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西境
東時靈憶在一個時辰后悠然轉醒,睜開朦朧的雙眼,盯著上方的紗帳,眼角流下了一滴清淚,然後驀然閉上了雙眼,心下一片微涼,秦清楓,此生我與你便再無羈絆了!
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須誓言,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
似水無痕,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公主大病初癒,和親的隊伍不再停歇,秦清楓依舊是一身戎裝,騎在了高頭大馬上,在隊伍的最前方。
東時靈憶坐在華麗馬車的馬車中,安靜而祥和,端莊而優雅,緊閉著雙唇,舉著一本散裝詩集在默默的看著。
柳兒就在一旁安靜的倒著茶水。
芸香無所事事,發著呆,悄悄打量著這個突然安靜端莊的公主,默默回想著,這個公主醒來之後,竟然什麼也沒問,表現的就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只是東時靈憶不像之前那般生動了,現在端莊得反而更像一個皇家公主了。
東時靈憶的視線突然被一排小字吸引,慢慢的凝住,指尖不覺間撫摸上了那淡黃色的書頁,赫然青灰黑色楷書呈現出來:
宵同夢
曉同妝
鏡里花容並蒂芳
深閨步步相隨唱
也是夫妻樣
從今世世相依傍
輪流作鳳凰
顛倒偕鸞帳
東時靈憶眸子慢慢放大,心中也是驚起一片喧囂,心下默然,原來,女子間竟然也可以這般!朦朧間,又想起那人懷中的柔軟和心安。
…………
轉眼便是初秋了,一路上,蕭條的樹葉在風中搖曳,南方的秋天有著獨特的美,一連行走了多日,一路上的風景美不勝收。
偶爾有不起眼的土匪,看到這個大陣仗,也不敢出現。一路上還算平靜和安全,沒遇到什麼大型劫殺,就算遇到幾個刺客,秦清楓一出手,也就揮劍就斬,都無法靠近公主的馬車,而隊伍也沒有什麼傷亡。
車隊在繼續向前,慢慢的,就有了大片的荒原和黃沙,而不遠處,便是西境了!遠遠的看去,那高高的城牆上,立著一排排肅穆的士兵,而中間站著一威嚴氣勢的將軍!便是那西境大將軍,秦豐武,秦清楓的爹!
秦清楓看到了注視自己的那人,自己的父親!對家鄉湧起了無限的思念,心中有些淚旋,自己終於回來了!不過數月,自己卻那麼的想念西境的風沙!不自覺的夾緊馬腹,車隊的速度也加快了些。
城池的朱紅的大門緩緩的打開,長長的和親隊伍浩浩蕩蕩的走了進去,然後緊接著就是朱紅大門吱吱呀呀的聲音,最後砰的一聲,緊閉上,隔絕了城外漫無邊際的風沙!
和親隊伍在秦豐武的接待下,入住了西境城裡的秦府的府邸。
秦將軍府佔地廣,面積大,已經有了幾百年了,容納和親隊伍一千多人還綽綽有餘!
一行人吃飽喝足后,回到自己分配的屋子中,就開始各自修整。
………
東時靈憶屋中
東時靈憶已經沐浴梳洗完畢,去除了一路上的風沙,淡淡的熏香在衣間淡淡的縈繞著,散亂的青絲上還有水珠在滴落,沒有頭上繁重的飾品,東時靈憶整個心身都放鬆了,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柳兒在用柔軟的毛巾包裹著東時靈憶的發,輕輕摩挲,還在碎碎念:「這個芸香!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一來到這將軍府,就跑了出去,肯定又是去勾搭少將軍去了!」
東時靈憶不置一詞,只是神色淡淡的說著:「芸香本就是將軍府的人。」
柳兒面色訕訕,不再說話。覺得自家公主變得自己都不認識了,和之前的刁蠻調皮的樣子大相徑庭!
那日公主醒后,自己說了一大堆關於那天的事,少將軍出法子救公主,然後就看到公主眸華亮了一下,然後就恢復了切切的眼神。
「公主,你不知道,你反覆發燒不退,大夫都沒有辦法!」
「然後少將軍就闖了進來,然後特別著急,還想到了主意救公主!」
柳兒在陸子昂的呵斥之後,就沒有再叫駙馬,而是以少將軍相稱。
柳兒還要繼續往下說,就聽到東時靈憶坐在床上,面上蒼白,光華一閃而過,清冷的聲音制止的:「柳兒!此事以後都不要再提了!」
所以,柳兒也就不敢再說了。
此刻在秦將軍府中,東時靈憶突然想看看這個地方,長什麼樣。是什麼神奇的地方,造就了秦清楓!
便帶著柳兒,出了房門,在兩個侍衛的陪同下,在偌大的秦將軍府中逛了起來。
………
秦清楓看著眼前的肩背有些微彎,穿著一身金光閃閃的盔甲,依舊氣勢磅礴,那是一位一生都在征戰沙場,馬革裹屍的將軍磨礪出的氣勢!
秦清楓默默的跪在地上,行了一個大禮,頭重重的磕在地板上,悶聲喚到:「父親!我回來了!」
秦豐武緩緩的轉過身,沉重的金色鐵甲靴子泛著光澤,在地板上摩擦,發出錚錚的聲音。看著伏在地上的秦清楓也不知道多久,搖了搖頭,長嘆了一口氣,沉重的聲音傳進秦清楓的耳朵里:「清婉!你是不是已經忘記了自己是秦家得人!」
秦清楓從地上立起上半身,挺直了背,恭恭敬敬的說道:「我沒忘!」
「那你讓雲寒回來的用意是什麼!而且還拒絕了姜家小姐!」秦豐武的聲音有些溫怒!秦豐武在京城也是有自己的眼線的,包括在秦清楓身邊的,只是秦清楓不知道是誰罷了。
秦清楓雖然是跪在地上,可是依舊鏗鏘有力的語氣:「父親!清婉終究是女子!不能害了姜妍一生!」
秦豐武呼吸沉重了起來:「總歸你一輩子都只能是秦家的少將軍!就算不娶姜妍,也還會有別人!罷了!我且問你,雲寒回來調兵為何?」
秦清楓面色泰然,注視著秦豐武那歷盡風沙,嚴肅微怒的臉旁,依舊面不改色:「父親,清婉做的事情都是遵循本心!而父親您在西境私自屯兵,京城各地都有您的勢力所在!是否對得起自己的本心!」
秦豐武是真的怒了,胸口上下起伏,他沒想到一向聽話的女兒竟然這般忤逆自己!端起桌上一盞滾燙的茶水,看向秦清楓那堅毅的眼神,不過最終只是砸在秦清楓前面!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暴怒的聲音。
杯盞落地,瞬間四分五裂!滾燙的茶水濺出來,飛到秦清楓身上,身上穿著鎧甲,自然沒事,只是,好巧不巧的,濺到了秦清楓露出的手背上。
滾燙的茶水所到之處,在白皙的肌膚上出現了一片片紅暈。
秦豐武見到了,微微皺眉,但是任不改語氣:「我警告你!和親不能出差錯!收起你那些小動作!不然!我打斷你的腿!」
秦清楓沒有管手上的傷,有些急切的說到:「父親帶我回來后,一直教導我,做人做事,要無愧於天,無愧於地,更要無愧於心,這麼多年,清婉一直謹記父親的教誨!兢兢業業的扮演好秦少將軍!保護秦家!」
秦清楓停頓了一下,壓下心中的酸澀,看著眼前自己叫了多年的父親,吐出了自己影藏多年的心聲:「清婉只是一個女子!心中雖然沒有多大的抱負,只求秦家安好!而父親,您近年來的所作所為,欺君罔上!大力培養勢力,大批大批的送往京城,可以說是狼子野心,昭然若知!難道您是要毀了秦家百年的基業嗎?」
「你給我住嘴!你個逆女!」
秦豐武的怒意爆發,再也忍不住,「啪」的一聲,清脆的響聲!
秦清楓瞬間倒在地上,地上的碎瓷片刺進了滑嫩的手心裡,血嘩啦啦的流出,濺在地上暈染出一片片血花!
秦清楓轉過倔強的腦袋,白皙的臉上赫然出現了一個血淋淋的巴掌印,嘴角已經慢慢溢出血漬,秦清楓冷笑:「父親,權利的誘惑太大,已經把您這樣一個赤膽忠心,忠於國家的人,變成了一個冷血無情,只知追求名利的人!」
秦豐武身形一動,五指成爪,抓住秦清楓的衣襟,慢慢向上提了起來,臉上儘是憤怒之色:「秦家先輩多少忠臣,可到頭來,卻只能在這黃沙遍地的西境以命相博,卻遭帝王忌憚,只能一生在西境苟延殘喘,而那些人,卻一個個在繁花似錦的京城過著舒舒服服的日子!你說,憑什麼!」
秦清楓的雙腳已然離地,脖頸抵在盔甲上,有些喘不過氣來,雙眼半閉,臉上瞬間因呼吸困難而滿臉通紅,布滿鮮血的雙手在輕輕晃動,但是沒有太強的掙扎!命是父親給的,父親想要,自己不會違抗自己的父親。
看著秦豐武兇狠的模樣,秦清楓還是艱難的出聲:「這是秦家的使命!是多少先輩立下的誓言,一輩子保衛東清!這是父親告訴我的啊!讓我立的誓言啊!」
秦豐武溝橫縱橫的臉上有飽經風沙的證明,渾濁的眼睛,眼神鋒利,像狼一樣,狠狠的看著秦清楓,怒道:「你如此頑固不化!不懂變通!那好,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女兒,秦家沒有你這個少將軍!」
脖頸間的力陡然加大,秦清楓再次在空中上移了一點,已經被嘞得說不出話來:「父…親……」
秦清楓已經頭暈目眩,呼吸不到空氣,臉上血淋淋的巴掌印還是無比的清晰,雙眼泛白,無意識的手有力無力的掙扎著,就在秦清楓覺得自己要暈過去的時候,脖頸間的力一松,自己被狠狠的摔倒地上!
這般沉痛的一摔,秦清楓瞬間清醒,還在流血的手捂著脖頸,染紅了衣襟,脖子上清晰可見的一道大大的被嘞出來的血痕!
秦清楓大口大口的呼吸著這久違的空氣,看向那個已經轉過身的父親,威嚴沉重的聲音傳來,貫穿自己的內心:「你給我滾出去!」
秦清楓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父親,不再言語,拖著踉踉蹌蹌的步子,不再回頭,直接走了出去!
秦豐武閉著眼睛嘆息,不知過了多久,緩緩的向黑暗處招了招手,立馬出現一個一身黑衣,帶著蒙面的男子跪在地上,秦豐武沉緩的聲音吩咐著:「她要做的事,不必阻止了,有必要的時候,幫她一把,讓她親手毀掉自己的信仰,看清自己的位置!」
地上跪著的人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跪著。
秦豐武感覺到了跪著的人的沉默,眼睛危險的半閉,看著那人:「你覺得我對她殘忍了嗎?」
地上那人征了下,愣愣的點頭。
秦豐武一聲冷笑,背過身:「她想做的事情,幫她,不是更好嗎?你該回到她身邊了。」
跪在地上的人露出一雙清明的眸子,赫然是雲寒!
地下跪著的雲寒始終沒有出聲,不過風帶飄帘子的瞬間,地上已經空無一人。房間再次恢復了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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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時靈憶看的書中,描寫的女子之間的親密,盪起了自己心中的漣漪。她已然察覺到,自己浴中抱著自己的那人是誰了。
秦清楓的父親,似乎有一場巨大的陰謀。喜歡駙*******掉請大家收藏:()駙*******掉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