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戰死極淵
「夜鴉衛，隨本兵主出戰！」
「殺！」
戰艦上數萬黑甲兵齊聲嘶吼。
晴魚這才注意到此刻四人就站在懸崖邊上，而在他的面前，是一個漆黑望不到底的深淵。
「看好了！師傅我是怎麼排兵布陣的！」
申屠邊烈手中多出一面黑色大纛，其上綉有一頭振翅的紅眼巨鴉。
大纛朝著深淵一揮，戰艦上便有漫天火雨落下。
原本平靜的深淵下，頓時傳來無數凄厲地惡鬼嚎叫聲，彷彿地獄之門被人撞開一樣，惡鬼們爭相往外涌。
火光照亮了深淵內的場景，晴魚只是看了一眼便覺頭皮發麻。
在這深淵內，數不清地長著灰褐色皺巴巴皮膚的四肢生物趴在峭壁之上。
它們渾身無毛，四肢細長如同竹竿，腦袋畸形地像是被人用重鎚砸過，自中間凹陷出一個坑，而在這坑內，長了一個環狀的嘴巴，三角形的鋸齒交錯生長。
它們臉上不見其它器官，卻有怪異的肉須。這些肉須沒有規律地甩動，有令人噁心的黏液順著肉須流出。
「這就是我們萬兵冢要面對的敵人，失鬼！
它們從極淵下源源不斷地向外爬，一旦讓它們來到地面，整個不周山所有生靈都將遭到無情毀滅。
我們的任務就是將它們消滅於極淵內，不給它們肆意妄為的機會。」
申屠邊烈掙脫開晴魚的手，將大纛牢牢插在地上。
隨著他往前踏出第一步，一副鳳翅戰盔浮現與身上的黑色鎧甲契合。
第二步踏出，一桿長逾九尺的畫戟落入他的手中。
一條漆黑蛟龍盤於畫戟之上，戟刃通紅，濃重的血腥味傳出數十里。
第三步踏出，他腳下土石崩壞，一頭岩石拼成的巨龍托著他的身子向極淵飛去。
在他之後，一名又一名黑甲夜鴉衛士兵縱身躍入極淵。
他們背部的黑色鴉羽如同死神的鐮刀一般，每一次扇動都能將好幾隻撲向他們的失鬼斬成數截。
夜鴉衛殺入極淵內，攀爬於極淵峭壁上的失鬼們一層一層地掉落，可即便這樣，它們的數量也看不見減少。
「晴魚，記住他們！
第七兵冢的所有人都要記住他們！
沒有他們的犧牲，你們第七兵冢根本沒法存續！」
那名身穿紅甲的女子將手搭在晴魚肩頭，說話時聲音哽咽。
「第七兵冢的將士沒有給萬兵冢丟臉，沒有給洛王丟臉！」
穿著白甲的男子向前走出一步，從袖口中抖出一面磨盤大的戰鼓。
戰鼓表面有一頭仰天長嘯的獨腳牛，其模樣甚是威武。
「好兒郎馳騁疆場，怎可無軍樂助興？
且聽我用這夔牛鼓為諸位獻一曲破陣樂！」
男子脫去戰甲，裸露上身。雙手持棒槌以極快極沉的敲鼓聲為這場戰鬥添上了濃濃地悲壯。
男子背對兩人，滿身刀疤如同蜈蚣一般爬滿了他的背。
夔牛鼓聲彷彿牛吼，似乎可以看到一頭夔牛獨足立於天地間憤怒咆哮。
極淵內的廝殺聲不斷，夾雜著失鬼那如同破風箱的哀嚎聲，讓晴魚忍不住流下淚來。
「他們還能回來嗎？」
女子搖頭道：「回不來了！
這批夜鴉衛使用了激發潛能的秘法，這才能支撐他們在極淵內戰鬥這麼久把失鬼打得節節敗退。
放在平時，即便我們手段盡出也沒有那麼順利。
當然，這裡面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申屠兵主他獨自一人吸引了失鬼王。
沒有他擋住那些實力可怕的失鬼王，這些夜鴉衛士兵會死傷更快。」
極淵內的火光逐漸消失，如同黑雲般聚集在一塊的夜鴉衛並無一人後退。
「晴魚！瞧好了！這是為師教你的第一也是最後一樣東西，冥呤鴉殺陣！」
申屠邊烈的聲音從極淵下傳來，晴魚趴到極淵前，探著頭向下望去。
黑暗中，一對透著無盡蕭殺之意的紅色豎瞳忽然亮起，緊接著就聽到凄厲似被踩了尾巴的貓兒的痛呼聲，令人頭暈目眩地詛咒與辱罵聲鋪天蓋地地鑽進晴魚耳朵里，他腦袋「嗡」地一下就失去了意識。
極淵中，一枚散發著森冷殺意地青銅色虎符飛入晴魚胸口，直至沒入其身體。
那對男女互相看了一眼，抱起晴魚登上戰艦，迅速離去。
……
再睜眼時，晴魚發現自己躺在了一個陌生的大殿內。
以黑色和紅色為主色調地大殿顯得很是威嚴，而在這大殿內，除了床榻就是一張書案，案上堆了兩摞比晴魚還要高的書簡。
「少主您醒了嗎？」晴魚還沒有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從殿外穿來一道女聲。
晴魚這才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而一想到這裡，胸口就隱隱做疼。
「誰在外邊？」
晴魚喊道。
「吱」，殿門被推開，一名身著素白色長裙的秀麗女子額頭綁著白布條，面帶哀色走了進來。
女子行至晴魚書案前三米位置停下，欠身行禮道：「少主，奉兵主遺命，由屬下照料您的衣食起居。」
「你是誰？」
「回少主，屬下姓宋單名一個妤字。家父乃兵主御下大將宋勵，於前日追隨兵主戰死極淵。
萬兵冢軍律，子承父職，女承父業，家父為大將軍，屬下承軍職亦為大將。」宋妤答話時不卑不亢，面上雖然哀色不減，卻又多了幾分女子英氣。
晴魚低著頭，過了好一陣才說道：「師父他戰死……了嗎？」
宋妤眼中流下熱淚答道：「自兵主以下，三萬夜鴉衛盡數戰死！
我第七兵冢家家白事，戶戶戴孝，少陵城內但見白幡紙錢，不聞往日歡聲笑語。
此一役，第七兵冢折損過半，雖保住了第七兵冢之獨立地位，但十年內都無力重建夜鴉衛。
統帥白翎衛的大將單橫已經帶兵回防少陵城，只是他……」
「他怎麼了？」晴魚抬起頭問道。
「單橫此次冒然回防少陵城，將我們第七兵冢所屬的三處礦洞五處靈脈盡皆送予其它兵冢，還揚言要奪取少主身上的虎符！」
宋妤與晴魚對視，恰好看到了晴魚烏黑的眼中升起的怒火。
晴魚摸著胸口，那裡有什麼在跳動，讓他渾身熱血沸騰，恨不能張開嘴放聲咆哮。
晴魚克制住來自體內的慾望，問道：「他想到奪我兵主的位置？」
宋妤答道：「屬下謹遵兵主遺命，誓死追隨少主。」
宋妤單膝跪地，從腰間遞上一塊白色玉佩。
「此物乃少陵城城防印信，需少主使用兵主授予的兵主印信才能激活調動少陵城城防大陣。
只要大陣掌控在少主手中，單橫便是舉兵謀反，少主在此兵主殿中亦能與之抗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