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於夢中—下
「李大人,現在人已經走了,不知您有何決斷?」
「趙大人,話你應該也都聽到了,想來有什麼決斷,也應該是我問你和於將軍才是。」
於將軍看到李尚書和趙侍郎話里又在打著機鋒,有些不屑於這些文人之間的腹黑,事情已經到了這步田地,還要什麼彎彎角角的好說。
不過能夠和這些老狐狸交鋒的,自然也不是白痴,只是不屑於他們這樣的做事方法。
要是平日里他自然樂的看著這兩人在那裡不陰不陽的笑裡藏刀,不過這個時候說白了外面抵抗的還是自己的人,多過一會兒時間,就多一分變數。
「我說兩位,都到這步田地了,你們還遮遮掩掩,也就沒有意思了。
都是明白人,這劍你們要覺得燙手,就給我,我結果了那個妖…那個禍國殃民之人,就拿著這劍去前線振軍,這個地方還是適合防守的,叛軍初至,我還能抵擋運作片刻。
但你們這樣,就有怠機之嫌了!」
「呵,那就不如與了於將軍,李大人與我去安撫群臣就好,或者咱們又該準備好車馬行程…」
李尚書看到趙侍郎這副作態,就明白這時候的他志得意滿,與自己打機鋒說白了其實是炫耀,而與那個武夫,則是不屑於交談。
而他話里的意思,也是惡意迎面,不過於將軍也不是白痴,這時候惡了他對誰都沒有好處。
當然要是平日里趙侍郎是不會這副做派,哪怕這時候周圍還要其他人在這裡,他也還是那副謙謙君子的模樣。
問題是這裡就他們三個人,而一個勝利者,自然有值得炫耀的,要是一直不言不語,反而給讓人心驚膽顫。
李尚書揮手打斷了趙侍郎的話,這時候自然也不怕惡了這個註定要坐在自己位置上的人。
「趙大人勿言了,至於於將軍所言,也是不妥,畢竟最後陛下所要,只是顏面二字,已經割捨愛妃,這時候死的難看,可是真的會讓大家以後難以做人的。」
李尚書此話一出,剛才似乎還相互敵對的於將軍和趙侍郎在默默的對視了一眼之後,就收聲了,只是眼睛盯著李尚書,似乎就等他把話說完嘍。
唉!
李尚書內心暗嘆一聲,這個擔子還真不好接,不過最後自己能不能有一線生機,就看自己現在的處理了。
略微一思考之後,李尚書緩緩說道。
「這劍可以與了於將軍,拿去前線振奮軍心自無不可。」
「這與於將軍所言有何不同!」
顯然趙侍郎對於李尚書先前將他們兩個人的話都反駁了十分不滿,對於李尚書這種類似於搗漿糊的方法更是不吝譏諷。
「讓李大人先說。」
這時候倒是於將軍顯得沉穩異常。
李尚書咂了咂嘴,才接著說道。
「我的意思是,這把劍自然寓意著貴妃必須要賜死,但卻是不能劍戮,畢竟想要保留陛下的顏面,全屍只是最基本的,能不見血最好。
而這把劍能在前線重振軍心自然也算不負陛下對我等的期望。」
李尚書說到這裡又停頓了一下,不過這次沒有人再出言打斷他的話,所以他略一沉默就繼續說道。
「貴妃,就叫她自縊吧,帶去三尺白綾,找幾個宦官去尋一個風景尚可的樹林,看著她死了精心裝殮一番就好。
這樣也算全了陛下所要的顏面,不知二位大人覺得怎麼樣?」
聽到李尚書這樣說之後,於將軍和趙侍郎對視一眼之後點了點頭,算是認可了這番交代。
之後李尚書將劍交給了於將軍,他自去前線安撫軍心,而趙侍郎自然去安撫群臣交代事項,剩下找宦官和地方的事,就落在了李尚書手裡。
待到黃昏的時候,李尚書帶著一隊侍者來到了一頂鵝黃金帳之前,這裡本該有侍者侍立門口,軍士護衛左右,但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回不到從前。
甚至李尚書可以想象,恐怕貴妃身旁貼身的侍女都已經十不存一,甚至可能全都逃離了。
要知道,這種時刻,小人物才是最敏感的存在,更何況危機生命的時候。
至於為什麼沒有人看著這個已經被群臣群起而攻之的女人,這裡可不是皇宮,應該說是一個軍營更恰當。
而一個嬌弱女子,哪怕已經被陛下寵信七年之久,也只不過是一個二十七八的弱女子。
雖然說二十七八還能被皇上寵信已是難得,但她其實並無過錯,說到底,是被自己的至親家族投降拖累了而已。
李尚書自然也見過,這是一位極為美麗的女子,哪怕已經年近三十,但依然任何華麗的辭藻都難以形容她的美貌。
陛下在春秋鼎盛之時,為博紅顏一笑,邀帝國盛極一時的文人騷客為貴妃做賦,一時之間光明殿熙熙攘攘。
夜宴初開,初一見面,就驚倒眾人,絕艷蒼生!
盞茶之間,除美人生輝,珠玉晃晃,眾人寂寥如同鬼域,醜態百出者掩面而私奔出殿者眾,近乎過半!
其後一夜喧鬧如同白晝,一眼瞬息萬年,留詩歌詞賦,章圖美冊三千,千姿百態,千嬌百媚,似乎不是一人!
可聽聽看看,賞賞嘆嘆唯有一人者!
傳世者,皆以見過舉世無雙第一美人貴妃者為平生榮耀!
帝悅,大赦天下,民不加賦!
然,世間鑽營者何其多,諂媚者,謠言者眾,最終貴妃以美艷舉世聞名,盛極一時,卻也是落得個鮮花著錦,烈火烹油。
極盛而衰!
如同這個國家,從歌舞昇平,兵息鼔偃的盛世,突然就叛軍四起,狼煙處處!
而人們又最習慣給自己找借口或者理由,留在被攻破的京師的貴妃一家降了,叛軍首領就其全家囚禁又喊出勤王除虐的口號!
稱原先舉世聞名的美人為妖,企圖禍亂朝綱,牝雞司晨!
只要交出貴妃就罷兵退卻,迎聖還朝!
這是一個多麼可笑的政治詐騙!
可是雙方都信了!
以至於被叛軍追殺的皇族大臣開始了最無恥的死諫!
或許,他們也已經覺得,那個女人既然是人家的借口,那就除掉好了,誰都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