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生涯共苦辛(二)
項樂草草的招呼了幾句便上了樓,弋沉星披著大氅站在窗邊,從這邊的房間可以看見街道上的人
「將軍。」
弋沉星轉過來「送走了?」
「嗯。」他把手裡的袋子放到桌子上「這些都是按照沈小姐說的買回來的。」項樂看了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想說什麼?」弋沉星去翻袋子里的瓶瓶罐罐,坐在沙發上「還真不少。」
「將軍,您從未把公寓里的電話留給過別人。」
「大概是因為,她的名字很好聽。」看著項樂想發脾氣又不敢,極力剋制自己的樣子,他笑了幾聲「其實是她昨晚救了我,我一時燒糊塗了想著當今不太平,便許諾會護她一生平安。既然話說出去了,總得給她個法子能聯繫上我。」突然,語氣冷了下來「可若是我不巧沒在這裡住,那便是她的命了。」
項樂一摸兜,想了起來「哦對了,沈小姐留下了電話,怕您有事找不到她。」
弋沉星接過來,放在床邊小柜子的抽屜里「倒是盡職盡責。」
今歡中午吃飯的時候還在想紙條上的那三個字,弋沉星,按理說這個姓氏並不常見,可她總覺得在哪裡聽到過
「想什麼呢?」晚秋推了推她「一上午魂不守舍的。」
「晚秋,你認識姓弋的人嗎?」
「咱們學校也沒有姓弋的呀,是老師嗎?」
「不,不是這個意思。」今歡心不在焉的吧啦飯,看來晚秋也不知道
「不過我知道駐紮在咱們這片最大的軍閥頭子姓弋。」
剛熄滅的火苗又著了起來「他叫什麼?多大了?長什麼樣?」
晚秋咬著筷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我哪知道啊,聽說挺年輕的,樣貌也出色,對咱們這的百姓挺好。」晚秋瞟了瞟周圍的人,靠近點今歡,壓低了聲音「可外面的人都說他兇殘得很,動不動就讓手下去搶據地外的人家,還殺人呢。」
「原來是這樣啊。」今歡心不在焉的說
原來是他,父親也曾提到過一句,大清亡了之後有軍隊進來,為首的便是弋將軍。想來,那便是弋爺吧
今歡算著時間,學校里打電話不方便,想著等弋沉星傷口處理七天的時候回家一趟打電話問問他怎麼樣了
剛回家,母親就端著小蛋糕從廚房出來「你這丫頭聞著味兒回來的吧?你父親剛才還怨我不等你回家就烤蛋糕,說你最愛這口,你就回來了。」
「父親在家?」
「是啊,昨晚上手術做到半夜,剛醒。」母親吩咐小廝「去請先生,小姐回來了。」
沈懷遠是早一批留洋的學生,思想進步,在國外認識了身為華僑的母親,兩個人都接受的是新式教育,思想開明,一夫一妻恩愛數年。膝下只有沈今歡一個女兒,自然疼愛的很,在身邊的女孩子都被纏了小腳穿三寸金蓮的時候,今歡穿的是父親的同學從國外帶回來的女式皮鞋。
沈懷遠從東邊的暖閣出來,瞪著手裡捏著蛋糕的今歡「又逃課?你們老師可明裡暗裡警告我很多次了,再縱著你可是要護不住你了。」
今歡湊過去抱住沈懷遠「我想你們嘛!我還想著母親肯定要做蛋糕了,就趕緊回來吃口熱乎的!」
本來就不是真的要怪她,沈懷遠故意綳著的臉早就被今歡逗笑了,只能無奈的說「你啊你,小無賴。」
沈夫人在一旁看著這對一見面就拌嘴的婦女,招呼著「快來吃,你們父女平時在醫院可沒少見,我卻沒見歡歡抱抱我這個可憐的母親,我才是十幾日沒見歡歡了。」
今歡又去抱母親「當然最想念的還是母親啊!」
沈夫人笑著「你呀你,剛烤出來的,快吃吧。」
「父親,下午你要去醫院么?」今歡問到
「是要去醫院,看看手術的病人怎麼樣了。你要去嗎?叫司機一同帶上你。」沈懷遠隨手拿起一份報紙翻閱「孫文先生正式解除臨時大總統的職務了。」父親皺了皺眉,嘆了口氣「可惜了。」
今歡不懂政治上的事,也沒插嘴
父親隔著報紙又問「下午跟我去醫院么?」
「不,我要給人去個電話。」今歡接過丫鬟遞過來的酸奶喝了幾口「打完電話我便自己回學校。」
沈懷遠合上報紙向前彎了彎身子「歡歡交了新朋友?男孩子?」今歡看見父親的眼睛打了彎,裡面有異樣的光閃動「歡歡如今也是個大姑娘了,是個什麼樣的人?」
父親說的好像弋沉星和今歡有什麼似的,可今歡又怕父親擔心,便搪塞道「什麼啊,是個女孩子。」
沈懷遠又展開報紙靠回沙發上「我還以為歡歡有了心儀的男孩子。」
「父親!」今歡臉都紅了「我才十七歲。」
「我和咱們傳統的父親還是不大一樣的,我認為愛情這個東西本身是美好的,是人們的行為把它變得妖魔化了。你若是有了心愛的男孩子,帶回家來吃頓飯,讓父親瞧一瞧。我和你母親早就談過這件事,我們不會要求你做什麼,這是你自己的感情。只是我們要知道你和什麼樣的人在一起,也好在你受傷的時候及時安慰你,在你被欺負的時候隨時準備保護你。
父親的一番話很是質樸,但卻誠懇。在今歡的印象里父親一直是忙碌的,從沒和自己談過這種事,沒想到,這番話一出來,好似陽光都撒在身上,從心裡到外面都暖呼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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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更,存稿已到六月五日,可放心追書。
——五月五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