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熟人
晉江暖璃
拓拔玉箋拿著通關文書,一路將秦清楓送出南越,秦清楓一直扮成拓拔玉箋的侍衛,易了容,臉上一條偌大的疤,誰也認不出秦清楓,可隨著出了東清西境后,秦清楓就發覺了問題。
拓拔玉箋騎在馬背上,笑彎了腰:「秦清楓,我王兄說了,叫我看著你,不然你以為你能這麼容易的回東清啊!」
秦清楓黑了臉,直接扯下了臉上的偽裝,不再理睬拓拔玉箋,騎著馬飛奔離去。
拓拔玉箋一雙狐狸眼閃爍,直接縱馬追了上去。
已經騎馬一天了,拓拔玉箋倒是越發看不懂秦清楓要去哪裡了。
天微微擦黑,荒無人煙的山中,竟然有了亮光,秦清楓眸子亮了亮,直接策馬而去。
這是一個客棧,門口兩個紅彤彤的大燈籠極為惹眼,再上面,赫然是四個字
無心客棧
客棧裡面的人似乎聽到了馬蹄聲,直接提著燈出來………
秦清楓的心頭直跳,拓拔玉箋下了馬,和秦清楓並排站立,疑惑不解的看著來人。
那人提著燈盞,借著微弱的光,看清了秦清楓,似乎有些激動,直接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有些悲凄的叫了一聲:「主子!」
燈盞照亮了那人的臉,以及,那右邊衣袖空蕩蕩的………
秦清楓的聲音,有些激動和顫抖,去扶眼前之人:「雲寒!你怎會在此!」
眼前之人!是雲寒啊!
拓拔玉箋也認了出來!
秦清楓第一次見雲寒落淚,也忍不住了,俗話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雲寒實在沒想到,秦家,會有這麼大的劫難,雲寒一直以為,秦清楓死了………
雲寒擦了淚,將秦清楓和拓拔玉箋,迎進了屋,高聲叫到:「憐兒,準備些酒菜!」
這個叫憐兒的女子轉過身時,笑得十分開心,直接跪在秦清楓面前磕了幾個頭………
秦清楓愣住了,這個憐兒,莫不是那南司館里,自己順手救出來的啞女憐兒?
秦清楓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什麼拽了一下,秦清楓低頭,便看到了一個兩三歲的孩童,懵懂的抓著自己的衣衫………
這是?雲寒和憐兒的孩子?
…………
一桌豐盛的酒菜上桌,憐兒便帶著孩童下去睡覺了,拓拔玉箋就在一旁吃了膳食,也不說話,靜靜地聽著。
而秦清楓和雲寒,怕是他們之間,這輩子,話最多的一夜了。
雲寒說著自己的經歷,從脫離秦家之後,無處可去,便四海為家,後來,在路上遇到了顛沛流離的憐兒。
雲寒說,遇到憐兒,才知道想相守一生的滋味,雲寒說,沒有去過什麼地方,若是想給憐兒一個家,倒是覺得這歸隱之地,無心客棧,最為合適,荒無人煙,而且安全,又是現成的屋子,再後來,憐兒便有了孩子,現在孩子也有三歲了……
雲寒說,秦家慘遭橫禍,他也想去報仇,只是他一個人勢單力薄,現在又有了羈絆,有了家。早已經不是一個適合的殺手了……
雲寒喝得醉醺醺的,淚水流了滿面,雲寒說,他對不起秦家,對不起秦清楓,對不起芸香…………
雲寒愧疚了很多年,這些都是他心中的痛,痛恨自己無法為秦家報仇……
秦清楓沒有說自己的那些經歷,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都過去了,現在的秦家,還有秦清楓,就夠了。
秦清楓的聲音很輕,很淡:雲寒你用不著自責,每個人,都有他的命數,芸香,她現在過得應該很幸福,你過好當下的日子就好。
雲寒醉倒了,趴在桌子上痛哭
秦清楓沒有阻止,雲寒怕是壓抑很多年了
秦家對於雲寒來說,就是一個融入骨血的家,如今自己的家毀了,雲寒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怎麼會不心痛!
雲寒哭累了,也就睡著了,只是不停地囈語:
對不起……
憐兒下樓來,在秦清楓桌前寫了幾個字:
他活在自責中很多年了,我知道他不快樂,如今,將軍還活著,他,可以輕鬆很多了。
憐兒架著雲寒,上了樓……
雲寒高大,憐兒瘦小,雲寒一整個身子都倚靠在憐兒身上……
可是,憐兒雖然搖搖晃晃的,卻將雲寒扶走了………
拓拔玉箋讚歎:「這個啞女憐兒,力氣真大!」
秦清楓仰頭,喝下一杯酒,有些寂寥的說道:「是么……」
是?
不是
讓瘦弱的憐兒能撐住高大的雲寒的究竟是什麼
是家
是愛
是責任
拓拔玉箋看著秦清楓,面色逐漸平靜:「秦清楓,你想做什麼?」
秦清楓舉著杯,仰頭道:「自然是,做我該做的事。」
無心客棧
多少年了,秦清楓再次走進這間屋子,看著這些熟悉又陌生的陳設。
秦清楓撫摸著那張小小的圓桌,陷入沉思
那時靈憶和芸香吵個不停,現在想起來,只覺得那段時光,很是快樂,很真實………
那時,雲寒還特地修房子了,如今,雲寒倒是成了這的主人了,誰能想到呢?
曾經的幾人中,就雲寒過得最幸福,真正的歸隱了……
秦清楓突然感覺到後背貼上來的溫熱,一雙染著鮮紅色指甲的手,交疊在秦清楓的小腹上,秦清楓不由得輕聲嘆息:「拓拔玉箋,你進來幹什麼,回你自己的屋去。」
拓拔玉箋閉著眼睛,緊緊的擁著秦清楓,邪魅的聲音:「我看你很是傷感,我陪陪我的侍君,又如何呢?」
秦清楓掙開拓拔玉箋,拓拔玉箋也不惱,直接轉身上了那床榻,妖媚的側身躺在床上,一隻手杵著腦袋,在一大片空位上輕拍,聲音嫵媚:「上來……」
秦清楓看了一眼,冷著臉,便轉身走了出去,門哐鏜作響
拓拔玉箋一臉的惋惜……
…………
秦清楓本以為,能在這無心客棧像當年一樣,遇到鍾千彤,可是沒有。
不過卻遇到雲寒和憐兒,他們很幸福,也有了孩子,也是很好的。
起碼,雲寒放下了對芸香的執念,有了家。
芸香,也找到了冷凝的陪伴。
清晨露水還在花瓣上,拓拔玉箋就已經坐在屋外的階梯上,遠遠的看著雲寒劈著木材,憐兒替雲寒擦汗的樣子,兩人眉眼都有情意,笑得很是幸福,不由得怔愣了。
秦清楓難得的打趣拓拔玉箋:「若是你想嫁人了,那祁於節,貌似不錯。」
拓拔玉箋站起身,狠狠地瞪了秦清楓一眼,狐狸眼裡面,全是怒氣,直接轉身跑了。
秦清楓定定的站著,訕訕的摸了摸自己的鼻翼。
不過在這待了幾日,秦清楓便向雲寒辭行了。
雲寒自然知道秦清楓有事要做,也沒有挽留,憐兒給秦清楓準備很多的乾糧和水,倒是極好的。
只是,在大門口,秦清楓看著拓拔玉箋騎著自己的馬,四處望去,卻什麼也沒有,有些皺眉:「你的馬呢?」
拓拔玉箋攤攤手,聳肩:「我馬丟了,只好委屈宛侍君與我同乘一騎了。」
秦清楓沉默了一會,將身上的包袱丟給拓拔玉箋,然後翻身上馬。
拓拔玉箋一臉笑意的將韁繩遞給秦清楓,秦清楓忍住翻湧的情緒,直接策馬奔騰………
拓拔玉箋舒舒服服的靠在秦清楓懷中,勾起了唇角,原來,有人依靠是這麼安心的……
秦清楓也沒管拓拔玉箋了,心裡,確實明明白白的,拓拔玉箋的腰間錢袋,空了一半,還故意將馬留下。
雲寒和憐兒隱居,生活不便,缺些什麼也只能徒步出山去採買,如今,那孩童已經三歲了,自然,是心疼孩子的。
拓拔玉箋的小動作,這一年半的相處,秦清楓早就看透了。
………
途徑客棧,拓拔玉箋就賴在秦清楓身上不下來,反正秦清楓練了武,身體也不弱了,只是兩人這個樣子,看得客棧老闆一愣一愣的,客棧人來人往的,都朝著秦清楓看,秦清楓嫌丟人,快速的要了一個房間,然後火急火燎的拖著拓拔玉箋進屋………
客棧看到的人,又是一陣唏噓……
真是迫不及待啊……
年輕人,就是好………
一到房間,拓拔玉箋就從秦清楓身上跳了下來,直接躺在床上,愜意的閉上眼睛,發出感慨:「都好幾天了!終於躺到床上了………」
秦清楓坐在桌子前,有些心神不寧的。
房間很小,沒有多大,就一張床和一個小圓桌。
拓拔玉箋在床上,睜開一隻眼睛,瞅了瞅秦清楓,然後又感嘆道:「我說宛清啊,你確定不躺下休息一會?」
秦清楓似乎沒聽到拓拔玉箋的話,依舊在沉思。
拓拔玉箋有些不高興了,從床上起了身,直接越到秦清楓身邊,挑起了秦清楓的下巴,眼神里充滿了威脅:「宛清!我和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秦清楓回神,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面容,坦然的說道:「你再說一遍,我聽著。」
拓拔玉箋生氣了,直接一個的坐在秦清楓腿上,玉臂勾上秦清楓的脖頸,邪魅的笑著……
「哐鏜」一聲,一個水壺滾落在地,裡面的茶水四濺………
拓拔玉箋和秦清楓齊齊的向門口看去……
那店小二面色羞紅,打擾客人的好事了!急忙點頭哈腰的道歉,趕緊撿了地上的水壺,帶上門往外跑去………
拓拔玉箋挑眉:「這人進來也不知道敲門!」
「誰讓你如此放浪形骸,輕浮!」秦清楓推開拓拔玉箋,然後站了起來,向外走了出去。
拓拔玉箋狐狸眼閃了閃,這秦清楓,到了東清,更是冷漠了!
拓拔玉箋轉身,直接舒服的躺在床上,現在是□□,不會有危險的,連著幾日的趕路,已經很是疲倦了,不一會,就陷入了睡夢當中。
………
拓拔玉箋再次醒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耳邊總是有流水潺潺的聲音,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在床榻上坐了起來,卻正好看見秦清楓從浴桶中出來的模樣,不由得愣住了……
這個房間很小,浴桶都是挪開了小圓桌,才放下的,所以,拓拔玉箋,看得十分的清晰,目睹了整個美人出浴的過程………
肌膚白皙透亮,上面還有無數的水滴在白色霧氣中流淌,此起彼伏的柔和曲線,如此的誘人……
或許是拓拔玉箋的目光太過於熱切,秦清楓回頭,便出現了極為尷尬的對視……
四目相對,拓拔玉箋控制不住自己的視線,順著面龐上,那些滑落的水滴的走向向下看去,無意識的吞咽了一下……
秦清楓剛開始的表情還很淡然,可隨著拓拔玉箋的視線,不安分的晃動時,秦清楓不由得氣息不穩,抓住旁邊的衣衫,背過身,便開始穿了起來。
秦清楓的聲音被熱氣蒸得有些沙啞:「我本想讓你先洗的,只是你睡著了,便沒有喚你。」
拓拔玉箋突然揚起了邪魅的笑:「你該喚我的,我可以和你一起共浴。」
秦清楓穿戴好,一身黑色的男裝,十分的輕便,料子不錯,上面有些金絲綉線暗紋。
秦清楓也沒理拓拔玉箋沒羞沒躁的話,丟給拓拔玉箋一套衣衫說道:「我讓人進來換水,我出去一趟,你可以慢慢洗。」
秦清楓打開門,便走了出去。
拓拔玉箋伸了伸懶腰,拿起了那衣裙,晃了晃,狐狸眼微眯:看來,秦清楓是找到自己的人了吧,這種布料的衣服,可不是這種地方有得起的。
…………
秦清楓趁著夜色,閃身進了一戶人家,一個黑影立馬跪在秦清楓身邊:「主子,有何吩咐!」
是鷹長塵啊……
鷹長塵,秦清楓今天已經見過一次了,只是行事匆匆,沒來的急多說,現在,便來問一問自己想知道的事
秦清楓聲音淡淡:「妍兒的事,我知道了,其它的,你大致說吧。」
鷹長塵起了身,開始說道:「主子您入了北撅兩年,可是魔影殿的規矩,不能出東清地界,所以………」
秦清楓打斷道:「不要說那些沒用的,時間有限,說我想知道的那些。」
鷹長塵應聲:「您被送入南越后,南越傳來消息,說您去世了,姜小姐差點撐不住,心如死灰,現在還在宮中………」
秦清楓的心微微顫抖,有些苦澀:「那她,現在如何了……」
鷹長塵說道:「姜小姐在宮中,屬下只是偶爾進去,好在有沈姑娘陪伴著姜小姐,每日和姜小姐說著北撅的經歷,姜小姐想到主子,這才堅持下來的!」
秦清楓呼吸不穩:「妍兒她,還在等我……沈夢瑤?她為何在宮中?」
鷹長塵回答的很快:「沈姑娘是靈憶公主找到的,然後送進了皇宮。」
秦清楓沉默了一陣:「靈憶…她怎麼樣了?」
「陸子昂在您死去的消息傳來后,便被東時端悄悄派人了結了,靈憶長公主便搬出了陸府,去了東邊的一處府邸,自立門戶。」
鷹長塵微微猶豫,還是說了出口:「主子,其實,靈憶長公主,心裡,一直都有您……」
秦清楓側身,迴避一般,似乎不想聽到這些話:「明日,我們便動身去京城,你派人,護著點拓拔玉箋,還有,大燕那邊,鍾千彤,查清楚了么?」
鷹長塵再次跪在地上:「主子,這些年,虎二文一直來信,也探知了些事,鍾千彤,你的阿姊,其實是大燕的皇后,那年孟滄被滅,因著您母親的懇求,秦大將軍當年偷偷將鍾千彤送到了大燕,保下了她的命,再後來,她成為了大燕太子的玩伴,之後,便嫁了太子燕折,而幾年前,燕折即位,鍾千彤,也就成為了大燕的皇后!」
秦清楓早就猜到鍾千彤一定是大燕有權有勢的人,只是,沒想到,竟然是皇后!
那父親,現在已經到了大燕,鍾千彤,應該會好好對待父親的……
秦清楓心中嘆息:「回了京城,我會帶走妍兒,至於東時端,他太過狠厲了,已經不是曾經那個帝王了,秦家,已經沒了,不用忠他。」
鷹長塵說道:「主子,您的阿姊說,若是您活著回來,便要您去見她一面。」
秦清楓點頭:「嗯,自然。」喜歡駙*******掉請大家收藏:()駙*******掉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