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咚」的一聲巨響，對面球場的地板上留下一道網球擊打過後的淺淺的凹陷。

「那個，切原同學......你、你的力度還真不是一般的大啊哈哈......」

這是要幹嘛？這傢伙這麼大力扣殺是要殺人嘛？！

似乎根本沒有聽到自己的練習對手戰戰兢兢的聲音，切原此刻就是偏著腦袋，直直地看著窗外，死死盯著那細密的雨。

「赤也那小子怎麼了？從剛才開始就一支心不在焉的吶。」

丸井文太指了指那邊眼看著就要爆炸的某人，嘴裡吹了個大大的泡泡。

「看他那張臉就知道是在『想女人』，噗哩~」

「啊啦，文太還有仁王，看起來對打很輕鬆的樣子啊。你們體力還真是好呢，有空研究別人的狀態呀......」

被點名的兩個人忍不住渾身一陣惡寒，一個激靈便立刻進入訓練，如臨大敵般地如正式比賽一樣的對打起來。

幸村偏過頭去，看向方才被討論的切原赤也。

「赤也。」

「呃，部長？」看著突然「降臨」的老大，單細胞的切原赤也背後一涼。完了完了，他剛才走神來著，被抓包了？！

「你現在的狀態，是在認真訓練嗎？覺得自己這樣的態度，對得起陪你練習的同學嗎？」

被幸村精市一句句平緩道來的話語，說的有些不好意思，切原緊緊抿著嘴低著頭不說話。看著他一副被欺凌的樣子，幸村精市無奈地嘆了口氣。

「說吧，是什麼讓你走神了？」

切原頭垂得更低了。不是他不願意說，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啊......他心不在焉嗎？因為什麼？一條短消息？

「不能說嗎？」

看著面前依舊沉默的切原赤也，幸村精市選擇不再追問，轉身離去。

「不能全身心投入的話，就不要訓練了。」

「部長！我......」看到部長轉身就走切原忙叫住了他，「小茜她，她說她來給我送雨傘了。我......」

一聽到切原說起女孩子，幸村精市便立刻明白了這個學弟一直走神的原因。

「擔心她？」

「呃......才、才不是擔心她啊！擔心那個笨蛋幹嘛！下這麼大的雨還從家裡跑來送傘，我又不是走回家是坐公交啊，沒有傘又能淋多久！那個笨蛋誰要擔心......」

他才不會承認自己擔心那個傢伙......只是對於她的蠢忍不住想要罵她罷了......

「呵呵，這樣啊。嗯，我明白了，赤也不是在擔心小茜，所以也沒有走神，對吧？」

「......」

雖然在這邊毫不留情地取笑著切原，但是忍不住抬頭望向窗外，幸村精市不得不承認在這樣的天氣獨自出行，那個女孩子確實是很令人擔心。

「好了，今天的訓練就到這裡吧。大家回家路上注意安全，不要因為疏忽大意而生病了，沒有帶傘的就先等等雨小一些再走吧。」

由於天氣比平時提前了結束訓練的時間，網球部的人都四散著收拾起自己的東西來，三三兩兩地走開了，平時都會一起走的幾個正選成員留到了最後。

「果然，我就知道胡狼你肯定會帶雨傘滴！吶吶，反正平時我們都是一起走的，胡狼你今天送我回家唄。」

「文太......你知道如果我送你回家要多走多少路嗎？」

「欸，胡狼你怎麼說這種話，作為搭檔你實在太沒愛了！你忍心看我淋雨回家么......」

丸井文太本就長著張可愛的臉，沒事又對著自家老實拍檔一撒嬌，頓時胡狼桑原也拿他沒轍了。

其餘幾個人基本上都帶傘了，個別一個人沒帶傘的也有順路同行的。而切原除了可以和學長們一起走向公交站台以外，倒也沒有家住在一條路上可以同行的人了。

況且......

「學長你們先走吧，我還要等小茜。」

切原停在了體育館門口說道。雖然這樣的天氣她能不能真的來到學校也說不好，但是既然給他發了郵件說等她，那麼切原赤也便一定會等她到來。

「誒？！小茜要來？來學校嗎？」

文太驚訝地叫到，跳到切原身後上半身壓在了他的肩背上。

「很重啊學長！」

「少女冒雨過來一定是給你送雨傘來吧？噗哩~」仁王饒有興緻地繞著自己的小辮子，「真是感人吶。搭檔，我要是被雨困在學校，你也會冒雨來給我送傘的吧？」

柳生抬手面無表情地推了一下鼻樑上的眼鏡：「不會，那種情況更可能是，我和你一樣被雨困住了。」

「喂喂......」

聽著圍在這裡的學長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切原赤也表示心情很是複雜。他不知此刻心裡莫名產生的情緒是為何而來，那樣不順暢的感覺對於向來是直來直往單細胞的他是很陌生的。切原自己也搞不明白，此時這種氣憤，焦急，還有一絲茫然失措混合在一起的感覺是為何。

「話說你一個人在這裡沒問題嗎？要不要學長我陪你等等啊，赤也。」

文太嬉笑著拍了拍他那頭卷卷的黑髮，惹得切原一陣不爽，還不能對學長發作，整個人都要抓狂了。

「才不要啊，學長！我又不是小孩子，做什麼事還要人陪。」

幸村精市又走回了體育館門內，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決定道：「就一起等一會兒吧，現在外面的風雨也很大，不如等小一點再走。」

於是，老大放下話后，眾人便決定都緩一緩。畢竟現在這惡劣的狀況，他們就算打著傘出去，也很有可能擋不住的。而就在他們等了幾分鐘后，隱隱約約看到遠處有個正在移動的人影，朝體育館靠近而來。雨幕之中能見度很低，直到那人快走到門口，他們才確定對方的身份。

「小茜！」

待女生走到面前時，切原幾乎是驚呼出她的名字的。不只是他，其他人也是震驚不已，因為此時站在他們面前的人，雖然撐著傘，可卻是渾身濕透的狀態，原本對她來說有些寬鬆的制服全部貼在皮膚上，看著比往常活潑的樣子要整個小了一圈，越發的楚楚可憐。

切原先回過神來，白皙的臉頰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隨即本能反應便是扔下袋子脫下外套，立刻將它套在了女生身上。因為看著她此時此刻這樣落魄地暴露在他的學長們面前，切原說不出的不舒服。

帶著男生體溫的外衣套在了她冰冷的身體上，令小茜瞬間就感覺到了被包裹在溫暖中的感覺，心裡更是覺得暖暖的。

「學長們好，你們怎麼還留在這裡呢？學長們也沒有帶傘嗎？」

「在等你哦，小茜。我們等你一起走呢。」仁王拍了拍女生的頭，手上卻傳來濕冷的觸感，令他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怎麼這麼濕，小茜你淋了多久的雨啊？不是有傘嗎？」

小茜感覺腦袋懵懵的發脹，但還是搖搖頭笑了笑道：「一開始沒來及拿傘淋到了一些。」

她也不多做解釋，單純只是覺得說起來那麼多很是麻煩，而且也不是學長們所關心的事情吧。

幸村精市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皺了皺眉，又看了眼外面的雨說道：「那我們快走吧，雨似乎小一些了。小茜，回家后要馬上洗熱水澡換上乾淨衣服知道嗎？不然會生病的。」

「恩，我知道啦。謝謝你，幸村學長。」

看到小茜手裡那把傘，切原知道那是女生跑來的目的。伸手抓過她手中的傘，切原赤也看著秋元茜一臉茫然的表情抬頭看著自己，忍不住地想要對她發火。

「小茜，以後不要這麼跑來給我送傘了。我不需要！」

小茜微微張開嘴，呆愣地看著切原赤也，半晌不知道該說什麼話。倒是一直在場的其他人，反而皺起眉頭，看著突然沉默的兩人有種不小心窺探到別人秘密的尷尬。

「喂，赤也，你這話說的也太過分了吧。小茜她也是......」

忍不住說兩句公道話的文太，在身旁胡狼桑原輕輕的拉扯示意下，終是沒再說話。

最終，小茜還是輕輕抿起了唇，沒有再說什麼，只是牽起微笑，輕輕點了下頭。

「嗯。走吧赤也，回家了。」

說完，率先撐起傘，輕輕走出體育館，再次走入那雨中。看著那背影，切原突然開口，伸出胳膊想說什麼，但最終又突然頓住，什麼都沒說，沉默地跟上去了。而身後，一直沒說話的學長們也彼此交換了一下眼神，紛紛走了出去。

其實小茜並沒有因為切原語氣惡狠狠的話語而生氣，雖然不得不承認心裡很受傷，但是她也沒有多餘的力氣和心情生氣了。她現在腦子裡唯一的想法，就是立刻回家，如幸村學長說的那樣。因為，從家到立海大這一路上，她難受得隨時都想閉上眼躺下來，頭有些暈，眼睛感覺熱熱的，酸澀腫脹，可她渾身卻是冰冷的，令她走起路來都有種在顫抖的感覺，一步步落在地上忽深忽淺，沒什麼知覺。

「這周結束就要開始考試了呢，然後就是暑假！話說你們假期有什麼計劃嗎？要去哪裡玩之類的。」

「文太，在想這些之前，還是先讓你的數學合格才對吧。」仁王毫不留情地打擊。

「而且，你忘了考試結束后就是關東大賽嗎？」柳也好心提醒，「八月還有全國大賽。」

丸井文太渾身一僵。

「太鬆懈了！文太，這次期末考試數學必須考到八十分，不然訓練翻倍！」

文太整個人已經石化在風雨中了。

一路走向車站時，雨小了很多，只有風還在呼嘯不停，而等到幾人到達站台等車的時候，雨卻又毫無徵兆地下大了，一顆顆如黃豆大小的雨滴落下來，「嘩啦啦」的聲音在耳邊綻放，甚至在同一站台下的人要聽清彼此的聲音都有些困難。

切原從出了體育館到走出校門最後到達站台，一路都是沉默的。而更反常的是，小茜同樣是一路無言。想到方才自己說的話確實是有些重了，切原其實說完就後悔了，卻又嘴硬開不了口道歉，便忍不住地想要看一看身邊的人，目光偷偷地瞥過來，卻看到微微仰著頭的小茜，此刻正輕輕閉著眼，臉色慘白慘白的。兩鬢的髮絲黏在臉頰兩側，很是沒精神的樣子。

切原皺起眉頭，轉過頭來看著她，有些猶豫地伸出手碰了一下她，卻發現她的手冰涼。

「嗯？赤也，怎麼了......」

雖然只是輕碰了一下，快得不著痕迹，但小茜還是察覺到了。睜開眼，她看向他的眼中有疑惑。

「你......」還好吧？

才開口，切原的話就止住了。他瞪大了那雙翠綠色的眸子，張著的嘴忘了合上，就呆愣在原地看著女生緩緩倒向了自己。那畫面的時間彷彿被人調慢了一般，一幀幀定格。

「小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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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呢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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