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這場鬧劇最終以孟元昊討饒結束。

雖然結束了，兩人還是狠瞪了對方几秒。

他倆從小就能鬧在一起，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鬧，都是為著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墨澤北從來不參與他倆的鬧亂，都是靜呆在一旁做些別的事，等鬧亂自己慢慢結束。

孟元昊瞪完周若馨又過去墨澤北那，他伸手將雜誌內容遮住：「我明天不去上課了，你來我家吧，我爸媽都不在。」

周若馨氣鼓鼓過去拍他後腦：「你又想逃課？」

「不干你的事。」孟元昊扭頭瞪了她一眼。

周若馨回瞪過去，末了還威脅道：「只要你敢不去，我就告訴孟叔叔。」

孟元昊爸媽原來是體制內人員，後來雙雙辭職下海經商。近幾年來，他家物質上倒是豐富了不少，但是隨之而來的也有了其他問題，一家人聚少離多，他爸媽忙著生意，沒太有時間管孟元昊，家裡請的阿姨只負責他的三餐，又管不了他的生活，現下他逮著機會就放鬆自己。

「澤北從來不去補習，」孟元昊撇嘴，「也不見你管她。」

「她理科成績比你好。」周若馨嗆聲道。

他倆說著話又吵了起來，墨澤北悄聲拿著雜誌轉移陣地。

也不知吵嚷了多久，到最後結束的時候也該吃飯了。

周父晚上有飯局，不來家吃飯，飯桌上只他們四個。

周母手藝好，做的菜合他們的心意，幾人吃得歡快，都沒怎麼說話。

用完餐，墨澤北又呆了會，之後便要回去。

「我和你一起走。」墨澤北剛一起身，孟元昊也跟著站了起來。

「阿姨，那我們先回去了。」墨澤北說完和孟元昊一起與周母擺手作別。

「行，改天再來家裡吃飯。」周母笑著對倆人揮手。

「我送她走，」孟元昊朝追出來的周若馨揚了揚下巴，「你回去吧。」

周若馨回了孟元昊一個白眼，又偏頭看墨澤北：「等空了我去你那找你。」

墨澤北嗯聲，邁步的動作沒停。

周若馨沒再繼續跟著，看了幾眼轉身走了。

「澤北這孩子也沒怎麼變，還是不愛說話。」收拾好碗筷的周母，看女兒進來隨口說了句。

周若馨沒吭聲，默然去了卧室。

這邊孟元昊瞥見周若馨走了，便扯著墨澤北回了自己家。

「喝什麼？」他倆換完鞋，孟元昊走去了冰箱那。

墨澤北坐在了廳里的沙發上，微抬頭：「橙汁。」

孟元昊給她拿了瓶橙汁飲料，給自己拿了瓶可樂。

做飯的阿姨已經讓孟元昊打發走了，現在家裡就他倆。

孟元昊盤腿坐在墨澤北的身側，邊喝可樂邊向她吐槽周若馨性子凶，脾氣差。

墨澤北默默聽著，沒發表言論。

又過了五分鐘，墨澤北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將飲料放在几上，起身接了電話。

電話是程澍打來的，邀她去郭連科家裡打撲克，人都齊了，就差她一個。

程澍是她隔壁班的，他們關係也不是很熟，只碰巧一起打過幾次撲克牌。

郭連科家離這倒是不遠，墨澤北想著回去也無事便答應了。

收了電話，墨澤北回身對著孟元昊道：「我有點事，先回去了。」

「怎麼就走了？」孟元昊臉上有些不開心，「我還想著一會你陪我打遊戲呢。」

墨澤北思忖了一下，問：「你明天還去上課嗎？」

「不去，」孟元昊眉頭一挑，「那你明天過來我這？」

「嗯，」墨澤北應聲，然後又道，「不過得過了中午以後，我明天起不了早。」她打撲克結束后時間應該會很晚了，睡眠肯定不足。

「沒事，我也愛睡懶覺。」孟元昊送她出了單元門。

出小區后，墨澤北騎車去了郭連科那。

郭連科家是那種loft裝修風格的公寓，很潮很個性。

墨澤北到小區門口的時候，那幾人已經在那等著了，手裡還拿著飲料，啤酒還有煙、水果之類的東西。

除她之外，其他五個牌友都是男生，給她打電話的程澍是同校隔壁班的，還有一個叫魏海的是二中的，剩下三個都是職校生，分別叫郭連科，潘武，王琦。

墨澤北對他們也不是多了解，只在打牌的過程中聽到一些隻言片語，知道郭連科在職校混得不錯，挺有名的，潘武，王琦兩人和郭連科同校，平時跟著他混。

墨澤北不關心這些事，也不會過多打聽，她和他們的關係僅限於牌桌上，離了牌桌，平時也不會聯繫。

幾人見墨澤北過來了，簡單寒暄了一下便朝前走了，墨澤北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她平日話就少，在這種場合中更不會多話。

其實和他們幾個成為牌友也是巧合，記得高二有天體育課，老師讓自由活動，墨澤北就隨意四處溜達，最後出了操場走到了教學樓後面隱蔽的小樹林那，恰巧碰見他們幾個坐在毯子上打撲克，也不知郭連科他們幾個當時是怎麼溜進學校的，他們學校安保還挺嚴的。

墨澤北瞥了眼他們的牌面，也沒在意，就要繞過去走，誰知郭連科這時突然叫住了她。

「那誰，」郭連科抬眼看她，「你過來替一下我，我去上個廁所。」

其他幾個人看墨澤北是女孩子，都把郭連科的話當成調笑瞎鬧，沒當真。

但是郭連科是真的要上廁所，因為他鬧肚子了。

而他起身剛一走，墨澤北還真就坐在了他的空位上，拿起了他倒扣的牌，淡淡來了句：「該誰出了？」

墨澤北倒是挺愛打牌的，沒事的時候會在台式電腦上打幾局。

幾人面面相覷，不確定地問了句：「這種打法你會嗎？」

「規則應該都差不多，」墨澤北瞧了眼手裡的牌，「你們說說看。」

她言訖，程澍適時說了遍規則，墨澤北輕點了下頭，表示知曉：「開始吧。」

郭連科從廁所回來之前，墨澤北玩了兩局，她牌技牌運都不錯，兩次都跑第一。

也是因為這兩局牌，他們之間才有了交集。

程澍之前就在樓道里見過她幾次，對她有印象，但是沒和她說過話，那次之後他留了墨澤北的聯繫方式，說以後有牌局可以叫她過來一起玩。

真人版肯定比電腦版要有意思得多，墨澤北最後將自己的手機號給了他。

後來他們又邀過她幾次，都是在墨澤北空閑的時候，墨澤北也都應約。

他們一行人去了郭連科家裡的二樓，郭連科爸媽不在家，沒人約束就意味著今晚隨他們幾個折騰。

大家盤腿圍坐在一毯子上，開始洗牌打撲克。

男生打牌的時候還喜歡扯一些有的沒的，墨澤北基本不參與。

現在是暑假時間，郭連科家裡沒大人管著，其他人也沒有門禁，這次撲克結束時都已經凌晨四點了。

從郭連科家裡騎車回來，都快五點了。墨澤北在早餐鋪子用了早飯才上樓，簡單洗漱后便倒頭睡下了。

她這一覺就到了中午一點，還是被孟元昊的電話吵醒的。

「你現在過來吧，」孟元昊聲音有些慵懶頹然，估計昨晚又熬夜了，「我一會點全家桶，咱們吃完再打遊戲。」

墨澤北應下。

掛了電話，她去浴室沖了個澡，換好衣服便騎車出門了。

今天溫度依然很高，和昨天一樣。到了地方她已經汗流浹背了，臉也紅通通的。

孟元昊捏著冷飲提前在小區門口等著她，他倒沒周若馨那麼貼心想著給她帶紙巾。

墨澤北接過飲料，灌了幾口，伸手抹了下臉頰的汗，推著車子和孟元昊並排往裡走。

全家桶在墨澤北來之前就已經到了，他倆進了屋子，便洗手坐在沙發上吃東西，喝飲料，吃飽喝足后才開始握著手柄打遊戲。

六點的時候，周若馨來了，那邊補習班五點半下課。

她一來，孟元昊就丟了遊戲去應付，墨澤北則起身去落地窗那的墊子上坐著，眺望著遠處的景色。

這小區地理位置很好，周邊有公園，學校，醫院，美食街，而且交通也很方便。

今天周若馨有些怪，她沒怎麼罵孟元昊，說了幾句就過來墨澤北這了。

孟元昊疑惑地跟在她身後。

「餓不餓？」周若馨問她。

「還好。」墨澤北將視線收回。

「帶你去吃好吃的。」周若馨說著就去拽墨澤北的手臂。

墨澤北順勢起身跟著她往外走。

孟元昊想跟著一起去，被周若馨瞪了回來：「沒你的事。」

兩人去了美食街。周若馨一路都握著她的手臂，沒鬆開。

「你不熱嗎？」墨澤北看了眼自己被握的地方。

「嗯，」周若馨眼看著周圍的店，問她，「有沒有特別想吃的？」

「烤串和雞爪。」

「那我們去前面的那家店。」周若馨又拽著她往前走，這店的烤串和滷雞爪很有名，門前隊伍排得很長。

墨澤北跟隨周若馨的動作前移。

她是不太喜歡與人身體密切接觸的，但周若馨與她相熟多年，又一直對她很好，她便將心底那些許的不適忍下了。

到了店裡，周若馨才鬆手，又摸出紙巾替墨澤北拭去手臂上的汗漬。

串和雞爪剛做好端上盤，孟元昊就過來了。

周若馨皺著眉：「你這厚臉皮，怎麼又跟過來？」

「店又不是你家開的，你能來我就不能來？」

兩人說著又吵嚷起來，墨澤北默默低頭吃東西也不摻合。

吵嚷的間隙，周母打電話過來讓若馨回家吃飯。

周若馨掛了電話，打包好剩餘的串和雞爪，拉著墨澤北一起走。

她前腳走，孟元昊後腳跟上，只是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進了門，兩人都是那副互相不理睬的樣子，一看就是剛鬧過架的，周母也見怪不怪，只說了句：「快去洗手，一會吃飯。」

墨澤北洗了手先出來了，那二人又在洗手池那僵上了，現在正在互扯著一條藍毛巾。

「這倆孩子，」聽見那邊的動靜，周母嘆了口氣，急步往洗手池那走，「真不讓人省心。」

墨澤北去廚房幫著把菜端到桌上，又盛了五碗粥，周父一會也回來吃飯。

「你倆都多大了，還像小孩似的……」周母進去后忍不住念叨了兩句。

看周母來了，倆人才鬆手，出來后冷著臉兀自坐在了椅子上，一個坐在墨澤北左側一個坐在墨澤北右側。

瞧見這情景周母又覺得好笑。

說來也奇怪，這兩人雖然常常鬧架，但是從來沒和墨澤北鬧過，而且都對墨澤北很好，也不知是什麼緣故。

周父回來之後，二人識趣收了幾分臉色，不然肯定要挨批。

吃了飯，周父叫墨澤北去書房，陪他下幾盤象棋。周若馨和孟元昊的棋技都是半吊子的水平，上不了場面，墨澤北倒是可以，有時候還能贏周父一兩局。

周若馨和孟元昊各搬一矮凳子坐在旁邊觀戰。

周若馨還洗了草莓，時不時就遞給墨澤北一個。

周父分出一分心思瞥了自家女兒一眼，這孩子也沒想著給自己老爸一個，光顧著別人……

墨澤北用炮吃了周父的馬之後順手將周若馨遞過來的草莓塞到了周父手裡。

周父瞧著手裡的草莓，心痛的感覺也沒消減一豪，這馬沒了，敗局的幾率又增加了幾分……真是大意了……心裡這樣想著，嘴裡還是吃下了草莓，別說，還挺甜的。

周父和墨澤北都吃了草莓，孟元昊心裡的鬱悶又多了幾分。

他別愣著朝周若馨伸手，周若馨吃下最後一顆草莓，將空果盤給了他。

孟元昊又要鬧，周若馨瞥過去一眼神，示意她爸還在這呢。

孟元昊沒好氣地將盤子放在一側，氣鼓鼓回家去了。

他走後，周若馨嘴角的笑就沒停過。

這局最後是墨澤北贏了，周若馨更開心了，還誇了兩句，周父的眉毛忍不住往下壓了壓。

墨澤北提議再來一局，這次她輸了，周父的眉毛才舒展了些。

「回去后早些睡。」周若馨送墨澤北出門。

「嗯。」

「假期作業你記得做。」

「嗯。」

「等我沒課的時候找你。」

「好。」

出了小區門，墨澤北和她擺手作別，在輕柔夜風的吹拂下，騎車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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