此次落榜了,誰知道由於有三人失了考試資格,薛真從后往前補到了榜末。
薛亦恆在榜中二十位,如果按照上一科錄取的進士人數十九人,他便很可能是同進士中的榜首。
看到這個名次,薛二老爺把薛亦恆和薛真叫道面前痛罵了一番:「你平日了但凡努力些,名次再上一兩位我薛家也能再出一位進士!還有你!你十弟乃是前科狀元,你倒好考了個榜末,也不嫌丟人,還不如落了榜下科再來……」
餘光瞥見門口探頭探腦的薛皓,薛二老爺更是怒火中燒。
「還有你!……」
忍了又忍,薛二姥爺才沒把心裡話罵出口。
「這個逆子!要不是和然兒、常兒約好故作不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薛二老爺忍了又忍,勉強咬著后槽牙道:「這幾日你們兩個給我閉門讀書!殿試上要是丟了臉,我打不死你們!」
薛二老爺把府中上上下下叮囑了一遍,要看好幾位少爺,誰知道還是出事了。
眼看著殿試將近,薛亦恆偷溜出府與人喝酒徹夜不歸不說,第二日還滿身酒氣摔斷了一隻手被抬了回來。
消息是元素帶給妙言的,元素恨恨地道:「陷害!這定是陷害!好端端的四、五人飲酒,偏偏就薛家兄長出了事情!」
整件事情的始末元素語焉不詳,妙言非常擔心,連連追問是怎麼傷的,傷得重不重……
元素吞吞吐吐地道:「……這,具體我也不知道,今日一早我本約了子明會面,等到近午也不見人影,他只叫人來傳了消息說是薛家兄長出了事情。我不放心到薛府探望連人也沒見到。子明剛說是有人陷害就被薛伯父叫走了,詳情我也不清楚。」
說到這裡,元素看了看焦急地妙言,小心翼翼的地道:「我也不知道薛家兄長這次出事是不是和這幾日的傳言有關。
「什麼傳言?快說來聽聽,師弟,到底什麼傳言?」妙言心中如同火燒一般。
「我隱隱約約聽道一些傳言,說貢院失了參考資格的三人,似乎和薛家有些關係……」元素小心翼翼地道。
「什麼?」起初聽到薛亦恆摔斷了手妙言便懷他故意而為,意外摔了手自然就可以避開殿試了。
如今聽了元素的話,妙言倒是疑惑了,追問道:「這麼說薛亦恆——薛家七公子是被人暗算的?」
「我實在不知……這也不敢亂講!先生知道了我可是要受罰的。」元素遲疑地擺手道。
妙言知道也追問不出什麼了,她略微平復心情,最後下定決心道:「元素,我要見葉先生。」
「什麼?你要我去薛府看診?」葉先生看著妙言似笑非笑地道。
妙言點頭,殷切地道:「是!先生的醫術當世無二,勞煩先生!」
看著妙言遞過來的雙魚石佩,葉先生摸著鬍鬚道:「這是你的診金?」
妙言趕緊搖頭:「不是不是,先生,這本是要還給先生的。至於給薛亦……薛家七公子看診,是妙言另外的請求。先生如需診金,但凡妙言所有,必定雙手奉上。」
「如果是你沒有的或是捨不得的,就可以賴賬了?」葉先生淡淡地道。
「沒有,沒有,我……」妙言急得臉一下紅了。
「行了!我今日心情好,就去瞧一瞧。」葉先生起身道:「石佩收好了,你就在此處等我回來。元素你也別跟著,陪著你師兄好好嘮嘮家常。」
「……」元素傻眼了。
「……」妙言傻眼了,她還指望著元素替她去薛府打探消息呢。
妙言焦急地在房間中來回的踱步。
「師兄你走了兩個時辰了,我眼都花了。」元素略帶委屈的抱怨。
「元素師弟啊,葉先生在京城看診的那些往事你怎麼不早一些告訴我呢?萬一……萬一……」妙言一想到萬一的可能性,整個人都不好了。
元素也委屈啊,他哪裡知道妙言師兄和先生看起來那麼熟,會不知道那些京城中就是六歲孩童都知道的關於先生出診的傳言。
先生的醫術當世無雙是沒錯,可是全京城除了今上,誰敢請先生看診?!
不管是朝中大臣,還是公卿權貴,誰會主動請先生看診?!
那家中有人生病的,還得防著先生主動上門看診!
大周朝開國之初,先生隨著今上回京,得今上親口誇讚「醫術當世無雙」,聲名遠播。
某位王爺右腿疼,請先生看診。
先生看都不看王爺的腿,對著王爺的頭一頓銀針猛扎,鮮血猛飆……王爺的腿是好了,卻留下了口齒不清的毛病……
某家的公子只是小小的風寒卧床,先生去看診,一堆紅的綠的紫色的蟲子搗成糊糊強灌下去,公子的頃刻就能下床,只是那以後他再看不得任何蟲子,一看便嘔吐不止……
某位大人服用了先生給的強身藥丸,一夜連御數女那之後便直接不舉了……
還有更離譜的,先生看了一次診,養了四五年的小子變成了丫頭……
先生用的葯,千奇百怪,天上飛的,地上跑的,蛇蟲鼠蟻、蟑螂蜘蛛,牛尿馬糞,毒蟲毒草,無一不能入葯,且保留藥物的本味……
……
葉先生醫術當世無雙,可以生死人肉白骨,可也能教人生不如死。
先生妙手仁心,但凡聽到有久治不愈的離奇之症,不待人請主動便會上門,至於如何醫治,醫治後果如可,不可說,可能說,不敢說!!!
……
妙言聽了這些,鮮血直往腦袋上涌,這還真葉先生能做出來的事情。
自己真實病急亂投醫了,她怎麼忘了葉先生那雙重的人格喜怒無常的性格。
妙言滿心的焦急,不斷回憶過往言行,有沒有哪裡得罪了這位先生的。
天近黑的時候,葉先生愉快地哼著小曲回來了,看起來頗為高興。
妙言忍著滿心忐忑迎上去行禮,追問薛亦恆的傷勢。
葉先生慢悠悠的洗手凈面端坐后,接過一盞香茗慢悠悠地喝了兩口道:「老夫親自上門,還有不成的。薛家小子的右手如今徹徹底底的斷了,任是誰來也醫不好。」
「……」妙言倒吸一口涼氣,怒道:「你的意思是你把他的手醫斷了?你!你……」
葉先生白了妙言一眼,道:「不是你請老夫看診的。本來只是皮肉傷,老夫給他治上一治,任是誰來看,都是斷了!」
「我……我……,我是讓你給他醫好,你,你……你……」妙言又急又怒
想到薛亦恆以後真殘廢了,妙言胸口難受得厲害話都說不利索了。
葉先生看到妙言臉色慘敗,嘴唇氣得青紫,冷哼道:「急成這樣?!那薛家小子心眼兒還挺多,就是笨了點兒,不夠狠。些許皮肉傷能瞞得了誰?要不是老夫出馬,回頭他定逃不了一個藐視皇恩的罪名。」
此言一出,妙言倒是愣住了,勉強自己冷靜,問道:「葉先生,妙言駑鈍,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還請先生告知。」
葉先生白了妙言一眼,道:「這事你什麼都不知道?」
得到妙言肯定的回答,葉先生瞅著她搖頭道:「什麼都不知道就敢亂摻和,你是真膽大還是無知?」
妙言垂下了頭,不敢回答。
「年輕人關心則亂!」葉先生看著妙言,捻了捻鬍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