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慫乃人之常情

亡靈們不斷到來，然後不斷被消滅。

得益於及時發現和示警，新崔斯特姆小鎮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民兵們及時將聚集起來的復生亡靈擋在了鎮子外面。出於安全考慮，他們還建設了更多的防禦工事。

雖然只是一些簡單的路障，但至少也能遲滯亡靈的進攻。

「我覺得可以挖一條壕溝出來。」蘇然見到之後建議道。

因為民兵們提前清理了墓地的緣故，零星前來的亡靈並沒有匯聚成規模，也就沒能對鎮子的防禦造成威脅，從頭到尾都被牢牢的擋在大門之外。

相當一部分民兵已經在隊長達爾頓的安排下回去休息了，此時進行防禦的多是臨時徵召的農夫和工匠。即便如此，對付這些零散的亡靈也綽綽有餘。

蘇然是來幫忙的。那位莫修的同事，自稱九州安全委員會觀察員的楊彥秋正在幫忙改造混沌寶石——具體來說，是在秘境中增加一些東西，而非直接對寶石本身動手，以免引起什麼不良後果。畢竟，他還沒搞清楚這些寶石到底是個什麼來歷。

這需要一點時間，蘇然便趁機回到現實中為新崔斯特姆的防禦貢獻一些力量。

鎮子大門兩側的哨崗上是遠程支援的位置。幾個弓箭手駐紮在這裡，一個法師當然也沒問題。只要建立起一個準確的坐標系，計算好奧術飛彈以及所有進入視線的亡靈的運動軌跡，蘇然就是一個十分優秀的法術炮台。

唯一制約他的就是奧能恢復的速度而已。

「為什麼要挖一條壕溝？」莉婭問。她就在蘇然身邊，充當另外一個遠程支援的角色。

實際上這時候莉婭本來應該回去休息了，前一晚上她只在往返沃桑的途中休息過。但鎮子上並沒有多少優秀的弓箭手，莉婭便自告奮勇的和蘇然一起來值班，讓其他人先去休息。

「減輕一些防禦壓力。」蘇然道，「我記得有一種叫做屍母的怪物，會源源不斷的製造出更多的亡靈出來。它們會彙集起很大的數量，這些路障很難擋得住。但如果能夠將道路直接挖斷，亡靈就只能衝到溝里去，我們很輕鬆就可以讓它們爬不上來。」

遊戲劇情中好像有壕溝的存在，想來是鎮子吃過大量亡靈的虧之後挖出來的。相較之下，蘇然更願意人們提前做好準備，儘可能的減少傷亡。

已經有幾個民兵受了傷，都是在近戰中不小心被亡靈抓到了。萬幸人數較少，鎮上的牧師忙得過來，不至於發展到傷員太多、只能任其自生自滅，最終變成亡靈的程度。

莉婭想了想，贊同道：「你說的很對，這樣我們的鎮子就更加安全了。」

「你可以去找鎮長，讓他安排人手。趁著亡靈的攻勢還不算猛烈的時候儘快建設好防線。」蘇然道，他其實忘了新崔斯特姆的鎮長是個膽小的草包。不過這沒什麼大不了的，民兵隊長達爾頓一直在承擔指揮工作，找他也一樣可以。

但結果並不順利。

莉婭離開了哨崗，很快就回來了，蘇然卻沒有看到有人行動，民兵們似乎仍舊打算只靠一些簡單的路障來抵禦亡靈的進攻。

「他們不相信亡靈的攻擊會很猛烈。」莉婭沉悶道，「達爾頓隊長說他們已經提前消滅了墓地里的亡靈，剩下的都成不了氣候。他們甚至還打算等大家都休息好了，還要繼續出去去尋找隕星的下落。」

蘇然不解：「這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法師難以理解對方的選擇，覺得這人完全是在自己作死。他並沒有意識到達爾頓並不像自己這樣知道劇本，相比於一個陌生人的所謂「預言」，民兵隊長更願意相信自己親眼看到的東西。

托蘇然提前示警的福，民兵們提前消滅了墓地里的亡靈，鎮子並沒有受到侵害。這當然是件好事，但也讓他們潛意識中看輕了亡靈的威脅。只能說，凡事不能兩全其美吧！

莉婭憂心忡忡：「現在我們應該怎麼做？如果真的有你說的屍母存在，鎮子依然還會遭遇危險。」

蘇然也在思考，他對莉婭道：「不用擔心，至少鎮子現在還是安全的。你可以先回去休息，辦法由我來想，但如果需要戰鬥，你的力量更加重要。」

莉婭為人果敢，不是個矯情的主。她雖然擔心，卻並沒有猶豫，找來兩個人替崗，又給蘇然準備了一些食物送來，囑咐他有事立刻通知自己，便回去休息了。蘇然那句話說的一點沒錯，僅從戰鬥力上來說，現在的莉婭一個人就能抵得上好幾個蘇然。

實際上鎮子上的大部分民兵、冒險者都還不如這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實力強大。

蘇然還留在哨崗上。他對那些食物沒什麼興趣，只是看在莉婭的面子上隨便吃了一點，大部分都分給了兩個被找來替崗的民兵。

這時候的防禦壓力其實並不大。亡靈們並沒有智慧，不知道什麼聚集力量一鼓作氣衝破防線的道理，零散的襲擊不足以造成威脅，這也是民兵們相當自信，認為可以忽視亡靈威脅，離開鎮子去尋找隕星的根本原因。

對此蘇然無能為力。他人微言輕，影響不了民兵們的想法。如果這些人出去之後倒了霉，那隻能算他們自作自受。能做的只有讓莉婭鼓動他們先去清理一波行屍再考慮尋找隕星，希望現實能讓他們清醒一點。

相比於真正的大問題來說，這只是一些小麻煩。

畢竟，奈非天不會來了。

蘇然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告訴凱恩和莉婭這個不幸的消息，他們肯定還在等著有英雄從天而降借解救這個世界於危難之中，卻不知道他們心中的英雄已經掉線，期限還是永遠。

這種事已經超出了蘇然作為一個生活在和平年代，生平幾乎不知道什麼叫做挫折的法師的能力範疇。他只能假裝自己也不知道這個消息，走一步看一步再說。

希望那個被楊彥秋寄予厚望的特殊世界能夠提供足夠的幫助吧！老實說，剛剛得到這個建議的時候蘇然的信心滿滿，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現在已經開始覺得對方也不是那麼靠譜了。

甚至有點後悔，為什麼沒有堅持離開這個世界，躲的離亡靈啊、地獄魔王啊這些反人類的東西遠遠的。

——想到這裡，蘇然趕緊搖了搖頭，開始在心中回憶莉婭的樣貌，希望這個世界上的美好事物能夠驅散自己心中的消極。

認真的說，如果這個世界真的沒有奈非天、地獄魔王再無可制，他肯定會那麼做的。

但現在他得到了一個新的、能夠對抗地獄魔王的思路，而恰巧自己有實現這種思路的可能。如果這時候還選擇離開，不去管這個世界會不會再地獄魔王的入侵中毀滅，那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蘇然捫心自問，沒有在自己身上發現多少英雄潛質，但有些事總要努力去嘗試一下。哪怕最終還是落了個狼狽跑路的下場，至少也不能給自己留下將來後悔的理由。