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 【戰爭結束】
兩人先是閑聊許久。
馬哨還見到了胡亞雷斯的夫人,瑪格麗塔,一個年輕漂亮的白人女性。
不得不說,這對夫妻的組合令人驚訝。
胡亞雷斯是一個印第安人,出身貧苦,形象也「不出眾」——其實顏值還行,但身高實在是太低了。
一米四的身高,還是四捨五入出來的。
五入。
相比之下,瑪格麗塔則出身於白人上流社會,而且比胡亞雷斯年輕了大約二十歲,身材高挑。
這夫妻倆站在一起,正面看像父女,背面看像母子……
畫面不忍直視。
這比朱重八和馬姑娘的對比還要誇張,畢竟朱八爺雖然未必很帥,但至少是個朗朗青年,也不是什麼受歧視的土著人。
湊巧的是,和馬姑娘一樣,瑪格麗塔也是一位養女,還都姓瑪。
毫無疑問,與瑪格麗塔的結合是胡亞雷斯成為政壇新星的重要一步。
從旁人的角度看,胡亞雷斯這軟飯吃得簡直出神入化,血賺。
很難想象這對夫婦是怎麼走到一起的,但他們的感情似乎不錯。
「這是我的妻子,瑪格麗塔。」胡亞雷斯為馬哨介紹了自己的妻子。
「你好,女士。」馬哨起身問候。
胡亞雷斯緊接著對妻子說道:「親愛的,這位是來自北方的阿帕奇大酋長,馬哨,我想你還記得他。」
「哦,當然,一個大英雄!」瑪格麗塔驚喜地看著馬哨。
「過譽,過譽。」馬哨有點不好意思。
「絕對沒有。」瑪格麗塔說,「我和貝尼托知道你的經歷,連敵人都無比尊敬的『天空之子』,還有什麼比這更能證明一個英雄呢?」
「……事實上,我們一直想去那座城市看看,那座消滅了瘟疫和歧視的潔凈之城,叫『眠熊城』,對吧?」她想了下。
馬哨點頭:「是的,如果你們來的話,阿帕奇一定歡迎之至。不過我還想說,有些傳聞太誇張了,在我看來,眠熊城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瑪格麗塔末了說道:「馬哨大酋長,相信你和貝尼托有很多共同語言。」
「顯然。」胡亞雷斯笑道。
馬哨和胡亞雷斯的交談,基本上什麼都會涉及。
隨著交流的持續,雙方的拘束越來越少,逐漸能說出一些不會與陌生人談的真實想法。
大約半個小時后,馬哨便不由驚訝於胡亞雷斯的激進。
他知道胡亞雷斯是一位進步人物,但沒想到其觀點比這個時代的絕大部分人都激進得多。
並且,胡亞雷斯的激進是發自內心、帶有強烈情緒的那種激進。
比如在交談時,他不止一次地大罵各種教會機構。
「……應該把教會的財產統統沒收,還有那些裝神弄鬼的傢伙,也應該取消他們的所有特權!」胡亞雷斯這樣說道。
「我也這樣認為。」馬哨喜歡這樣的觀點。
「他們不事生產,但卻佔據著大量的財富,以及崇高的社會地位。毫無疑問,他們是社會的蛀蟲。」
實際上馬哨的想法比胡亞雷斯更激進,激進得多,特別是在宗教的問題上。
但不論前世今生,他的很多想法都註定只是想法。他沒有辦法消滅宗教,肉體上不能,精神上也不能。
不僅如此,他甚至要向宗教妥協。
胡亞雷斯問:「你是無神論者?」
馬哨沉吟道:「嗯……如果有人說我是個無神論者,我一般不會承認,但也不會反駁,這是一個不必解釋的誤會。」
「但如果有人說我是個什麼教徒,我會認為這是一種極大的侮辱或者挑釁。」
「所謂的上帝、大靈,誰知道呢,也許宇宙中確實有個超然的存在,但這和宗教無關。」
「那些穿著滑稽服飾的神職者,無可能是神的代言人,而只是吃著我們血肉的蛀蟲。」
胡亞雷斯笑道:「一點都沒錯。」
「阿帕奇也有薩滿吧,你怎麼處理他們?」他問。
「過去的那種薩滿已經基本不存在,我把他們關進了監獄,或者地獄。」馬哨說。
他又道:「現在的阿帕奇薩滿,只是一重身份,而不再是職業,他們唯一的特權就是在災難中挺身而出。」
胡亞雷斯:「那可真是大快人心!我一直都想這麼做,希望有一天能實現。」
馬哨:「胡亞雷斯,如果你想了解現在的阿帕奇薩滿是什麼樣,不妨去問問長毛,我的一個助手。」
「哦?」胡亞雷斯有點沒聽明白。
馬哨繼續說道:「效仿切羅基人,阿帕奇也開辦了一家報社。」
停頓了一下,他繼續說道:「我這次來瓦哈卡,是希望在這裡建立一家分社,長毛就是分社的負責人,他也是一名新薩滿。」
「瓦哈卡非常歡迎你們!」胡亞雷斯當即說道。
「我受夠那些亂七八糟的報紙了,烏煙瘴氣,令人心煩……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辦報紙的經驗,如果沒有的話,最好不要和市面上的報紙學習。」
馬哨微笑:「放心,雖然阿帕奇的報社只是剛起步,但我可以保證,他們都是真正的媒體戰士。」
胡亞雷斯:「你們打算辦什麼樣的報紙?是類似那種黨政報紙,還是近幾年開始流行的『便士報』?」
馬哨沉吟道:「非要從兩者當中選的話,應該更接近後者。」
「不過嚴格來說,阿帕奇通訊社的報紙既不是便士報,也不是黨政報,而是更關注經濟。」
胡亞雷斯:「這樣的報紙確實少見,但不管怎麼說,都比烏煙瘴氣的黨政報紙要好。」
馬哨笑了笑:「其實與空泛的政治話題相比,討論經濟反而更接近真實的政治。我一直認為,經濟決定政治,乃至道德、宗教之類的事物,我將這些統稱為『上層建築』——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胡亞雷斯若有所思,沉默了一會。
「我聽說你為阿帕奇創造了文字?」隨後他又問。
「是的。」馬哨點頭。
胡亞雷斯:「你們的文字是什麼樣?」
馬哨:「一種藉助英文字母表音的文字,簡單實用,而且發音規則和英文相仿。」
「你們會用自己的文字發行報紙嗎?」胡亞雷斯問。
「在眠熊城當然是。不過在瓦哈卡,這樣做顯然沒有意義。」馬哨想了下,「所以不出意外,我們的報社還得雇傭一些墨西哥人,如果你有人選的話,不妨為我推薦一下。」
胡亞雷斯:「沒問題,我會幫你找到瓦哈卡最好的作者。」
兩人漸漸談到美國和墨西哥的這場戰爭。
「戰爭已經結束了?」馬哨得知這個消息。
胡亞雷斯長嘆一口氣:「是的,墨西哥輸了,總統……不,混賬桑塔·安納已經從首都跑了。」
「美國人的軍隊進入墨西哥的首都,如果不是民眾特別是青年民眾奮起反抗,這場首都戰爭將是一場難以想象的恥辱。」
「民眾在街頭巷尾組織的反抗,狠狠地教訓了傲慢的美國人,他們損失慘重,傷亡數千!」
「儘管如此,墨西哥還是輸了。」胡亞雷斯既是印第安人,也是墨西哥人,他對國家的失敗深感痛心,「可以預見,我們將割讓大片的國土。」
「墨西哥今天的失敗,桑塔·安納應當負全責,這個愚蠢無能的獨裁者!」他恨恨地說道。
馬哨前世也知道桑塔·安納,但了解不多,只覺得此人的經歷有點奇葩和逗比,屢敗屢戰,屢戰屢敗,前後十一次出任總統。
在他面前,川寶都像個臉皮薄的玻璃心。
而胡亞雷斯作為瓦哈卡的州長,對桑塔·安納顯然非常了解。
而且毫無疑問,他還是桑塔·安納的鐵杆黑子。
「如果不是他為了集權而削弱州兵,墨西哥怎麼會敗得如此徹底!」胡亞雷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