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第二十四章

季思寧往岸邊看去,見張秀琪正在朝她招手,旁邊站著她哥哥張修遠。

匯合后,季思賢道:「張大哥,我和同窗們約好了船,你呢,可有安排?」

「我也是,只是……」張修遠看了一眼身邊的妹妹,「只是不放心小妹,讓她跟我一起去,她又不願意。」

張秀琪說:「我當然不願意了,你們一群大老爺們,我去幹嘛,再說你們談論的都是詩啊詞的,平時在家已經被爹逼著學得都快吐了,我可不想再到這裡來找不痛快,我是來玩兒的。」

張秀琪噼里啪啦一通話引得大家紛紛露出笑意。張修遠見狀,作勢敲了敲她的頭。

張秀琪躲了過去,挽住季思寧的手道:「再說,這不還有思寧妹妹和思敏妹妹嘛,哥你就不用擔心了。」

張修遠道:「你看看你哪裡有姐姐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才是妹妹呢。」

季思敏道:「張姐姐活波可愛,很是討人喜歡。」

張修遠微笑著看了一眼她,輕輕點頭,然後說:「我為你們單獨準備了一條船,船上沒有外人,你們三個女孩兒在一起也熱鬧,注意不要靠近船邊,掉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知道了,真啰嗦。」張秀琪道,隨即又對季思寧得意地說:「我哥想得周到吧。」

季思寧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聽季思敏道:「剛才來的路上思敏還在想有沒有多的船隻,沒想到張公子您已經準備好了。」

聞言,季思寧看向季思敏,看她如此情態,分明就是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再看向張修遠,只見他微微點頭,便不再多言。

季思寧暗笑,季思敏不會看上張修遠了吧?要真是這樣可有趣了。

張秀琪就在季思寧身邊,見她在笑,問道:「思寧,你在笑什麼?」

這一問,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季思賢也問:「姐,你笑什麼?」

季思寧眼珠子一轉,指著岸邊說:「我笑你們還要閑聊多久,這船都快走光了。」

眾人向岸邊看去,果然,還停在岸邊的船隻所剩無幾。

季思賢被同窗叫走了,張修遠將她們三人送上了一座燈船,再次囑咐道:「你們注意安全,不要靠近船邊。」

接著又對張秀琪說:「你是主人又是姐姐,要照顧好兩個妹妹。」

張秀琪推著他哥往船下走:「哎呀,知道了哥,你快去吧,看,那邊等著急了。」

張修遠往同窗的方向看了看,果然都在等他了,不好耽擱,便轉身往那邊去了。

三人在船上聊天吃點心,倒是愜意。不時聽見其他船上傳出的學子們吟詩作賦、談天論地的聲音,時而又靜謐如初,時而又突然爆發出整齊的掌聲和叫好聲。

季思寧想,遊船會的精髓就是交流學識,而她們三個卻呆在船上吃點心,真沒意思。她正在暗自嘀咕,突然發現四周的船都在慢慢向一個方向靠攏,不由好奇起來。

她往那邊望了望,說:「船家,我們也靠過去看看。」

繞過了一道彎兒,三人就看見湖中間有一艘體型頗大,裝飾豪華的船。船前船后都守滿了便衣護衛,從遠處看,就像一個小型宮殿。季思寧不禁猜測,這是誰的座駕?如此奢華。

張秀琪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般,道:「是太子。」

季思寧轉眼看去:「你怎麼知道?」

「我也是聽我哥說的,今年太子會來,應該就是這條船了,別人也不敢拿出這種排場。」

季思寧抬頭看去,只見一男子身著紫色錦袍,腳踩黑緞白底皂靴的人負手而立於船頭,器宇軒昂,身後的一眾便衣人鴉雀無聲,這人無疑就是太子。在他身後半步同樣站著一個人,一身深藍勁裝,寬肩窄腰,眉入鬢角,英偉非凡,比太子還高了半個頭。

「齊王也來了。」張秀琪又道。

「他們往年也來嗎?」季思寧問。

「往年倒也來過,」張秀琪道,「只是,近兩年很少一起出現,今年倒是稀奇,兩人竟然出現在同一條船上。」

季思敏道:「太子和齊王兄友弟恭不是很好嗎。」

張秀琪說:「是很好,不過是不是真心的就不知道了。」

「真心也好,假意也罷,」季思寧道,「總要給世人做出個樣子來看看。」

季思寧看著船上的深藍身影,意味深長道:「遊船會聚集天下才子,其中不少人以後難免入朝為官,現在正是拉攏人才培養感情的好時候。」

張秀琪贊同道:「有道理。」

季思敏道:「只是……」

張秀琪看向她:「只是什麼?」

「只是,太子和齊王既然身著便服,那就是不想暴露身份,為何還要如此高調?」季思敏說出了心中的疑惑。

「呵,」季思寧冷笑道,「因為他們並不想低調。」

張秀琪問:「此話何解?」

季思寧說:「其實今日在場的人有不少都認識他二人,他們就算再怎麼低調都會被人認出來,既然如此,何必假惺惺地裝作平易近人,他們生來就是人上人,本就不需要曲意逢迎,尤其是太子,一國儲君,身份貴重,萬萬不能有絲毫差池,今日雖說人才匯聚,但也魚龍混雜,萬一出了什麼事兒,誰來擔責任。」

張秀琪點頭「嗯」了一聲。

「而他們身著便衣,又不刻意掩藏身份,更加能襯出他們低調親民又不失光明磊落嘛。」季思寧語氣頗為調侃地說。

「有理。」張秀琪道。

季思寧頗為得意:「這裡面學問可多著呢。」

「是是,思寧妹妹是頂頂聰明的一個!」張秀琪取笑道,「也不害臊。」

季思寧笑著回應道:「誰有那個北京時間去害臊啊,這輩子還是活得快樂最重要。」

「北京時間?」季思敏疑惑道,「這是什麼?」

張秀琪也看了過來,同樣的疑惑臉。

「就是京都時間,」季思寧解釋道:「你們看咱們京都的人,老百姓每天為了生計忙忙碌碌,達官貴人們每天為了高官厚祿奔走不息,恭候伯爵們每天為了爵位傳承絞盡腦汁,再往上,皇子皇孫們也為了那個位置相互傾軋。」

頓了頓,季思寧看向湖面繼續道:「咱們京都的人都這麼忙了,哪還有空餘的時間去害臊啊。」

聽完她的長篇大論,張秀琪才道:「你這小腦袋裡到底在想什麼呀。」

季思寧笑而不語。

季思敏則所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暗道,真是變了很多。

那邊的太子坐船上,趙業一直感覺有一道目光注視著他,但當他尋著那道目光找去的時候,只看見一個女子背影。

「思寧,你進去幹嘛,不看熱鬧了?」張秀琪喊道。

季思寧轉身笑道:「不看了,風吹得我有些頭疼,我進去坐坐。」說完轉身進了船艙。

原來是她。趙業想。隨即轉移了目光。

太子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還在浮動的簾幔,人卻不見了。聽他道:「三弟在看什麼?」

趙業笑道:「沒什麼。」

太子又向船那邊看了一眼,不可置否。

季思寧進了船艙,為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打算再出去。但喝了兩口后,她便感覺頭暈目眩。不對勁兒,她甩了甩腦袋,剛掙扎著站起來,身體就向前栽去,落入了一個人的懷裡。

迷糊中,她只看見這個人黑布蒙面,一雙深邃的眼睛正看著她。這眼神似曾相識,她似乎在哪裡見過。隨後那人就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她想掙扎卻沒力氣。

她不知道此人有什麼意圖,只知道絕不能就這樣被帶走。但是她現在只有眼睛還能動,連叫都叫不出來,怎麼辦?她不禁將視線移向艙門處,希望有人發現,結果她看見一片湖藍色的衣角,正驚喜的時候,那片湖藍色卻消失了。

一陣絕望襲來。她再也堅持不住,暈了過去。「季思敏,你竟然見死不救?」這是她暈過去之前唯一的想法。

船艙里很安靜,桌上擺著一壺茶和幾個空茶杯,幾碟子點心,像是不曾有人進來過,唯有窗戶半開著,隨著湖風一盪一盪。

張秀琪進倉來,不見人,又出倉轉了一圈,還是沒看見,她神色凝重了起來,對季思敏問道:「見到思寧了嗎?」

季思敏道:「姐姐不是進倉了嗎?」

「你剛剛不是也進倉了嗎?你看見她沒?」

「我剛剛走到半路又出來了,並沒有進倉。」

越想越不對勁,張秀琪道:「糟了,思寧不見了!」

此時遊船會已經接近結束,岸邊已經停靠了一些船,張秀琪一下船就去找她哥,見他正在岸邊和同窗告別,連忙跑過去拉著他道:「哥,你過來一下。」

張修遠跟著她走了幾步,見她神色著急,問道:「出了何事?」

張秀琪控制不住眼淚直掉,一臉驚惶:「思寧、思寧不見了。」

「什麼?!」張修遠打量周圍,確定沒有引起人的注意,再問道:「好好的在船上怎麼會不見,船上找了嗎?」

「整座船我都找遍了,船上的人都說沒看見思寧,怎麼辦啊,哥?」

張修遠道:「會不會掉進水裡了?」說完就要往岸邊跑。

張秀琪連忙拉住了他:「沒有。」

「你確定?」

張秀琪點頭:「我們在船上根本就沒聽見重物落水的聲音,而且就算落水,思寧也會呼救的,再說船頭船尾都有人把守,怎麼會有人落水了都不知道?」

「那就是被人擄走了。」張修遠壓下心裡的驚濤駭浪,當機立斷,「不行,這件事涉及到女兒家清譽,決不能大張旗鼓鬧得天下皆知,我去找季公子,要趕緊通知他們家裡人,說不定他們會有線索。」

說罷就去找季思賢說了這件事。

「我姐不見了?怎麼會不見了?!這附近找了沒有?」季思賢道。

張修遠一把捂住他的嘴:「你想毀你姐姐的清譽嗎?」

「我姐怎麼會不見的?」季思賢甩開他的手,看著張秀琪和季思敏道,「她明明和你們在一起呀。」

「我也不知道,她說她頭疼,進船艙休息一會兒,等我進去的時候,就不見她了,整座船都沒有她的影子,無聲無息的就不見了,」張秀琪哭的眼睛都腫了,「對不起,我沒照顧好思寧。」

張修遠見妹妹哭得這麼傷心,對季思賢道:「你罵她們也沒用,我料想短時間內賊人也跑不遠,但此處人太雜亂,找人不易,我派出去的人手不夠,你趕快回家將此事告知季大人。」

「好,我回去報信,你們繼續找。」季思賢轉身就走。

張修遠拉住他叮囑道:「記住,一定不要將此事告訴旁人,事關你姐姐的清譽。」

季思賢點頭:「我知道。」

當天夜裡,季府整晚都沒熄燈,季老夫人聽聞此事直接白眼一翻暈了過去。江氏如墜冰窖,氣得渾身發抖。季白派出去的人毫無音訊。季思賢後悔得恨不得殺了自己,他應該跟在姐姐身邊寸步不離的!

張修遠查出船上的茶水被動了手腳,裡面加了能讓人昏迷的藥物,找人核查之後發現只是普通的迷藥。如此,唯一的線索也斷了。

為了不讓人懷疑,季白每日強打著精神去上朝;季老夫人暈倒也只是對外聲稱著了風寒卧床修養;季思賢比以前老實了很多,每日里問得最多的就是找到了姐姐沒有,再無心情約朋友出去玩兒;而柳姨娘母女這幾日也異常安靜。

季府里明白內情的不明白內情的,都感覺到了府里氣氛不對勁兒,連走路都不敢大步走,說話的聲音都不約而同放低了三個度。整個季府都被籠罩在一偏愁雲慘淡中。

當季思寧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馬車上。馬車正以極快的速度向前賓士著,車廂內的顛簸卻很輕。她緩了緩,發現除了頭還有點暈以外,沒有其他不適,就掙扎著想坐起來,可剛撐起身子又無力地倒下去,順勢就落入了一個陌生的懷抱。

季思寧有瞬間的僵硬,她嘗試著控制自己還不那麼靈活的身體,緩緩抬起頭,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個稍顯剛硬的下巴,很明顯這人來不及清理過夜的鬍鬚,下巴上還覆著一層青色,往上是微勾的嘴唇,高直挺拔的鼻樑,稍寬的鼻翼,和一雙深褐色的眼睛。

彷彿不可置信般,季思寧小聲道:「是你。」長時間不說話,導致她的聲音有些微啞。

下一刻,她的嘴邊就出現了一杯茶,杯中還冒著熱氣,那人道:「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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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你聽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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