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下了第一節晚自習，外面開始下雨。

墨澤北站在走廊的窗沿那，瞧著外面的細雨……她出門的時候沒看天氣，不知道今天有雨，既沒帶雨衣，也沒帶雨傘。

林曉然今天有兩節晚自習。他們學校為了避免班主任的工作過於繁重辛苦，將早讀以及晚自習都排課分給了這些任課老師，被排上課的任課老師，輪到他們的課時，他們會幫著盯早讀，或者晚自習的時候看一下班。早讀讀哪科內容都行，沒有限制。晚自習的話，學生自己在那寫作業，做卷子，或者預習新內容，很是自由。

第二節快上課的時候，林曉然瞥見墨澤北還立在窗戶那往外看。

「看什麼呢？」林曉然瞟了眼外面，「馬上要上課了。」

墨澤北收回視線，欲轉身回教室。

「等等，」林曉然忽爾叫住她，「帶雨具了沒有？」她記得墨澤北是走讀生。

墨澤北輕搖頭。

「要不要跟我車走？」

往日墨澤北也有忘帶雨具的時候，周若馨有時會幫她備著，或者周父來接人的時候，一併將她接了，第二天她再掃輛共享單車回校。

墨澤北點頭：「那麻煩林老師了。」墨澤北平時倒不喜歡麻煩別人，但如果這人是和木晗曦有著親近關係的林曉然，她倒挺願意麻煩她的。

「下了課，收拾好東西去英語辦公室等我。」

「知道了。」

第二節晚自習結束后，墨澤北去三樓和周若馨說了聲，意思是她要跟林老師的車走。

周若馨覺得有些奇怪，墨澤北怎麼會願意麻煩林老師呢，何況她已經講了周父一會過來學校開車接他們走，但墨澤北的意思還是和林老師一起。

他們走讀生因為有些時候要和家長聯繫，暗地裡是被允許帶手機的，但是學習時間都是將手機關機鎖在柜子里。學校對這方面的管理還是挺嚴的，被抓到玩手機是要沒收和做檢討的，嚴重時還會叫家長。

「那你到家后給我打電話。」見她堅持，周若馨也不好說什麼。

「嗯，知道了，」墨澤北對她揮手，「你快去找元昊吧，我先走了。」

墨澤北回辦公室的時候，林曉然已經在那了。

「你幫忙檢查一下窗戶都關好了沒，我收拾下東西。」

「好。」墨澤北將書包放在一旁的的椅子上，轉身去檢查。

過了會，看她檢查完了，林曉然一手拎包一手執傘，朝門外揚了揚下巴：「走吧。」

墨澤北將雙肩包背好，走到她身側：「林老師，傘給我，一會我來撐。」

林曉然也沒客氣，將傘遞給了她。

外面雨下得不算大，但走廊和台階上有不少的水漬，都是學生踩踏留下的，林曉然穿了高跟鞋，有些不方便。

她右手抓著墨澤北的肩袖借力穩住自己的身子，步子也走得慢，墨澤北順從她的節奏，放緩自己速度。

出了大廳，兩人挑著一把傘，走去停車場。

剛坐上車，林曉然的手機就響了，是木晗曦打來的。

「下課了沒？」聽筒處傳來清悅的女聲。

「嗯，」林曉然一邊應她，一邊找出備用的平底鞋，「剛上車。」

「想不想吃點宵夜？」那邊笑著問，「我煮了海鮮粥。」

林曉然眸色微動，她掌心捂著手機聽筒的位置，轉臉對著旁邊小聲問了句：「你餓不餓？」

墨澤北本來想說不餓，但她鬼使神差地點了下頭……她並不知道電話那端的人是木晗曦。

「墨澤北在我車上，我們倆一會到，」木晗曦應聲后，她掛了電話，一邊換鞋一邊說，「你木姐姐煮了海鮮粥，咱們到那吃完東西估計得九點多了，你先給家裡說一聲。」

墨澤北聽得心口一緊，不確定地問了遍：「你剛剛說……木姐姐？」

「嗯，」林曉然發動車子，「先去她那，之後再送你回去。」

「哦。」墨澤北心不受控地加快跳了起來。

「對了，」林曉然啟動車子，出庫，問，「你家住哪？」

墨澤北穩了穩心神，然後報了個地址。

林曉然點頭，接著轉向，駛出停車區。

「木……木姐姐住這附近嗎？」緩了片刻，墨澤北又問了句。

「嗯，離咱學校不遠，」林曉然看著前面的路況，「在新城的小區那邊。」

墨澤北手不自覺抓緊了腿上的背包。

「她不是這裡人。」許是車裡太安靜了，林曉然又主動開口/交代了句。

「我聽得出，」墨澤北小聲道，「她沒有我們這的口音。」

林曉然聞言笑了笑。

等紅綠燈的時候，墨澤北又問了句：「她現在是在這邊工作嗎？」

「算是吧，」林曉然手指點著方向盤，「不過她在這裡待不久，可能過幾個月就回去了。」

墨澤北沉壓了下眉，看向窗外，沒再說話。

她倆到的時候，木晗曦竟然提前撐傘等在了那，手裡還多拿了一把傘。

林曉然沒把車往小區里開，停在了外面的一側，她和墨澤北一起撐傘下車。

「外面下著雨你還出來……」林曉然嗔怪道。

這邊的安保並不是很嚴，何況今天還下了雨，她們倆進去自由。

木晗曦走過去，笑著道：「雨又下得不大，我沒被淋到。」

她走近將手裡的粉傘遞給了墨澤北：「快撐開，一會別淋濕了衣服。」

墨澤北接過道了聲謝，將手裡撐著的那把紫傘還給了林曉然，林曉然接過繼續撐在她上方。

木晗曦將自己的白傘也往墨澤北那挪了挪。

墨澤北現在是兩把傘的庇護下……

「我幫你撐，」墨澤北眸子轉了轉，接著伸手握起了木晗曦撐著的白傘，「你幫我打開。」她說完就彎腰低頭鑽進了木晗曦的傘下。

木晗曦接過她遞來的粉傘還有些怔愣。

林曉然更是傻眼，一轉眼的功夫，墨澤北怎麼就去了木晗曦的傘下。

趁著木晗曦愣神的間隙，墨澤北又轉動其他小心思：「你是不是覺得打一把傘也夠用？」

木晗曦眨了眨眼，沒說話，不知這人怎麼個意思。

不說話就是默許……墨澤北自顧自地將木晗曦手裡的粉傘拿了回來，握在自己左手裡，右手繼續撐著白傘：「走吧。」墨澤北不著痕迹地將頭頂的白傘往木晗曦那挪了挪。

木晗曦莫名跟她走了幾步后反應過來不妥：「不行，你這樣會被淋濕的。」她的傘小，兩個人用實在是勉強。

「沒事，雨不大……」

林曉然立在原地像看傻子一樣看那倆人，明明有兩把傘，為什麼只打一把？

墨澤北當然也知道自己這樣的行為很幼稚傻氣……但遠遠看到撐著白傘穿著針織薄衫等在小區門口的木晗曦，就頓時心潮澎湃不已……想與她同撐一傘的心思就那麼排山倒海地涌了出來，難以遏制。

在林曉然趕上她倆之前，墨澤北又側頭朝木晗曦小聲嘀咕了一句：「我是覺得粉顏色不太適合我……」不能讓木晗曦真覺得她很傻氣……

木晗曦看了她一眼，忍住笑意，點頭嗯聲。

「你倆怎麼回事？」林曉然攆上之後，皺著眉，有些不解，「有多餘的傘幹嘛不用？」

木晗曦撩了下耳際的發，溫柔回道：「澤北不太喜歡粉色。」

澤北……聽她如此稱呼自己，墨澤北握傘的手不由一緊……兩人共用一把傘，本就挨得近，木晗曦又是這樣親昵的語氣，墨澤北心亂如麻……

林曉然喃喃自語道：「才多大啊就不喜歡粉色了……」

她的聲音太小，那倆人沒聽清，也就沒人接話。

三人乘電梯上了樓，進門后換拖鞋。

「你們倆隨便坐。」木晗曦將收了的傘放去陽台撐著滴水，后又轉去了卧室。

林曉然倒是不客氣，直接鑽進了廚房，兀自盛起粥來，只有墨澤北僵著身子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她……有些緊張……

「我這裡沒有特別合適你的衣服，」木晗曦過來的時候手裡還拿著一件長袖白T，「你去卧室里試試這件能不能穿。」她說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這衣服是在網上買的，有些大，她當睡衣穿過幾次……

墨澤北撐傘的時候因為顧著木晗曦所以左肩被雨水打濕了，木晗曦給她找自己衣服穿是擔心她受涼，但又沒挑明了說，她在照顧著墨澤北的小性子。

墨澤北臉有些熱，她伸手接過衣服，僵著脖子點了下頭，在木晗曦的指引下去了卧室。

甫一進門，就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湧入鼻息，墨澤北喉嚨滾了滾，匆匆掃了眼，也沒敢多看……

只記得房間大體是淺藍和純白的裝飾，很潔凈整齊……

墨澤北脫了自己黑白相間的短袖，這是他們學校的校服，接著便換上了木晗曦的白T，這衣服穿起來很舒服，墨澤北歪頭嗅了下肩衣，能聞到一股清新的奶香味，特好聞，就是長度稍微短了一點，但總體還行……

墨澤北心怦怦跳著，她吞咽著唾液扯了扯衣角……緊張和害羞交織著……

外面沒人催她，但她也不好意思在裡面呆太久……

心裡建設了一番，她拿著自己換下的校服短袖出來了。

剛一出卧室，轉臉就與看過來的木晗曦四目相對……

墨澤北心下一緊，呼吸滯住，連抬步都有些遲鈍了……

「好看。」木晗曦的目光很柔軟，頰邊還漾著淺笑，語調舒緩溫和，如流淌的涓涓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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