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送她去享福？
待張氏跟君寶走遠，君玉擰著眉出現在君良房門口，「要是奶奶他們真去了衙門，只怕衙門的人來拿你去問話時，會對你動粗。」
「沒事，今天衙門裡的人忙得很，我估計是沒人搭理他們的。」
「你怎知衙門裡的人很忙？」
「方才六婆跟我說的。」
蘇梨說話間朝他走過去，「六婆說今天衙門外有人在鬧事，好似想讓官府的人減輕些賦稅。」
君玉「哦」了一聲，心下鬆了口氣，「衙門的人忙不過來時，會將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推給各村村長來調停，以村長的為人，是不會讓奶奶他們稱心如意的。」
話落，他問：「你去六婆那邊，與她說得如何了？」
「六子叔願意以十兩銀子的價格賣那房子跟兩畝地給我們。」
「當真？」
房內床上，君良驚得拔高了聲音。
六子哥那房子，賣給旁人，最少也能值個四兩，而兩畝地是八兩。
加起來便宜了他們二兩啊！
要知道在他們這般貧苦的家庭里，二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了！
蘇梨走進去后，沖他說道：「我已經給了六婆十兩銀子，明天一早就要跟她去衙門裡過戶，另外翻新房子那樁事，我拜託村長夫人幫忙找人了。」
「又給他們添麻煩了，回頭等我痊癒了，得好好去答謝他們才行。」君良這般說罷，又沖蘇梨問：「你打算在地里種什麼？」
「土豆，番茄，紅蘿蔔，白菜什麼的……」
就她所知，這些是相對耐寒的。
不至於一到冬天就凍死。
只要在最冷的時候到來之前全部收割了就成。
見她都已經計劃好了，君良便就沒再問別的。
傍晚時，張氏跟君寶氣喘吁吁的從外面回來，徑直奔到在屋檐下做晚飯的蘇梨跟前質問：「你這兩天跟廣英走的很近，是不是給了她什麼好處？」
「我都窮得叮噹響了，能給她什麼好處啊？」
「那他們兩口子為什麼都一個勁的幫你說話！」
「……」
蘇梨這才轉頭看向張氏，「我要是也像你老人家一樣不顧自己兒子死活，還要分文不給的把兒子趕出家門，村長他們肯定就不會幫我說話了。」
張氏氣得揚起手，但是看著蘇梨臉上滿滿的膿包，還有閃著冷光的眼神，她就始終沒有扇下去。
直到君寶在她身後說餓了，她才落下手憤憤步入廚房。
對此，蘇梨是相當無語。
張氏母子兩個，沒什麼本事，卻敢那麼橫，不過就是仗著家裡人都讓著他們。
要是打從一開始身邊就沒人慣著他們，他們說不定也不會變得這般不可理喻了！
……
蘇家村。
蘇梅一直在家外面躲到天色黑透，確認蘇東海喝醉睡下了，才敢進家門。
溫氏一瞧見她，就把她拉拽到了廚房裡面去說話，「梅兒你怎麼才回來？你爹前面等的不耐煩，一直在堂屋裡罵罵咧咧的！」
「我早回來了，就是沒敢進家門。」
「……」
溫氏聽得心裡一痛。
怪她無能。
若是她能強勢一些，孩子就不會怕成這樣了！
而後，她看向蘇梅手中拎著的東西問：「這些是你姐姐給的？」
「嗯，姐姐讓娘藏起來，等爹不在家的時候再拿出來。」
「唉！能藏在哪兒啊！家裡就沒有你爹找不到的地方！」
「要不藏到家外面去吧？」
「先不說這個，你向你姐姐開口要銀子了嗎？」
「沒有，但是姐姐猜到爹是讓我去問她要銀子的了，然後她說像爹那樣的人，給了他一次，就會有二次三次，所以她不會給爹銀子。」
「她說的沒錯，你爹就是那樣的人！」
溫氏話落緊緊擰起雙眉。
梨兒自小就自卑寡言，按理是不可能說出那種話來的啊！
可梅兒又是不會在她面前撒謊的……
尋思間，她聽見蘇梅小小聲的說：「娘，姐姐說爹要是真的要把我賣入青樓，她有法子能夠幫我從這個家裡逃出去，讓我回來跟娘說，無論爹之後怎麼生氣，都由著他，免得白白挨打。」
「逃出去……」
溫氏心裡一動。
她又何嘗沒有想過從這個家裡逃出去。
但她一個身無所長的婦道人家，帶著孩子實在不知該去哪兒，就只能一直忍氣吞聲。
梨兒較之她，要更為軟弱，為何會跟梅兒說那話？
突然，一聲怒喝從堂屋那邊傳來，「天都黑了，那個死丫頭還沒有回來，她是死在外面了不成！」
「娘……」
蘇梅條件反射的躲到溫氏身後。
溫氏這些年被蘇東海打怕了，光是聽到蘇東海怒氣滔天的聲音，她身子就下意識抖了起來。
但是為了不讓蘇梅看出她在害怕，她死死壓下了那份從骨子裡生出的懼怕，輕聲安撫道：「別怕，他到底是你爹，是不會真的把你賣入青樓的！」
可她話音剛落，醉眼惺忪的蘇東海就出現在了廚房門口，還一看到蘇梅就沖蘇梅伸出了手，「銀子呢？」
「沒、沒有銀子……」
「沒有銀子你還敢回來？」
「姐姐說她身上沒有銀子。」
「哼！沒有算了，你燒水把自己拾掇拾掇，明天跟老子進城。」
「娘……」
蘇梅嚇得不輕，聲音顫抖得厲害。
溫氏聽得心都碎了，想也沒想就撲過去跪到蘇東海面前，淚眼婆娑的哀求，「當家的，你要是把梅兒賣進了青樓，她的一生可就毀了啊！」
「滾開！」蘇東海一腳踹開溫氏，痞氣十足的靠在門框上，「那青樓里的姑娘各個都穿金戴銀吃香喝辣，比我們家不知要好多少倍，所以老子這不是賣她，是送她去青樓里享福的！」
「入了青樓，不知要被多少男人糟蹋，那哪裡能是享福啊！」
「你閉嘴，再啰嗦，老子連你一起賣了！」
「那你就賣我，不要賣梅兒，梅兒她還這麼小……」
「要不是你已經老了，不值錢了，老子早就把你賣了！」
蘇東海不耐煩的打斷溫氏的話，睨向那邊嚇得瑟瑟發抖的蘇梅說：「你要是不想老子把你娘你弟弟也一起賣了，就乖乖去把自己收拾清楚！」
話落，蘇東海轉身就走。
溫氏想要撲過去繼續求他，卻被蘇梅拉住了，「娘，姐姐說了能幫我，我相信姐姐。」
溫氏一愣，「你信她？那她可有跟你說過，她會如何幫你？」
「沒有，但是姐姐說那話時的神情不像是在騙我。」
「……」
溫氏定定看著蘇梅。
梅兒看人素來很准。
比如在她說當家的會賣她入青樓這件事情上，她就看準了！
為此，溫氏抹了一把眼淚，哽咽著問：「倘若梨兒她沒能幫上你，你要怎麼辦？」
「那就只能認命了，反正不管娘怎麼求，爹都不會回心轉意的不是嗎？」
「……」
溫氏被她問的噎住。
是啊！
這些年，她沒少哀求當家的。
但當家的哪次聽過她的了？
在她因為自己的無能而低頭痛哭不止時，蘇梅抱住了她，以微微發顫的聲音寬慰道：「娘別傷心了，我從姐姐那裡回來的路上已經想過了，與其嫁給一個像爹這樣的男人，倒不如入青樓去拼一拼，說不定我還能靠自己的身體攢到錢幫上娘跟弟弟呢？」
溫氏聽后，更是傷心欲絕。
因為她的無能，梨兒被當家的送去嫁給了個太監，梅兒又要被當家的賣入青樓。
要是陌兒此後也……
想到方才八歲的蘇陌，溫氏突然止住了哭，還用力攥起了一雙手。
蘇梅覺察到她的異樣時，正欲詢問一番，就聽見她說：「若此番你姐姐能夠助你逃離被賣入青樓的命運，使你遠離你爹，為娘也會帶著你弟弟離開你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