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娃娃親

伴隨著無數振聾發聵的歡呼聲，路平面如死灰地跌坐在了地上。

賽場中央計分板上的巨大數字已然宣告著比賽結束。

1:2！

赤紅色的數字在這一刻更像是路平的恥辱柱。

他感覺自己就像被剝光衣服釘在了上面，賽場上所有觀眾嘲弄的目光正在逼視著自己。

從地區賽到城市賽再到全國賽，隊伍從萬軍從中披荊斬棘站到了現在的舞台。

只差一步……

真的就只差一步就能邁向世界！

但他們還是輸了。

都是因為自己……

路平扭曲著面容看向對面激動相擁的五人，淚水止不住地從臉頰滑下。

他多麼希望全場沸騰的高呼聲會是自己！

又是多麼希望自己沒有辜負前輩們的期望……

路平不知自己掙脫開了誰的手，也再也聽不見身邊任何人的聲音。

屈辱感在這一刻已經侵佔了他的世界。

他最後看了一眼勝者通往的方向，獨自走向黑暗。

下一刻。

撕心裂肺的哭喊響徹整個選手通道，久久不能停息。

「——對不起！」

路平猛然從夢中驚醒，只覺得睡夢中那段塵封的記憶再次浮現到了眼前。

他大口喘息了幾聲，便看到自己腦袋邊上有一張大臉正驚悚地看著自己。

「唔哇啊啊啊！！！」

路平鬼哭狼嚎地又叫了一聲，整個人就跟彈簧似的從床上站了起來。

等到他喊完縮到了牆邊，床邊的中年男人才嘆了口氣：「大小夥子，成天吱哇亂叫，我都替你丟人！」

待到看清是自己老爸，路平才又重新坐了下來，他心有餘悸地撫著胸，厲聲道：「你居然還怪我？有你這麼大早上蹲人床頭邊上的嘛！我手邊要是有防身的傢伙，直接就捅過去了！」

路遠澤看著自己的兒子義憤填膺的樣子，卻是鄙夷地搖了搖頭，意思就你那小膽兒，今天沒尿褲子就不錯了！

「別一放假就懶床，趕快去準備準備，你媽已經去接人家了！這個時間估計快到了。」路遠澤說完，背著手就要出去。

「等等！」路平一抬手，疑惑道：「誰要來了？我怎麼沒聽你們說今天要來人啊！」

路遠澤回過身，神情平淡：「也沒誰，就是你媳婦今天要來了。」

「哦，我媳……」路平剛要點頭便是一愣，眼睛隨之瞪得鋥圓，「你等等，媳婦？你確定沒說錯是我姨之類的？」

見老爸雲淡風輕地又點了點頭，路平當場就驚了。

想他二十一年來，只在小學排隊放學時摸過女孩的手，現在突然給他整了個媳婦出來？這開的什麼國際玩笑！

路平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裡，見老爸跟沒事兒人似的轉身就要推門出去，趕緊連滾帶爬地上前給路遠澤攔了下來。

「老爸你沒睡醒還是我沒睡醒，媳婦？我的？你們是給我從越南買的，還是拿泥捏的，搞笑呢！」

路平內心抓狂起來，一時間都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穿越了，難道平行宇宙的自己還有個青梅竹馬之類的？

路遠澤語氣輕描淡寫地解釋道：「本來上周想告訴你來的，不是那周末我和你媽出去划船了嗎？給忘了。」

「什麼！」路平剛喊出一句，就被路遠澤的大手給捂住了。

他繼續道：「其實我和你媽也忘了，這是你很小時候的一件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老家的黃叔，他跟你爸我是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鐵哥們。」

「年輕時我倆結婚沒差倆月，後來就說過如果我們兩家的孩子要是一男一女，就定個娃娃親，也算是世交。」

「本來我和你媽都忘這茬了，上個月你黃叔突然來電話，說他女兒今年來帝都上大學，就又聊到這事兒上了。」

「我和你媽覺得也挺好，你不是沒姑娘看得上嗎？這下你不用愁了！人家老黃女兒不光是985的高材生，生的也俊俏！」

路平抹了一把臉，什麼叫沒姑娘看得上啊？自己那叫一心只讀聖賢書！

親兒子至於這麼不留面子嘛……

他對於老爸的解釋是覺得一百個不靠譜，但路平不知道路遠澤和妻子劉梅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他。

老黃家的女兒只在家裡住一個假期，如果期間兩個小輩兒沒看對眼，娃娃親的事也就算了，畢竟是新時代新社會，年輕人的感情問題他們當父母的也不願左右。

路平還想說什麼，就聽這時客廳正門傳來了一陣開門聲。

「看吧，人家都來了，趕快把你那痴抹糊弄弄！」

見路遠澤已經走了出去，路平心頭一緊，事情發生的過於突然，他根本來不及思考，趕緊去衛生間抹了兩把臉，就跑到了客廳。

「媽！」

路平先叫了一聲，目光便落在了劉梅身後的女孩身上。

要說他剛才聽路遠澤提到娃娃親這事，心中不免有些忐忑，畢竟也沒見過對方，誰知道人家長什麼樣？

可是真正面對面之後，路平老臉紅了。

要說人家女孩有多漂亮，放在他們學校說是校花也不為過。

雪膚墨瞳，柳葉彎眉，精緻的就像瓷娃娃一樣，烏黑的秀髮披肩而放，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上幾把。

而且這還是沒化妝的素顏，要是和他們班上那些女大學生一樣打打粉底，塗塗唇彩，說是演員出身也不為過。

這時劉梅一讓身子，那名女孩率先伸出了右手，當即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大方道：「你好，我是黃悅，小時候我們見過一面，不過估計你也忘記了。」

路平確實是忘記了，但也趕緊擠出一個自認友好的笑容，禮貌地和對方握了握。

「歡迎歡迎，我是路平。」

路平剛說完臉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就剛才簡單一握，還未來得及感受對方小手的嬌嫩，他就摸到了對方居然足足戴了三個戒指。

他的目光下意識看向女孩身上穿的黑色帽衫，胸口用鮮紅的圖案畫著：「Death（死亡）」一詞，醒目無比。

路平當場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沒想到黃悅這看上去如此秀氣的女孩，居然有這種獨特品味。

他下意識緊了緊嗓子，就趕緊讓開走廊，繼續道：「我來幫你拿行李，先進屋吧！」

路平說著就看向了黃悅的身後，卻見對方連個拉杆箱都沒有。

就在路平有些疑惑的時候，劉梅笑著開口了：「大家先進屋，路平你先帶小悅去書房旁那間空房，她以後就住那。」

「那她的東西呢？」路平剛抬頭，就看見黃悅笑意不改地拍了拍掌。

敞開的房門外，一群身穿藍色工作服的男人魚貫而入，手上的傢具裝飾一時之間都給他看傻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