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的好孫女
「我哪裡曉得，大喜的日子看見她我就晦氣。」
徐春神色諷刺，對於柳梓璃有沒有收拾好完全不在意，加上上趕著討好柳清蘭，話語里滿是不屑。
「她連嫁衣都不準備，就準備穿著她那身破布麻衣去嫁人，丟人的嘞，瞧她我都嫌掉價。」
誰家就是再窮，女兒出嫁那也得是穿著一身大紅嫁衣，熱熱鬧鬧的嫁出去。
徐春剛剛進四房這邊來，自然也注意著柳梓璃屋子的動靜。
那是屁都沒放一個，估摸著人都沒醒呢。
「柳梓璃那連個幫襯的人都沒有，哪裡有嫁人的樣子，倒像是去給人做妾的，哪像侄女你啊，可是有咱們這一大家子還有親朋好友歡送的。」
徐春這麼一對比，一下就讓柳清蘭心裡舒服了不少。
臉上愈發得意。
柳梓璃，就算你如今會醫術又怎麼樣？還不是沒什麼人搭理，冷落的嫁人可比不得她這麼風風光光被所有人簇擁著去嫁給縣太爺的兒子呢！
驕傲歸驕傲，柳清蘭倒也沒忘記正事，她欲抬手掩唇，意識到蓋了蓋頭，手又不著痕迹的放下了。
端的是矜貴大方。
「四嬸話也不能這樣講，堂姐到底也是自家人，我們打小一起長大，又是一日出嫁，這樣說未免有失偏頗了些，咱們還是要去幫襯幫襯，別丟了咱們老柳家的臉。」
徐春抿了下唇，心裡頭不大樂意，面兒上卻知曉了柳清蘭的意思，「行吧，到底一家人，我要不去看看，回頭外面傳也不好聽，你且等著。」
不多時，人就出了屋子。
方到柳梓璃的屋子，只在門口一頓，徐春就聽見了裡頭傳來說笑聲。
她頓覺奇怪，旋即貓著腰跟似做賊一般摸到窗戶底下，扒在窗縫邊上偷摸瞧著裡頭。
原本窗戶是封死的，不過柳清蘭先前在上頭戳出了洞。
此刻徐春就著那兩個小孔，將屋內的模樣瞧了個明白。
屋裡點著紅燭，裡頭明亮而又通透。
讓她意外的是，在床邊靜坐著的柳梓璃，身上竟然穿著嫁衣！
那嫁衣綉紋精細，異常精美，用料竟是鎮上稀有的雲錦布！
徐春是認得的，之前在鎮子上，她就想買了這布匹給她兒子做衣裳，穿出去見一同修習的也有面。
只可惜這布匹一匹就二十多兩的銀子，根本不是她能肖想的。
誰曾想，這死丫頭竟然穿著這樣好料子的嫁衣。
徐春震驚之餘，便看到屋子裡跟柳梓璃說話的人，竟然是村長的兒媳小何氏！還有何家那老婆子，身份都是村裡有頭有臉的。
再不濟，那潑辣勁十足的張家媳婦，也在。
這幾人都在幫襯柳梓璃收拾東西，還都叮囑了幾句成親后的經驗之談。
這哪裡是冷清被人嫌棄無人搭理？
徐春抿了唇，沒有做聲，悄無聲息的又回了四房那邊。
「我知道了二嬸，你忙去吧。」
柳清蘭捏著手中的喜帕，沒想到柳梓璃竟然得了村長家那邊的幫襯。
她心有不悅，便也懶得應付徐春，隨意就打發了。
徐春生氣，幫忙跑腿連個道謝也沒有，心中吃癟，又不能發作，只能兀自離開。
「娘！」
徐春一走，柳清蘭趕緊喊來李秀嵐，將徐春剛剛所言轉告她。
「那死丫頭看來就等著咱們呢，卯正了，我帶你出去澄清，再晚點余家人來了就壞了。」
「嗯！」
柳清蘭蓋好蓋頭，由李秀嵐扶著出了屋子，往堂屋去。
她暗自在心底發誓，今天屈辱她定會謹記，待出頭之日她定要柳梓璃以百倍千倍的代價償還！
堂屋裡的賓客還都是本村人，都坐在那說話著，等著時辰到了來人接新娘子。
結果這新娘子此刻便出來了，大夥頓感不解，遂都看向柳清蘭和李秀嵐。
柳山峰好面子，今天兩個孫女出嫁，這是關乎臉面的大事。
尤其是柳清蘭是要嫁入縣長府上的，時辰還沒到新娘子就出來了，這可是壞了規矩。
他頓時氣得過去將這兩人一把扯住，又低聲道，「時辰還沒到你們出來做什麼？」
「爹，這清蘭有些話想要跟賓客說，說完就回去。」
望著柳山峰不悅的面龐，李秀嵐心裡不免又將柳梓璃罵了幾遍。
「有什麼話不能等一會再說嗎？現在出來會壞了規矩，這沒教養的樣子叫這麼多人瞧著，想告訴大家我們柳家如此不成規矩？」
柳山峰轟著，讓她兩趕緊滾回去。
已經開始有人指點議論了，柳山峰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得慌。
「爺爺，讓我說。」
一想到自己的臉，柳清蘭也管不得柳山峰的面子了，「我嫁給余家已經是很大的面子了，現在這點算得了什麼！」
說著便讓李秀嵐拉著自己走到裡頭，透過蓋頭隱約望著大家，吞了吞唾沫，寬大袖袍中的手捏成了拳頭。
張口卻帶著隱忍的哭腔，「今天我便要出閣，我堂姐也與我同一日出嫁，我們兩自小一起長大，雖不是同一個娘胎出來，可我兩也是情同親姐妹，我一直有個事隱藏在心裡，今天我想當著大家的面向著我堂姐道歉。」
說話間，柳清蘭拿著喜帕做著擦眼淚的動作，反正有蓋頭遮掩著，沒人能看到她虛情假意的臉。
柳梓璃這時候也被小何氏他們扶著到了堂屋。
兩個新娘子齊聚一堂，做妹妹的突然要給姐姐道歉，場面氣氛一度異常詭異。
柳山峰一聽話頭不對，自然要出來阻止，免得鬧出什麼大事。
然他才抬腿，便被李秀嵐給拉住了。
「爹，你就讓清蘭把話說完，不然她這就不能安穩的嫁去余家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發生了何事？」柳山峰一頭霧水，心裡越發不安。
李秀嵐也來不及解釋，就把人攔著不給上前。
「一個月前，我和堂姐兩個人因為一點小事起了衝突，後來我認錯找她到河邊道歉，我想要抱她以示和好，卻不小心把她推下河，她的臉才毀掉，現如今只能嫁給一個獵戶，我家收了余家的彩禮也不好退，我就只能代替堂姐嫁給余家。」
柳清蘭的話說得極其漂亮，話里話外都將錯事歸咎成一句意外，自己也只是迫不得已，替姐待嫁才去余家。
尤其是她那嗓子本就軟甜，加上刻意帶著哭腔，那更是讓人心知她是犯錯，也不忍責怪。
目的已經達到，柳梓璃也不計較她是用什麼方法敘述出來了。
可邊上站著的柳山峰氣的一個仰倒，臉都歪了。
他這張拾棳乾淨的臉，今天算是被柳清蘭的話給啪啪打腫。
這就是他的好孫女！
在場的人不少都有點幸災樂禍，甚至還有些在竊竊私語著一些損話。
把柳山峰的臉摁在地上摩擦，這對他來說簡直比被凌遲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