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回西境
晉江暖璃
仁德二年十一月西境戰火不斷,被困月余,南越大軍舉五十萬大軍攻城而入。
西境,破!
東清士兵,死傷無數,姜復鳴率十五萬將士衝出重圍,一路逃亡,直至上陽丘,失去消息………
東清危!
………
一個隱蔽的小驛站當中,鷹長塵舉著戰報,一路來到房間內,遞給了端坐在桌前的秦清楓。
「主子!現在該如何行事?」
秦清楓看著那地圖,神情淡漠,眼神卻極為透亮,道:「祁於達此人,粗中有細,為南越大帥,必然知道,只要滅了姜復鳴的軍隊,北上東清皇都,便再無阻礙。」
鷹長塵皺著眉:「主子,如今,魔影殿五千人全部在此,南越四十萬兵馬追擊姜復鳴等人,剩餘的十五萬人馬,皆是原來的秦家軍,如今,不知還有多少。」
也只有原來身經百戰的秦家軍,才會活到現在,那些強行征的兵,面對強悍數量龐大的南越士兵,又有什麼機會活下去呢?
秦清楓氣定悠閑,神情淡漠。提筆在地圖上的西境點了一下,道:「你說,南越派多少人守著西境?」
鷹長塵略略思索:「一萬多人…」
南越的目標是東清皇都,西境只是通道罷了,連接南越和東清的通道……
鷹長塵猛然想起什麼,眸光微亮:「主子是想………」
困住南越大軍!
「南越士兵只留一萬,守在西境,大勢所趨,定然十分鬆懈,如今,正是奪回之時。」
秦清楓抬手,拿出早已準備好的西境地圖,遞給鷹長塵,低聲吩咐到:「我自有打算,拿下去,讓每個人熟記,做些準備,今夜,有事可做了。」
「是。」
「還有,你去……」
…………
上陽丘
「大將軍,鴿子飛不出去,已經是第十一封信了,都被南越給截了!現在,我們該如何是好!」
姜復鳴神情凝重,聽著邊上的士兵稟報著,直接一腳踹在那士兵身上,面目猙獰:「南越欺人太甚!」
一旁的劉統領劉信,急急說道:「大將軍,切勿動怒,如今,敵眾我寡,萬不可傷了士兵們的銳氣!」
姜復鳴瞪著眼睛,別過頭,不說話。
劉信扶起那小兵,問到:「我且問你,我軍糧草還剩多少?」
小兵顫顫巍巍的:「出了西境后,沿路得了些糧草,如今,只剩五日的量了……」
姜復鳴猛然轉過身,凶神惡煞的說道:「不就是糧草么!我東清民眾頗多,你,帶著一部分士兵,去找糧食!」
劉信皺眉,言辭切切:「大將軍,如今,東清境內,天災人禍,洪水不斷,餓殍上萬,瘟疫四起,戰火又四處紛飛,平民們尚且吃不上飯,怕是籌不出糧食了!」
姜復鳴怒氣沖沖:「一點糧食罷了!如今皇城聯絡不到,難不成坐以待斃?去,三日之內,我不管你們如何,我要見到糧草!」
劉信緊緊握著拳頭,心中憤懣:若是秦大將軍還在!必定不會丟了西境!還這般不管民眾死活!
………
西境
在黑夜的籠罩下,一群黑衣人,配合有致,動作迅速,一個托一個,縱身一躍,利落極致,跳上了西境城牆,沒有發出任何聲音,放倒了城牆上打盹的南越士兵。
一群群黑衣人落到了各處……
…………
南越留守將領,正在大殿內和一群強壯有力的士兵醉生夢死,酒水潺潺,身邊,還有一群被抓來的西境女子,被肆無忌憚的輕薄著,無法反抗……
秦清楓一身黑衣,站在柱子後面,比了個手勢,立馬身後一群人上前,悄無聲息的了結了那些士兵,一刀斃命……
一群女子失聲尖叫,驚慌失措的躲在角落之中………
她們緊緊的縮在一處,畏懼魔影殿眾人的刀刃,死死的捂住嘴,不敢出聲,渾身顫抖……
秦清楓眸色閃了閃,心中悲痛萬分,這些妙齡女子,如今又該如何……
秦清楓緩緩站了出來,揮了揮手,讓魔影殿眾人繼續行事。
魔影殿眾人點頭,隨即飛了出去……
秦清楓蹲下身,看著眼前這些受盡折磨的西境女子,壓下心頭的沉痛,緩緩的說道:「無事,我,秦家少將軍,回來了……」
「是……少…少將軍……」
外面的號角聲聲……
火光衝天,黑夜之中,不時有黑衣人躍過,刀光劍影,便倒下一片片屍體……
「有敵襲!」
「殺啊…………」
「殺啊………」
秦清楓走到窗邊,抬眼望去,四處火光衝天,廝殺聲陣陣,慘叫聲連綿不絕………
忽明忽滅的燭火打在秦清楓臉上,秦清楓緩緩抽出曉月劍,飛身落到了一群來勢洶洶的南越士兵面前,擋住了他們,隨之還落下一具南越將領的屍體朝他們飛了過去。
南越士兵看清了那屍體,目齜欲裂,恨意不絕,像是要將秦清楓生吞活剝……
秦清楓眸光泛紅,殺意寥然,看著前方上千人的南越士兵,抬手,劍尖直指眼前眾人,高聲到:「來啊………」
「殺……」
「殺……」
…………
西境城裡的混戰,持續了一整夜……
天月將白,太陽升起,晨輝灑下,代表希望的光緩緩照射到了西境城牆,南越的旗幟,狠狠地砸下城牆,摔得四分五裂,取而代之的,是寫著一個秦字的戰旗,緩緩升起,掛滿了整個城牆……
南越殘餘的士兵還在城中驚慌的四處逃竄……
可惜,逃不過魔影殿眾人的刀劍…
秦清楓握著曉月劍,走在這無比熟悉的西境城中,心中哀凄,一路上,躺滿了屍體,不僅有南越人的,還有些餓死的西境子民,所見景象,都是西境子民悲慘之景。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國破家亡,姜復鳴自己逃了,西境的子民落入南越之手,壓迫和奴役,他們手上和腳上,都被鎖著鐵鏈……
秦清楓胸口上沉下浮,心中苦澀填滿,抬起劍,斬斷了他們束縛之中的枷鎖鐵鏈,壓下心頭翻湧的氣血,再次睜眼時,眸光像是被水洗過一般,沾染了許多,沉沉的聲音:
「不用怕…
秦家少將軍……
回來了……」
秦清楓大步向前,仰著頭,看著西境這般蔚藍的天空,依舊如從前般,露出一個笑容,眼角卻落下兩滴清淚……
身後的聲音喧囂一片,帶著無限的悲切與喜悅
「少將軍回來了!」
「少將軍回來了!」
「少將軍回來了!」
聲音連綿起伏,震耳欲聾,直上雲霄……
………
秦清楓在城中四處部署下去,冷著雙眸,看著曾經最為熟悉的西境眾人,變成現在這般,壓抑的心情無法言說。
秦清楓磕眸:「來人,去把大牢里的人,放出來。」
西境的大牢里,關滿了西境的將領士兵,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
………
秦清楓坐在大殿上,布置好最後一個戰略,疲憊不已,面色蒼白,靠在椅子上閉目小歇。
鷹長塵輕輕的走進來,卻不忍心打擾秦清楓,三日來,秦清楓未曾休息過,細緻入微,將西境整頓了一番,西境遭此大難,民心不穩,秦清楓一點一點的做著改變,給他們信念,安撫民心,用削瘦的身軀,一力承擔著………
鷹長塵心中感慨萬千,原本,自己以為秦清楓已經一蹶不振,可是她沒有,雖然是女兒身,可是卻心懷大任,復仇,奪回秦家榮譽,一樁樁,一件件,她都在盡自己最大的力量做著。
沒有父親的庇護,沒有親朋好友的支持,陷入無底的深淵中,一點一點掙扎著……
敬重的師兄反目成仇,曾經的伯父背叛秦家,愛人一個一個的離去,身邊最親近的侍衛慘死,只剩下黑暗……
主子她,只有她自己……
鷹長塵正想退下,可秦清楓卻睜開眼睛,緩緩說到:「什麼事?」
鷹長塵頓住,快速的說道:「主子所料不錯,南越大軍已經收到消息了,祁於達派了兩萬南越大軍正向西境火速趕來。」
秦清楓眯了眯眼,沉沉的說道:「西境被占,阻絕了大軍與南越的聯繫,祁於達怎麼會不急,這樣,也能磋磨些時日。」
「西境易守難攻,大牢那些囚犯,也放出來吧,國之將亡,匹夫有責,他們,既然是我西境子民,如今正是用人之際,也該盡些力,送入同西境子民一同訓練訓練,此次,若是死,也是死得其所,活下來的,都無罪釋放吧。」
「還有魔影殿運來的糧食都發下去給西境子民吧,造好的那些投石車,裝備上吧,四道城門,裝上刺藤,嚴防死守,東門,配五萬隻矢箭,記住,澆上火油…以及……」
………
大殿內十分安靜,秦清楓的聲音微弱,有些疲憊,可是卻十分清晰。
鷹長塵點了點頭。
秦清楓交代完一切后,更加的疲倦了,眼下淤青一片,面色蒼白,慵懶的躺在椅子上。
秦清楓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眼睛耷拉著,聲音疲倦問到:「京城那邊,如何了?」
鷹長塵垂眸:「秦大將軍,已經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了,東時端不敢異動,鳶柔的孩子,虎二文也安全的送到了大燕了。」
秦清楓支撐著睜開眼睛:「嗯,那就好,鳶柔為何不願離開?就如此放心將孩子交出去么?」
鷹長塵躊躇著:「主子,鳶柔娘子,已經…已經離去了……」
秦清楓呼吸一窒,心潮翻湧,抓著椅子的手,骨節慢慢泛白,怎麼會……
鷹長塵低著頭,像是忍著什麼一般:
「主子,消息傳來說,三日前,鳶柔娘子,是自縊的,她死前,穿的是柔軟雪白的金絲面料,上面點綴的是南海的珍珠,綉刻絲瑞草雲雁廣袖雙絲綾鸞衣,鏤金絲鈕牡丹花紋蜀錦裙,真是極美的,吞了葯,走得很安詳,嘴角泛著笑,身邊,還有一把古琴。」
良久,秦清楓壓下心中酸澀,才緩緩出聲,微微帶著笑意,像是在自言自語,有些凄涼:
「呵呵,時隔兩年來,那襦裙,芸香,冷凝,終究是沒有拿去燒掉,她,還是穿上了,那把古琴……」
鷹長塵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那古琴,名為玉玲瓏。」
玉玲瓏……
以琴為媒,定以終身,不離不棄,生死相隨……
玉玲瓏,這是娶她時,送下的定情之物……
秦清楓累極了,心中,極其的沉痛,無法言說,緩緩閉上眼睛,抬手撫上自己的額頭,寬大的袖子遮住了臉,讓人看不真切……
我原以為,她對我無情……
秦清楓略略沙啞的聲音,帶著無限的疲倦,緩緩傳出:「把她的骨灰,送回故里,落葉,總是要歸根的……」
「是……」
鷹長塵本來還想說什麼,蠕動了下唇,又閉上了,這些瑣事,不必麻煩秦清楓了,她,不亞於任何男子,可她也是血肉之軀,身上新傷舊傷,還未癒合,又無人照料,而心早已千瘡百孔,經不起虛耗了!
鷹長塵皺皺眉,從腰間拿出一顆藥丸,放入香爐中。
煙霧繚繞,傳來陣陣安心的香氣,讓人昏昏欲睡…
秦清楓磕眸看了眼鷹長塵退卻的身影,疲憊的緩緩閉目,身累,心也累,不知不覺間,鼻尖縈繞著安神香的氣息,竟然慢慢睡著了,只是,眼角不知不覺的落下兩行清淚………
秦清楓卻再次陷入了夢魘
兒時鳶柔的模樣,那時,她叫花絨……
兒時的鳶柔,穿著一身白色的襦裙,背著個小小的水囊,腳步一深一淺的,有些不穩,跟在小小的清婉身後,拉住了她的衣袖,有些擔憂:「清婉,我們要去哪裡啊?我再不回去,娘親會著急的。」
清婉回身,直接拉上鳶柔的手,笑得活潑開朗:「你娘親和我娘親她們今日要上台獻藝,不會知道的,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鳶柔滿臉疑惑,稚嫩的童聲:「清婉要帶我去哪裡?我走不動了。」
說罷,就原地蹲下,怎麼也不肯走了。
清婉無奈,撓撓頭,也蹲在鳶柔面前,誘導道:「花絨,你知不知道,其實,現在,山上還有雪!」
鳶柔抬起頭,有些驚訝:「真的?」
清婉笑眯眯的:「是啊,我都看過了,那山頂上,還有積雪未消融,煞是好看,有條小路直通山頂,你不是喜歡雪么,所以,我才帶你來嘛!」
鳶柔眨眨眼睛:「我想看……」
清婉狡黠一笑:「我拉著你走。」
兩個小小的人兒,相互拉著小手,氣喘吁吁,卻仍然堅定的一步一步在崎嶇小路上攀爬。
山頂之上,白雪皚皚,一棵紅梅,在銀裝素裹的畫境中,上面還落著飛雪,冰霜裹在樹枝上,花瓣是那樣的紅艷欲滴,美艷絕倫,在白雪中,分外的妖嬈……
兩人一同站在紅梅樹下,清婉十分開心的指著頭頂的紅梅,對著鳶柔說道:「今日是你生辰,這個是我送你的禮物,可廢了我好多勁呢,你肯定喜歡,快許願呀!」
鳶柔驚訝的瞪大了眼睛,喜不自勝,不由得在紅梅樹下轉起了圈,潔白的襦裙,帶起了一片白雪,十分的興奮:「清…清婉,我好喜歡……我想,清婉永遠都陪著我!」
清婉拉住鳶柔的手,十分寵溺的敲了一下鳶柔的額頭:「傻花絨,說什麼傻話呢!我要是永遠陪著你,你不嫁人啦!」
鳶柔嘟著嘴,揉了揉自己的腦袋,不滿的說道:「還不是清婉,肩頭受的傷,毒素去除大半,只是傷了身子,娘親說,這輩子,我怕是嫁不出去了,只能待在樓里………」
清婉急忙捂住鳶柔的唇,制止道:「呸呸呸!花絨定能找到個如意郎君的!」
鳶柔掙開清婉,哼了一聲,氣鼓鼓的抱著手,別過頭。
清婉有些無措,低下頭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鳶柔的小辮子,然後輕聲說道:
「花絨啊,是我的錯,不該瞎弄那些東西的,害得你生病了一年多了,以後,我都聽你的,什麼都答應你,好不好?」
鳶柔聽到這話,轉過頭,還是嘟著嘴看著清婉,不依不饒:「我以後要是真的嫁不出去了怎麼辦?」
清婉見鳶柔搭理自己了,笑得眉眼微彎:「你要是嫁不出去,那我也不嫁了,大不了,就陪著你。」
鳶柔這才露出笑容:「當真?清婉會陪著我?」
「千真萬確!」
「那我們拉鉤。」
清婉爽快的伸出小手指頭,勾住鳶柔的手指:「誰變誰是那橋頭的大王八!」
兩個稚嫩的聲音,在紅得妖嬈的梅花樹下,如同銀鈴般悅耳,純真美好……
「花絨,你說,你想嫁什麼樣的人?」
「我聽娘說,我爹爹以前是個小軍長,抗擊山匪的時候,殞命了,我爹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當一呼百應的將軍,然後迎娶我娘。
所以,我想嫁一個將軍,當將軍的人,一定很威風,還會娶我……」
「哦,這樣啊!原來花絨喜歡將軍啊,這樣說來,我也喜歡!將軍武藝高強,好生威武呢!」
「清婉不許和我搶將軍!」
「哼!就搶就搶!花絨小氣!」
「你…哼…不理你了!」
「哎哎哎,別生氣嘛……」
…………
眼前一道白光過,
眼前的鳶柔,已經長大成人,在百花樓中,還是一身素白紗衣,遮著幕籬,懷中抱著古琴,輕輕淺淺的笑著,如一塵不染的嫡仙……
一瞥便是驚鴻芳華亂了終身
一轉眼,鳶柔又出現在畫舫之中,美得不可方物,整個人魅惑無比,帶著無限的繾綣,喝著酒,美眸流轉,聲音縈繞心頭,動人情腸:
「小清婉……」
半恨半嗔回面處,
和嬌和淚泥人時,
萬般饒得為憐伊………
不知何人入夢,擾得傷情之人淚濕衣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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鳶柔,去了……喜歡駙*******掉請大家收藏:()駙*******掉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